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大國重器》第一期節目在網絡的發酵,景德鎮陶瓷再一次走入大眾視野。這兩天關於“十大瓷廠”、“百采改革”、“古陶瓷村重建”等詞條不斷沖擊熱搜榜,除此以外,個別網友吃瓜角度刁鉆,開始深扒故事背後——譬如,程逾白曾公開以“華而不實”四字羞辱的校友是誰?
洛文文公司內部群最早破獲真相。
“細思極恐,你們還記得上次聚餐時,不死鳥如何評價和吞金獸的關系嗎?”
“當然記得!夏陽冒死相問,得四字箴言——關系不錯!”
“何止是關系不錯的老同學!你們看直播瞭嗎?我的天啊,不死鳥眼神裡的殺氣,直接沖出屏幕瞭好嗎?”
“所以,華而不實說的是不死鳥?”
“一個巧合就算瞭,那麼多巧合疊加一起,就不是巧合瞭吧。你們想,吞金獸還搶瞭不死鳥的節目……”
“看來兩人積怨已久。”
“各位,全球最牛逼的設計師平臺獨角獸,有多少人終其一生才能榜上有名?不死鳥已經蟬聯名人榜兩年,經過無數實戰檢驗,怎麼可能和華而不實沾上邊?”
“那個……我冒死說句實話,我研究過不死鳥在平臺發佈的作品,其中大多是展櫃、定制陳設、空間體、視覺體,都是大型藝術設計品。”
“所以重點是?”
“陶瓷有特殊性啊。”
“比如?”
“實用性。”
“我看夏陽已經在來暗殺你的路上瞭。”
“梁梅附議。”
要不是被人強行關上電腦拉去茶水間,夏陽確實想和他們大幹一場。
設計師常常路邊見著朵小野花就會有靈感,自己備著一臺超薄本是常有的事,不比徐清,她還有專門的超級畫本。擔心夏陽一氣之下砸瞭吃飯的傢夥,梁梅好生安慰:“你跟他們置什麼氣?來,喝點涼茶降降火。”
“你還說?那幫人什麼心眼啊!不就一個節目嘛,丟瞭就丟瞭唄,至於上趕著編排嗎?都沒影的事兒,張嘴就來。”
梁梅不看他,拆瞭菊花茶包放進杯子裡:“你看直播瞭嗎?”
“看瞭啊。”
“你真沒覺得有什麼?”
“有什麼?”
“你就沒想過是咱老大?”
“當然沒!我發誓,我一秒也沒……”他反應過來,呲溜一下躥到梁梅身邊,“你不會吧?”
“我沒有。”
“你裝,你再裝!”夏陽撩起袖子,“梁梅,你沒良心,老大對你那麼好,你居然也跟那幫人一樣。呵,我算看明白瞭,這年頭一個個都是穿著衣服的禽獸,你沖我笑我沖你笑的,不知道心裡有多臟。”
“至於嘛,你這麼說我。”她怎麼就心臟瞭?梁梅氣得臉臊起來,“我就是客觀考慮這個可能性,有沒有是其次,就算有過又怎麼樣?你不也創業失敗過嗎?誰都有過稚嫩的時候,怎麼就不能說瞭?”
“別說,說你就是叛徒!”夏陽睨著她,神色冷淡,“辦公室鬥爭沒有對錯,隻有立場。在古代戰時,墻頭草都是最早推出去頂鍋的炮灰。梁梅,我勸你謹慎,洛文文水深得很,別把自己弄得跟江意一個下場。”
梁梅從沒見過他這副面孔,一時嚇傻瞭。顧言見兩人還有閑情在茶水間聊天,推開門火急火燎道:“你們老大人呢?打電話怎麼不接!”
夏陽立刻說:“老大出去談業務瞭。”
梁梅和顧言都眉頭一皺。
顧言不信夏陽的話,這小子賊精,轉頭看梁梅。梁梅覷瞭眼夏陽,後者倒是坦蕩,笑得懶洋洋,她忙說:“嗯,這會兒可能在跟人談事情。”
“哪一傢?”
“長河商超要做年中活動,想訂一批馬克杯。”
顧言將信將疑。
辦公室人言可畏,一大早聽瞭幾茬八卦,連洛文文都驚動瞭,問她好幾遍《大國重器》的事兒,結果主人公倒早早遠離風暴中心,出去談業務瞭。
顧言不得不服氣,撂下一句:“回來瞭讓她立刻來見我。”
人一走,夏陽就朝梁梅笑:“長河商超真要訂馬克杯?”
“沒。”
“那你完瞭。”
梁梅也心虛:“一著急就扯謊瞭,怎麼辦啊?”
