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璟走後不久,謝長珩也下令,禦駕準備回京,預計八天之內到達京城。這一路上,能夠坐到謝長珩馬車上的,就隻有趙婕妤一個人,可不比來的時候,皇後和莫如雪同伴聖駕。
百花凋零,唯有趙婕妤一枝獨秀。
其餘的幾位嬪妃,都帶著自己的貼身宮女獨坐一輛馬車,自然也就沒有瞭伴駕的榮幸。
莫如雪今天化瞭濃濃的妝,臉上施瞭厚厚的脂粉,連唇妝都艷紅如血。雖說莫如雪平時喜歡淡妝,但是,這幾天莫如雪總感覺身體不舒服,為瞭掩飾自己的憔悴,莫如雪也就隻能化瞭濃妝來掩飾瞭。
銀鈴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嘆瞭口氣,“娘娘,你這又是何苦呢?娘娘從前得意時,哪有這些人來欺負您?弄到現在,娘娘連身子不舒服都要忍著,奴婢看著真是不忍心。”
莫如雪微笑著,握著銀鈴的手,“別擔心,我沒事。”
銀鈴是希望莫如雪喝謝長璟有朝一日能在一起的,可是現在,看到莫如雪這樣受苦,她隻希望莫如雪可以反抗,奪回寵愛,至少,莫如雪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憔悴,這樣痛苦瞭。
莫如雪輕輕咳嗽瞭一聲,“這一切,都是我欠他的,我受這些苦,是應該的。”
這輛馬車顛顛簸簸的,跟來的時候,內務府專門準備給莫如雪馬車差遠瞭。原來的那輛馬車,現在被送去給趙婕妤的宮女坐瞭,莫如雪受瞭如此屈辱,卻還是不得不忍辱吞聲。
到瞭晚上,他們就在驛館歇瞭下來,可是這天氣雖然轉暖,早晚的溫差卻還是很大,莫如雪又染上瞭風寒,一到瞭驛館,就到屋子裡面去休息瞭。
看到莫如雪身體不舒服,銀鈴連忙去請太醫,“太醫,莫昭儀身子不舒服,你們快跟我去看看吧。”
誰知道太醫卻動都不動,“我正忙著給趙婕妤和德妃娘娘配補藥呢,聽說昭儀娘娘挨過一刀都能活下來,怎麼會身子不舒服?就算這樣,也讓她先忍一忍吧,等我這邊的事情忙完瞭再說。”
銀鈴咬牙,“你!你怎麼可以這樣!當心我去稟報皇上!”
太醫冷哼,“是嗎?你以為你們傢莫昭儀還是從前那個得寵的昭儀娘娘?別做夢瞭,她現在的日子誰不知道,皇上都不正眼看她,我還會怕你一個小宮女?”
銀鈴沒有辦法瞭,隻能忍著一肚子氣,自己去打瞭涼水,用毛巾浸濕瞭,給莫如雪敷在額頭上。現在殿下也不在,那些保護莫如雪的人,隻能保護她的安全,這傷啊病啊的,那些高手也沒辦法。
“娘娘啊,你又是何苦這個樣子呢?其實,隻要你想奪回寵愛,是一定可以做到的,何必要受這樣的苦呢?”
莫如雪躺在床上,眸底的憔悴絲毫無法掩飾她的病容,“這些都是我自己自願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你放心,我的仇還沒有報,我怎麼會就這麼認命呢?”
銀鈴嘆瞭口氣,端起藥碗,“娘娘,這是奴婢自己去外面的藥鋪抓的藥,能治治風寒,娘娘喝瞭應該能好一些。”
莫如雪微笑著點頭,她乖乖地把藥喝完瞭,覺得困倦瞭,就休息瞭。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來,莫如雪還要坐馬車跟著趕路,身體怎麼吃得消呢?她受過刀傷之後,身子就一直都沒有好全,加上這次的風寒,不好好休養,還要趕路,身子就是鐵打的也吃不消啊。
坐在馬車上,銀鈴關切的問道:“娘娘,真的不要緊嗎?”
莫如雪搖瞭搖頭,“我現在覺得很不舒服,但是我必須堅持下去,我找不到任何辦法讓皇上原諒我,除非我真的病得很重,他才會回心轉意吧。”
“娘娘要奪回寵愛,可以用很多種方法,為什麼要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銀鈴,事情已經到瞭這一步,我已經沒有退路瞭,我本來就是一個為瞭報仇而活下來的人,什麼病什麼痛,我都不怕。”
謝長珩對她的感情是真的,可是自己辜負瞭謝長珩的感情,現在讓他原諒自己,除瞭生病,怕是沒有比這個更加有用的辦法瞭。
莫如雪這些天一直隱忍著,她知道自己失瞭勢,有很多人會借機騎到她頭上來,經歷過這一次,那些欺負過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幾天的趕路,讓莫如雪的身體越來越差,能堅持到京城,簡直就是奇跡。
在宮門處下馬車,大傢一起進宮的時候,莫如雪走在人群中,終於支持不住,昏倒瞭。莫如雪這一昏倒,嬪妃後方隊伍就亂瞭起來。
見後面都亂瞭起來,謝長珩突然停瞭下來,皺著眉頭問,“後面出什麼事瞭?”
小太監跑過去看瞭看,“回皇上,是莫昭儀,昭儀娘娘昏倒瞭,發燒瞭。”
謝長珩震驚:“什麼!”
