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霄嘴裡苦澀,捏著那一小塊餅都覺得燙手的很。
“去給娘吃吧,娘還受著傷呢。”謝執又催促。
“好。”他應,垂眸掩住眼中的濕潤,又說,“一會哥去找吃的,不會讓你們餓著的。”
成片的荒漠,枯樹硬的能殺人,哪裡會有什麼吃的,謝執心裡明白,他還是笑瞭笑,“好。”
謝霄一聲不吭的走到姚念身邊,將那塊餅遞給瞭春桃,“春桃姨,還剩最後一塊餅瞭,給娘吃吧。”
春桃有些驚訝,“哪裡來的?”
“小執留的。”
她接下來,捏著哀嘆一聲,“小姐還沒醒,這病那麼硬也沒辦法喂她吃啊。”
“她不吃給我吃!”
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一隻黑手就伸瞭過來,春桃一愣,動作迅速的躲過瞭她的手。
“你是誰?”春桃看著他陌生,好像在桃花村沒見過他。
那人頭發長的蓋住瞭整張臉,亂糟糟又臟兮兮的,頭發混著泥沙都變得一縷一縷。
身上穿著破爛的已經分不清是什麼顏色的衣服,臭的熏人。
“丫頭,你別管我是誰,反正那東西她也吃不瞭,不如就給我吧,我也很餓。”他兩隻手不斷的比劃著。
春桃壓根看不清他的表情,身上的惡臭倒是聞的清楚。
她捂著鼻子,嫌棄的趕人,“你快走開,你臭死瞭。”
“嘿,你這小丫頭,你說話真是難聽。”他幸幸的起身,作勢要走。
見春桃放下防備,他又勾唇一笑,快速的掰開春桃的手將那餅子扣瞭出來塞進瞭嘴巴裡。
“哈哈哈哈哈,老夫總算是吃上一塊正經的東西瞭!”他瘋瞭一般的大笑。
春桃和謝霄的臉色都齊齊一變。
那是二寶餓著肚子留給娘吃的東西,竟被他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搶吃瞭?
謝霄攥著拳頭,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你敢吃我娘的餅,我殺瞭你!”他神色冰冷的捏著拳頭就照著那人的腦袋打去。
“脾氣真爆。”他輕巧的躲過,還拽著謝霄的胳膊往後一扯,丟東西一樣將他丟在瞭地上。
“我是來報恩的,搶瞭你們的餅實在不好意思,我太餓瞭。”他拍瞭拍依舊在響的肚子,垮著臉。
春桃直接哭瞭出來,罵道,“你這死老頭,就最後這一塊餅瞭,還是從孩子嘴裡省下來的,你吃瞭我傢小姐怎麼辦?”
她扯著嗓子哭,老頭慌張瞭起來,一邊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一邊小聲的哄。
“你別哭,你哭啥?她都昏迷過去瞭,這餅她咬不動的。”
“小姐會醒的,她醒來就能吃瞭,都怪你,你個死老頭,嗚嗚嗚。”
春桃哭的更兇。
老頭不知所措,他最怕人哭,更怕女人哭,哄不好又不講理,實在麻煩的很。
“好瞭好瞭你別哭瞭,我幫你看看你傢小姐行瞭吧?”
春桃止住哭聲,防備的擋在姚念的前面,“不行,你看我傢小姐做什麼?”
“你瞧瞧你這丫頭,你傢小姐昏迷瞭,我當然是看看她的病癥啊,你難道不想讓你傢小姐醒過來嗎?”
春桃自然是想的,但眼前這個老頭她並不認識,萬一是壞人,想害小姐怎麼辦?
思來想去,春桃還是一步沒讓。
老頭也無可奈何,蹲在地上撿瞭個樹枝畫圈圈,一邊畫還一邊嘀咕。
“記得上次見你們還是在綏州的大牢裡,這丫頭救瞭我,她救瞭我之後你們就不見瞭,我找瞭好久才跟上你們的隊伍。”
“現在還不信任我,我可不是那樣忘恩負義之輩。”
謝霄耳尖的聽到瞭他的嘀咕,撐著身子起來仔細打量瞭他一眼,才沉聲開口,“你是牢裡面那個被鎖住手腳的怪老頭?”
老頭眼睛一亮,指著謝霄就說,“對對對,就是我,我就是那個怪老頭。”
“你說是我娘救瞭你?你想來報恩是嗎?”
“是啊是啊,你這小孩真聰明。”他點頭如搗蒜一般。
謝霄扯唇,譏諷道,“你來報恩就是吃掉僅剩的一塊餅,讓你的救命恩人餓肚子嗎?”
老頭眨眼,怎麼又扯到那塊餅上瞭?
“額…這個…這個嘛…”他東張西望的不認真回答。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看嘛?我很厲害的,真的!”老頭扒拉開擋在臉前的頭發,臉上雖然臟兮兮的,但不失沉穩。
謝霄心中莫名湧上一個想法:就讓他看看吧,說不定他就能找出娘昏迷的原因將娘看好瞭呢。
他正想著,老頭狠狠的嘆瞭口氣,不由分說的就掐上瞭姚念的手腕。
“小姐?!”春桃大叫一聲。
謝霄也猛地回神,快速上前拽住瞭他的後脖頸。
“放開我娘!”
“哎呦,輕點,我這把老骨頭讓你拽散瞭都。”
他呲牙咧嘴的被謝霄拽瞭個趔趄,沒站穩倒在地上,摔得直嚷嚷。
謝霄才沒空管他,抬頭去看姚念。
剛才還昏迷不醒的人,此刻眉頭緊皺著,掙紮著睜開瞭眼皮。
他驚訝,“娘?”
姚念微微掀開眼皮,一眼便看見瞭謝霄又驚又喜的臉。
“大寶?”
“娘,是我,是大寶,太好瞭,你終於醒瞭。”謝霄高興的說,眼眶卻紅瞭一圈。
春桃也哭著撲過來,“小姐,你終於醒瞭,嚇死春桃瞭。”
“咳咳。”姚念幹咳瞭兩聲,嗓子刺痛的厲害,“我沒事,我們到哪瞭?”
謝霄正要如實說,一道聲音就先一步嘟囔瞭起來。
“好瞭,人醒瞭就把我這個老傢夥忘瞭。”
姚念抬眼看去,愣瞭愣。
“是你?”
老頭頓時興奮起來,“我就知道,你肯定記得我。”
“你怎麼在這?”
他眼珠子轉瞭轉,清著嗓子鄭重道,“我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姚念一聽,頓時皺瞭眉,她當初救他也不過是順手,根本沒想過要他報答一事。
知道她不信,他又開始說瞭起來,“我叫成塬,我傢在哪我已經忘瞭,但是你救瞭我,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我來報答你瞭。”
姚念的眉蹙的更深。
好半響才說,“你準備怎麼報答我?”
成塬像是被打開瞭話匣子,一屁股坐在瞭姚念的身邊,神神秘秘道,“你想要什麼?隻要你說,我就能給你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