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道:“給英兒姑娘的藥可熬好瞭?大夫吩咐瞭,這些藥可不能混著吃,藥理是最復雜的,吃錯瞭就不好瞭。”
李恕頓時會意,也在英兒的手心寫下一個“聽”。
讓她聽。
“再過幾日就是我母親的生辰,她是不喜歡大操大辦的,可我想著你得在那之前好起來,咱們一起熱鬧熱鬧。”
英兒笑問:“什麼時候?”
“下月十七。”李恕笑道,“也不到一個月瞭。”
英兒便笑道:“那便請你的朋友來瞧一瞧吧。我記著王嬤嬤也病瞭許久瞭,如今也不知她好瞭沒有?”
秦氏一聽這英兒這一摔摔瞭個寂寞,腦子一點沒事,頓時有些咬牙切齒,便在心裡琢磨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她動不得這個英兒,對付那個討人厭的嬤嬤總還是有辦法的。
李恕便道:“我記得那位嬤嬤是公主面前的紅人,也是香花姑娘的陪嫁,前些日子我母親見瞭公主,還說起這王嬤嬤呢。公主的意思,是再過幾日得瞭空就過來瞧瞧她老人傢。”
英兒知道李恕在想她所想,就道:“那就讓你朋友也給王嬤嬤瞧瞧去。”
秦氏聽到此處把手裡的帕子揉成瞭一團——她到底算漏瞭一個地方,在把成香花趕出楊府之前,應該先把這兩個難纏的處理幹凈才是,如今這二人若是出瞭事,這李府和公主哪一個是好惹的?
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無濟於事。橫豎這兩個都是成香花的人,一旦楊遇和成香花和離,她們二人也要跟著走,這段日子就算難熬些,也得忍一忍。
英兒問完王嬤嬤,才終於問起最關心的事:“你來這麼久,怎麼沒見姑娘過來?”
李恕也奇道:“我也正納悶呢,往常她都在的。方才我從門口一路走來竟然沒看到她的影子。”
“該不會也是病瞭?”英兒笑問。但這話是打趣玩的,香花輕易是不生病的。
秦氏見這個事是得說清楚的,就帶瞭個丫鬟端茶進去,笑道:“我讓丫鬟換瞭壺熱茶過來。”
英兒便問起香花如今何在。
秦氏故意做出有口難言的神情,先把丫鬟打發出去,才低聲地說:“按理這事不該我來說,但如今楊遇不在,我要是再不說,就沒人知道瞭。”
秦氏是什麼人,英兒心裡是清楚的,就淡淡地笑瞭一笑道:“夫人隻管說。”
秦氏道:“英兒姑娘有所不知,在你和王嬤嬤都病著的這段時間,那邊院子的鄭小公子也病瞭,香花照顧你們三個,又要管理這麼一個府的事情,著實忙得焦頭爛額。我也曾提出要為她分憂,可她沒答應,我想著她精明強幹,大約自己也沒問題,就沒放在心上。”
李恕對這一段事是有印象的,但見英兒並不十分相信,也姑且按下不表。
秦氏接著道:
“這一切變故出現在那日錢老板來府上。那日香花還是先去照顧瞭鄭小公子,再來和錢老板說話的。大傢吃飯本來吃得開開心心的,可突然有個丫頭跑進來,說鄭小公子把藥都吐瞭出來,嚇得我們臉色都變瞭。香花就立即說要去看看,我是個病人不便過去,錢老板又是個外人,我們就都沒過去。”
英兒正瞭正身子,直覺秦氏要說到緊要的地方瞭。
“誰知香花這一去好久不見回來,後來我們才打聽到原來那鄭小公子居然是中毒瞭,大夫追查瞭一番,不是廚子們動瞭手腳,而是喂藥的人動的手,可那幾天照顧鄭玉喝藥的隻有香花呀……”
英兒聽到此處,冷笑瞭一聲:“這全傢上下都知道的事,姑娘自己能不知道嗎?”
秦氏笑道:“正是這個道理呢。可人證物證俱全,就連香花自己都無可辯駁,我們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英兒見秦氏臉上得意的神色,暗恨自己沒有早醒幾天,便問:“楊遇怎麼說?”
秦氏知道英兒一向有些沒大沒小,對楊遇也敢直呼名諱,便道:“賢侄雖然是重情重義,但也知道是非善惡,有些事是包容不得的。”
英兒本以為就算出瞭此事,以楊遇和香花的情意,頂多也就是暫時禁足,等到鄭玉醒來、查明真相再說,但聽秦氏的意思卻似乎不是這樣。
秦氏故意停頓片刻,道:“姑娘還不知道吧,如今香花已經離開瞭這兒,回公主府去瞭。”
“你說什麼?”英兒一時激動,杯中的茶水也灑瞭出來。
秦氏就是等著看她這反應,不疾不徐地再說瞭一次:“我說香花姑娘已經被請出瞭楊府,回到公主府去瞭。說起來,那天還是錢老板帶她走的呢。到如今已經有七八天瞭吧。”
此事不說英兒,就是李恕也不知情,李恕給她遞瞭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等他去打聽打聽。
秦氏笑瞭笑:“說起來姑娘和王嬤嬤也是香花的陪嫁,出瞭這種事,大傢都沒臉,我賢侄也不想深究,等姑娘和嬤嬤身子好些瞭,也可以回公主府去瞭。”
英兒不料自己睡瞭這幾天,醒來時竟然已經是天翻地覆,眼中的怒火都要迸出,恨不得狠狠啐秦氏一口。
小人得志!惡心至極!
“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我們一定會查明白的。”英兒冷冷道,“有道是善惡終有報,紙包不住火,最後到底是誰離開,咱們還要等著看呢。”
秦氏當然不把她一個還連床都下不瞭的病人放在眼裡,就笑瞭笑,自己走瞭出去。
李恕找來瞭大夫仔仔細細給英兒和王嬤嬤看過,說瞭二人有些被疏於照料,需要多上點心,秦氏橫豎方才已經說瞭要請二人出去,也不怕別的瞭,直說如今這小楊府裡沒有多的人手,要照顧隻能讓李恕另想辦法。
李恕也看出來這個秦氏不是什麼好人,真把英兒交到她手裡他也不放心,隻是英兒如今還不好挪動,李恕便同他娘親商量瞭,叫瞭幾個丫鬟婆子過來照顧。
如今的小楊府已經是秦氏母女的天下,到瞭晚上吃飯,還是不見楊遇回來,楊青青便抱怨道:“這幾日表哥回來得越來越晚瞭,也不想想傢裡還有幾個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