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院的庭院中。
一位身穿著白色狐裘,粉色襖裙的女子靜靜的站著,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禁閉的院門。
寒風蕭瑟而過,她依舊不動。
一旁的丫鬟小蝶心疼的看著自傢夫人,話到嘴邊想說什麼又想起瞭大人的警告,蠕動瞭幾下又閉上瞭嘴巴。
“他呢?不是說今晚會過來?”
徐輕鳶輕輕啟唇,冬日的風寒冷,她的話都帶瞭幾分僵硬。
小蝶上前,幫她掖瞭掖狐裘,“夫人,天冷,奴婢扶您回房等吧?”
徐輕鳶沒動,推瞭推她的手。
“小蝶,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公務耽擱瞭。”
小蝶抿唇,心裡一陣為夫人覺得不值得,“夫人,奴婢還是扶您…”
“去找!”徐輕鳶拔高瞭聲音,指甲狠狠的陷入掌心之中。
騙子,說瞭今晚會過來,她都等瞭兩個時辰瞭,這個該死的男人。
“是,奴婢這就去。”小蝶連忙往院外跑。
諾大的院子就剩瞭她一個人。
空氣靜的可怕。
徐輕鳶走到石桌前,扶著桌子坐瞭下來,看到桌子上還未完成的棋盤,涼涼的笑瞭笑。
那麼多年,這盤棋還沒下完,到底是棋局難解,還是下棋人不願意用心呢?
“夫人,小廚房新釀的桂花釀,夫人可要吃些?”
一道聲音隨著醉人的酒香傳來,徐輕鳶的思緒也抽離瞭出來,怔愣的扭頭,看到一抹陌生的身影。
這個丫鬟,好像並不熟悉。
“你是誰?你不像是府裡的丫鬟!”
姚念的頭又垂瞭垂,絲毫不慌的平聲道,“夫人,奴婢是新來的,調到廚房專門給您釀酒的。”
“是嗎?”徐輕鳶將信將疑,“這是你釀的桂花釀?”
“是。”姚念恭敬將酒捧瞭過去,始終都沒有抬臉。
徐輕鳶也沒心思看她的臉,她等瞭兩個時辰,連一個男人都沒等來,真是失敗。
“我嘗嘗,若是不好喝,你就去院門口跪上一夜吧。”她輕飄飄的說,拿起酒瓶就往嘴裡灌。
姚念呵呵一笑,鬼才會聽你的話跪門口跪一夜。
入口爽滑醇香,徐輕鳶笑笑,“倒是不錯,不過本夫人今天心情不好,就想罰人出出氣怎麼辦?”
姚念也沒懼怕,腿長在她身上,她就不信,徐輕鳶還能綁得住她。
“夫人為何心情不好,可是因為大人一事?”
徐輕鳶臉色猛的一變,“你在嘲笑本夫人?”
“不敢,我隻是想給夫人排憂解難罷瞭。”
“嗤。”她嗤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姚念,“你一個奴婢,有什麼腦子替本夫人排憂解難?”
姚念抿唇笑,“奴婢猜,夫人心憂大人今夜為何失約一事,可對?”
“對又如何?”
“奴婢知道府衙大人為何不來。”姚念抬眼,直直對上徐輕鳶的視線。
她抬眸,徐輕鳶才看清姚念的面貌,眼裡閃過一抹驚艷,一個丫鬟,竟然比她堂堂府衙夫人都驚艷三分。
“你…”她收拾好表情,又端著府衙夫人的儀態,“你怎麼會知道?”
“夫人別管奴婢是如何知道的,奴婢就問夫人,想不想聽。”
“別賣關子瞭,有話就說!”徐輕鳶不耐煩的出口。
姚念嘴角的笑容更大瞭,她一字一句添油加醋的將李中騫是如何瞞過她將一個女子藏在房中的,又提起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唯獨瞞著她一個人。
徐輕鳶氣的臉都綠瞭,一把扯掉頭上的釵子,惡狠狠的說,“好啊,我說他今日怎麼不來,原來是另尋新歡瞭,妄我在這裡苦等他兩個時辰,他現在怕是已經在那個賤人的床上瞭吧!”
“奴婢路過大人房中的時候,見燈還在亮著。”姚念又添瞭一句。
火上澆油一般,徐輕鳶徹底繃不住瞭,她拍著桌子站瞭起來,將上面的棋子全部揮到地上,怒道,“李中騫,你這個殺千刀的王八蛋,你敢瞞著老娘偷人,我殺瞭你!”
吼完,她便提著裙子怒氣沖沖的進瞭房間。
不一會便拿瞭把長劍又惱怒的沖瞭出來。
“夫人這是…”姚念明知故問。
徐輕鳶冷笑,“我去剁瞭那對狗男女!”
姚念佯裝勸瞭幾句,她正在氣頭上哪裡聽的進去,直罵姚念讓她滾。
正合姚念的意,她麻溜的滾瞭。
一路打聽到牢獄的地方,姚念在門口張望瞭一會,正要趁著門外兩人打瞌睡進去,後衣領就被人拽住瞭。
“姚念。”
姚念的心一顫,扭頭,男人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
面上閃過驚訝,但又想起關鍵時刻,他竟帶著喻桑悄無聲息的離開,姚念便笑不出來瞭。
她心裡不舒服。
白瑾看她完全沒有笑意的模樣,就知道她在生氣上次的事情。
他沒哄過女孩子,更不知道像姚念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怎麼哄。
隻能僵硬的張嘴,半天才吐出一句,“我跟你一塊進去。”
“嗯,多謝。”客氣又疏離。
白瑾臉色更加僵硬。
解決掉門口的兩個獄守,白瑾捏瞭捏僵硬的臉,跟著姚念進瞭大牢之中。
裡面充斥著臭味和壓抑的死氣。
那些被關在裡面的人,眼裡個個都沒有光亮,有的甚至腿腳腐爛瞭都無動於衷。
光是看著,就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來。
姚念捂住瞭口鼻,並沒有多作停留,腳步飛快的往裡面走。
盡頭處,總算是看見瞭他們的身影。
最先發現姚念的,是歐陽晉。
他睡不著覺,隻能呆呆的看著遠處,腦子裡想著無數種自己變成超人離開這裡的辦法。
但清醒過來後,他還是被半死不活的關在這裡。
看見姚念,歐陽晉激動的差點蹦起來。
正要張口,便見她比瞭個噤聲的手勢,他隻好閉嘴。
“鑰匙在哪?”姚念小聲的問。
歐陽晉指瞭指對面的一道墻,同樣壓低聲音,“那裡面還有兩個獄卒,鑰匙就在他們手裡。”
姚念回頭看白瑾。
白瑾無奈,點頭示意自己會解決。
悄咪咪的將他們都叫醒,白瑾的鑰匙也拿瞭回來,打開牢房的大門,隔壁牢房的那個老頭坐不住瞭。
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連臉都看不清的頭發,拖著鎖鏈就撲到牢門前。
“丫頭,丫頭,把我也放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