“得,把心收收好,這事兒老大能解決。”一邊說著,他一邊給徐清發消息。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徐清看到是夏陽的名字,任它嗡嗡幾聲沒理會。對面許小賀見她手機就沒消停過,也有點煩瞭,放下二郎腿說:“不是,你跟我在這耗著幹啥,不如先回公司解決麻煩?”
徐清抿一口咖啡,不急不慢道:“許總也看到瞭,一大堆爛攤子還等著我,要不是《大國重器》臨時換人,我也不至於這麼難堪,不知道貴公司想出補償方案沒?”
你難堪?許小賀倒一點也沒看出來。
這女人一臉雲淡風輕,顯然沒把昨晚的直播事故放在心上。可她越是雲淡風輕,他越心慌,不知道勁兒該往哪裡使。
剛才他一直裝死,她就陪著他裝死,一副熬鷹的架勢。曉得裝不過去,許小賀索性也賣起慘:“我那屬於不可抗力,臨時被陌生人拖走,生命受到瞭巨大威脅,魂都沒瞭,還能怎麼辦?我也是受害者。”
“貴公司內部矛盾與我無關,我們都是成年人,直接按合同來吧。”
許小賀一聽,腸子都快悔青瞭。當初他在一瓢飲發表豪言壯志,噼裡啪啦打程逾白的臉,那叫一個痛快,篤定徐清就是《大國重器》的不二之選,簽約金給得毫不手軟,違約金也誠意滿滿,誰想許正南突然殺他個措手不及。
他剛接手媒體部,一毛錢還沒賺就要倒賠,講出去臉還要不要瞭?許小賀打商量:“你要賠償,我可以給,咱私下裡來成不?”
徐清看手表:“我沒時間,這兩天會有律師去貴公司詳談。”
“別別別。”許小賀忙攔住她起身的動作,“咱有話好好說,你今兒個約我,肯定有什麼想法,要不律師直接上門瞭,對吧?”
徐清一笑:“許總看著年輕,道行倒不淺,就是譜兒大瞭點。”
還指著他一開始裝死算賬呢。許小賀討饒:“擱您面前,我就是裝也裝不出大尾巴狼來。說吧,有什麼轍兒?”
“《大國重器》熱度一路走高,貴公司的公眾號和直播平臺最近漲瞭不少粉絲吧?”
許小賀盯著她看,眼神開始玩味。
“我有一款茶器作品’蝶變’,正在參加摩冠杯設計師大賽。”她把工廠訂單推到許小賀面前,“幫我炒熱度,我要拿冠軍。”
許小賀禁不住發笑:“你和程逾白還真是一傢人。”
都曉得如何炒作自抬身價。單憑萬禾傳媒現在的宣傳能力,炒紅她綽綽有餘,更何況她履歷漂亮,推一把不算難事。許小賀以為她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她吊著一口氣,隻為反過來打程逾白一巴掌。
“他擺你一道,你再利用他擺回一道,可以啊徐清,是我小瞧你瞭。不過話說回來,我有什麼好處?”
“你有得選嗎?許總,你剛從國外回來,人生地不熟,想跟許董叫板,多少差點底氣吧?《大國重器》雖然不由你我瞭,總歸公司還在你手上,善加利用,未必不能翻過身去。我打他一巴掌,不也給你出口惡氣瞭嗎?”
兵傢險地講什麼武德,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最痛快不過。許小賀越發玩味:“我真好奇,你跟他到底什麼關系啊?”
徐清再一次看手機,顧言已經打瞭八個電話。
“有機會我給您好好交代。”
“什麼才算有機會?”
“比如對待同一個戰壕的朋友,我會講實話。”
許小賀瞭然,大方手一揮:“你去吧,這事兒我包瞭,保管給……哦,蝶變,這名字還怪好聽的,一定給它包裝得完美無缺。”
他一笑,滿頭黃毛亂顫,寫滿不靠譜。徐清略顯遲疑,許小賀說:“放心,小爺我吃瞭回暗虧,還能不長記性麼?這回我一定低調行事,也學學兵法裡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給那些狗東西看看爺的本事。”
“那行,這事就拜托您瞭。”
“成,不過你手機裡的錄音,之後得給我刪瞭。”
徐清一愣。
許小賀掏掏耳朵,照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算上一瓢飲那次,你小瞧我兩次瞭吧?徐清,叫我許小賀,你要覺得生分,叫我賀哥也行,隻是別一口一個您的,顯得我多大歲數。”
許小賀送她到門口,貼心給她叫車,湊到窗邊看著她,“我不喜歡虛偽那一套。”
換句話說,別把我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