一時間,謝長珩的腦子裡就隻有一個念頭,他隻想沖過去,抱著莫如雪去治療,他也痛恨自己,自己這些天對雪兒這麼冷淡,把雪兒害成這個樣子,真是罪大惡極!
撥開人群,謝長珩走瞭進去,把倒在地上的莫如雪抱瞭起來,飛快地奔回瞭月華宮。
莫如雪已經燒得糊塗瞭,她躺在謝長珩的懷中,呢呢喃喃的,“對不起……對不起……皇上……對不起……”
謝長珩聽到莫如雪病成這樣還在記掛著自己,還在跟自己道歉,心中的酸澀和不忍,疼到無以復加。
把莫如雪抱到瞭月華宮內殿的寢室,謝長珩輕輕的把莫如雪放在瞭床上,連忙命人去宣太醫,把宮中最好的太醫全部宣到月華宮來。
太醫們先前以為這莫昭儀已經沒戲唱瞭,就把莫昭儀生病請太醫的事情沒放在眼裡。可是沒想到,她今天這麼一昏倒,竟然讓皇上這麼緊張。他們連忙把自己的診療箱帶上,風風火火的趕去瞭月華宮。看皇上今天的反映,還是很在乎這莫昭儀的,他們可不敢再懈怠瞭。
謝長珩一直都守在莫如雪的床前,他看著莫如雪,發現她這些天整個人都瘦瞭一大圈。可是,在洛陽的時候,雪兒明明看起來還好好的啊,這才半個多月,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到跪在床邊的銀鈴,謝長珩因問道:“銀鈴,莫昭儀怎麼會突然昏倒?”
銀鈴哭著說:“回皇上,昭儀娘娘自從在洛陽驛館,就有些不太舒服,這些天趕路,一路上身體不舒服,奴婢曾經去找太醫,可是太醫說在為趙婕妤抓補藥,顧不上昭儀。”
聽到這話,謝長珩氣就不打一處來,雪兒失寵,他沒有想到,竟然會讓雪兒受這麼多苦。一想到在京郊,雪兒為自己挨的那一刀,她的身子還沒有好全啊,舊傷加上新病,雪兒的身子,怎麼吃得消?
想到這裡,謝長珩就無以復加的心疼,他後悔瞭,後悔自己不該冷落雪兒,要不然雪兒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院判過脈之後,跪在謝長珩面前,“請皇上不要擔心,昭儀娘娘雖然發瞭高燒,好在昭儀娘娘以前習武,身體底子好。眼下是虛弱瞭不少,但是隻要服瞭藥,好好休息就會慢慢好起來。”
謝長珩點瞭點頭,“那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回皇上,隻要好好休息,等到燒退瞭,自然就醒過來瞭,這期間必須拿毛巾,用冷水浸泡,放在娘娘的額頭上,每隔一盞茶換一次。”
跪在一旁的銀鈴連忙答應著,“我知道瞭。”
謝長珩擺瞭擺手,“那你就去抓藥,莫昭儀的病,就交給你照顧瞭,要是有個什麼差池,朕拿你是問。”
院判連忙答應著,“是,微臣遵旨。”
月華宮這裡,已經有足夠的人照顧雪兒瞭,謝長珩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去處理那些不給雪兒看病治病的太醫。如果他們在雪兒生病的時候去給雪兒開藥治病,雪兒也許就不會這樣瞭,他絕對不能容許雪兒被別人這樣欺負。
那些太醫當然也嚇破瞭膽,他們都很後悔,早知道的話,他們肯定把最好的藥都拿過去治療莫昭儀。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瞭。
謝長珩沒有殺掉他們,隻是摘瞭他們的官帽,把他們丟出皇宮。
可是,被皇室趕出來的太醫,在京城是很難生存下去的。被從皇宮趕出來,這樣的大事,很少有人會不知道,他們連開醫館賣藥的資格都沒有,隻能背井離鄉的討生活。
趙婕妤回宮的時候跟在謝長珩的身邊,看到謝長珩聽說莫如雪昏倒瞭,那樣的反應,她就知道,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在謝長珩的心裡,還是最在乎莫如雪的。
可是,德妃卻沒有趙婕妤那麼淡定瞭,因為,莫如雪受冷落的這些日子,正是趙婕妤得寵,自己不但不去噓寒問暖,反而還火上澆油,情勢實在是不妙。
“趙妹妹,你怎麼還這麼淡定?這皇上現在看來,一門心思都放在莫昭儀身上瞭,咱們要怎麼辦?”
趙婕妤悠閑的喝著茶,“德妃娘娘,你這麼著急做什麼?原本我得寵,就是因為皇上和莫昭儀吵架,莫昭儀受瞭冷落,今天這樣的事,早就是預料中的。”
德妃卻著急的皺著眉,“話可不是這麼說,趙妹妹,你想想,她失寵的這些天,就是你得寵,她會放過你嗎?”
“德妃娘娘,不要先自亂陣腳,你還是二皇子的親娘,南靖的皇妃,怕什麼?莫如雪想要除掉你,憑她昔日的寵愛,早就能得手,何必等到今日?隻是娘娘,以後,還是不要見著誰不得寵就趁機踩一腳,這樣容易招來禍事,畢竟,宮中的形勢瞬息萬變,誰都料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