“嗯?”香花在裡面應瞭一聲。
“蠱蟲已經被抓住瞭嗎?”
香花看瞭一眼聽到外面的動靜立刻縮成一團的蠱王,又看瞭一眼梅呂。
梅呂果然很沒好氣,三兩步走到門口對外面道:“取出來是第一步,待會兒把它嚇死瞭,我們一起完蛋!”
楊遇張著的嘴立刻閉上瞭。
香花覺得蠱蟲長得是挺醜的,紅得像熟瞭的小龍蝦,還有一層硬殼,但看在它乖乖從她爹身體裡出來的份兒上,香花決定還是對它好一點。
梅呂問:“看出來瞭嗎?”
香花實在不明白要看什麼,“到底要看什麼呀?”
梅呂哎呀一聲,有兩分“朽木不可雕也”的急躁:“你沒看出來?它也是個男的!”
香花啊瞭一聲,連忙把這蠱蟲放回盒子裡,擦瞭擦手道:“那可真是……非禮勿視。”
梅呂很無語,著急地說明重點:“上一回我們抓到的那一隻蠱王就是男的,這一隻膽小成這樣,還是男的!”
香花咳嗽一聲,糾正他的用語道:“不叫‘男的’,這應該是叫‘雄的’,或者叫‘公的’。”
這梅呂居然讓她來認雌雄,也是夠絕的瞭。要是元寶不會說話,她可能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公是母。再比如墨寶,她就不信梅呂能認出來。
稍微在心裡發瞭兩句牢騷,香花道:“都是公的,那肯定就不能繁衍生息瞭。”
梅呂頓時唉聲嘆氣起來,好像是巴望著抱孫子的老爺爺冤枉落空瞭一般。
香花把盒子蓋起來,這才松瞭一口氣道:“快些收起來吧,白白叫外面的人擔心。”
梅呂這才把盒子收起來。
香花開瞭門,楊遇先把她上上下下地看瞭一遍,問:“好瞭?”
香花點頭道:“好瞭呀。”
“蠱蟲呢?”
“被梅先生收起來瞭。我勸你沒事還是別看瞭,容易做噩夢的。”香花一本正經地勸說。
楊遇聽瞭,果然眼皮跳瞭跳,敬謝不敏瞭。
成林昌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被送回房間瞭,香花正在給他整理衣服。
“花兒,我這是……好瞭?”
香花笑道:“爹,蠱蟲已經取出來瞭,隻是你眼下身子還有點虛,後續的事你就聽梅呂的安排就好,會慢慢好起來的。”
成林昌激動地落瞭淚,斷斷續續地說:“好……真是好……我以為我要找你們娘去瞭呢……”
香花以為他爹已經忘瞭韓妙真,卻原來他一直都把她放在心底,不是生死關頭不肯提及。
“爹,這多好的事情呀,哭啥?”香花給她爹擦瞭擦淚。
成林昌自己用袖子抹瞭一把臉,轉悲為喜道:“本來也沒啥,就是我方才好像做瞭一個夢,你娘站在一艘船上,對我招手呢。”
香花道:“爹你太想我娘瞭吧?你怎麼一直都沒提起過?”
成林昌笑瞭笑,“你娘走的時候你才多大點兒呀?你弟弟妹妹都還沒斷奶。我不知道她去瞭哪兒,也不懂怎麼給她分辯,你們不提,那我也少提吧。花兒,可我一直覺得她離開是有苦衷的,隻是沒來得及對我們說。”
香花笑道:“我知道爹和娘是一心的,我也懂得的。這些我去和東林、香苗說,你不用擔心。”
成林昌點點頭,歇瞭一會兒,嘆息著說:“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香花沒說話。她爹如今這狀況,還是不宜得知真相。再等等吧。
“以前咱們傢窮,她不回來也沒什麼,就是苦瞭你們三個娃。”成林昌道,“如今咱們也有錢瞭,日子也過得不錯,花兒,你要是打聽到你娘的消息,知道她在哪兒的話也和我們說一聲。”
香花喉嚨裡有點哽咽,就慢慢地點瞭點頭。
“要是過得好呢,那就罷瞭。要是在哪兒吃苦受罪,咱們好歹是一傢人,能幫的還是幫一把……”
成林昌說到後來,因為假死藥的後勁太大,昏昏沉沉地睡瞭過去。
他爹是個老實的好人,她娘也是個溫柔的好人,若是沒有造化弄人,他們一傢合該是幸福的。
香花擦瞭擦眼淚,給她爹把被子蓋好,輕輕地關門出去瞭。
成林昌的事一搞定,香花心上壓著的大石頭又輕瞭許多。她好不容易回來一回,想去田間山上都走一趟,要不是東西都收獲完瞭,她還想去摘摘那些瓜果蔬菜呢。
香花和楊遇正在小路上走著,抬頭見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女子迎面走來,樣貌還有點熟悉。
那女子先認出來他們,開口笑道:“喲,這不是香花和芋頭嗎?”
香花一聽這聲音,還有她說話時不經意帶的一點挑剔語氣,就想起來這人是誰瞭。
“桂花?”
成桂花笑瞭一聲:“你們可算回來瞭。”
香花見她穿著打扮與以前不同,是個妙齡婦人的樣式,就好奇地問:“你這……你嫁人瞭?”
成桂花笑道:“也算是吧,招瞭個女婿。”
香花和楊遇同時吃瞭一驚——他們傢招瞭個上門女婿?
成桂花自己說道:“我們傢和你傢不一樣。我們傢隻有我和桂枝兩個女兒,桂枝又想嫁出去,我傢就隻能招女婿瞭。”
香花笑道:“挺好的,我們不在傢,都不知道這些,恭喜你啊!”
成桂花見她真心實意的這麼說,就笑瞭笑道:“他是太平鎮上的人,這個連我爹我娘之前也沒想到的。”
她臉上明顯帶著幾分得意,香花和楊遇都笑瞭笑。
成桂花說:“不過青山村這幾年確實不錯,已經是金州都聞名的村子瞭,算起來比太平鎮山的一般人還有錢,更何況咱們這兒一應俱全,從大路、堤壩到學堂、醫館,放眼出去,有幾個地方比得上咱們青山村的?”
這話是真的。香花他們這幾年走瞭不少地方,好的不好的地方都見過不少,但真像青山村這樣井然有序、怡然自樂的地方不多見。
“桂枝嫁去瞭哪裡?”
“就是隔壁黃泥村。”成桂花顯得有些滿不在乎,“也不知道她咋想的,去太平鎮逛瞭一回集,回來就撒嬌耍賴地說要嫁到黃泥村去,黃泥村不也是咱們給帶起來的?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