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覺得最苛刻不是再給三嫂百分之二股權的問題,畢竟三嫂是我們傢的人,這股權今後也是留給子萱子鵬的,左右走不出一個方字,也不算便宜瞭外人,就當做一次補償好瞭,而且這百分之二的股權沒有決策權,對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倒是周傢那裡……”方建森平靜地說。
“周傢這幾年的胃口越來越大,周傢和張傢的孫輩都有意從商,我擔心養老鼠咬佈袋啊。”方老爺子點點頭,臉上滿是憂慮。
“爺爺,我覺得情況倒不如小叔說的那麼嚴重,”方子誠大著膽子說,“他們的公司不僅是個小公司,甚至可以說就是個空殼子,這幾年上邊越查越緊,他們再也不敢像過去那樣明目張膽地向我們要,才想著以兩個公司合作的形式搞錢,周思儒和張頌文隻會靠傢裡,沒瞭周傢和張傢,他們什麼都不會。”
“你繼續說下去。”方老爺子看起來和顏悅色。
方子誠心中一喜,說得越發起勁瞭,“他們沒有人脈,沒有經驗,也沒有什麼資金,根本發展不起來,我和周斯儒和張頌文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他們兩人雖然書讀得不錯,卻都是書呆子類型的,根本不懂經營,我倒覺得不必擔心。”
方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笑瞭半天才緩緩地開口,“如果你不姓方,如果你不是我親孫子,我真覺得你是不是被周傢給收買瞭。”
方子誠臉上的喜意就這麼僵在瞭臉上,羞惱地漲紅瞭臉。
“爸爸!”方建平愈加不滿。他覺得兒子分析得很有道理,就算有什麼不是,老爺子直說便是,何必這麼夾槍帶棍的,“子誠也是為瞭我們方傢好。”
“年輕人稚嫩瞭點兒,我也不怪你,可是做人可以嫩,但不能夠蠢,如果你真這麼不肯動腦子,那就別攬這瓷器活兒。趁早和你三叔一起去開幾傢會所吃喝玩樂去。左右也餓不死你。”方老爺子說得輕聲細語,臉上也不見一絲怒色,可他這話一出,方建平父子的臉就變得沒有一絲血色。老爺子這是完全厭棄瞭他們。
方老爺子的性格絕不像他表露出來的那麼和氣。他做事狠絕。不講情面,哪怕是對自己的子孫也是如此,方建平父子這次害得他不得不簽訂那些不平等協議。心裡早就對這對膽敢欺瞞他的子孫厭惡到瞭極點,又有幺兒這樣可堪大任的兒子接手,老大一傢自然就沒有利用價值瞭,早點將他們逐出核心,還省得他們給方建森使絆子。
“爸,怎麼辦?爺爺會不會真的要我們把股權給三嬸啊?”被趕出書房的方子誠一臉焦慮,幾乎都要哭出來瞭。
方建平沒有說話,隻是陰森森地盯著緊閉著書房門,仿佛要用眼睛瞪出一個洞。
方子誠在心中打起瞭自己的小算盤,他們傢有百分之五的股權,父母和他們兄妹三人一人各百分之一的股權,他那一雙弟妹都不可能繼承傢業,方子萱雖然在國外讀工商管理卻是在混日子,方子健則更荒唐地選瞭藝術,天天在法國巴黎的街頭瞎混,做一個追求自由的畫師,他是整個傢族的長房長孫,也是從小被寄予厚望的人,他也一直認為自己是方傢的接班人,可如今卻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被一向看重他的爺爺驅逐出權力核心,讓他如何能夠不埋怨?
明明他才是正牌接班人,爺爺為什麼會這麼決絕把他趕出核心,隻是為瞭警告他嗎?還是有其他深意?
“眼下最可怕的不是你三嬸,而是你小叔。”良久之後方建平才艱澀地開口,張雲不過是個沒腦子的婦人,靠著傢族作威作福,骨子裡卻還是要倚重他們,而方建森則不同。
“爺爺過去不是一直不滿意小叔,還說他是個紈絝嗎?怎麼這幾年變得這麼厲害?”方子誠不可思議地說,在他印象之中爺爺倚重的一向都是父親,記得他小時候還曾見過爺爺氣急敗壞地追打小叔方建森呢。
方建平冷哼一聲,作為長子他的壓力一直很大,也一直努力凡事做到最好,可他也很清楚在父親心中,他並不是最受的兒子,一直以來最得方老爺子喜歡的都是方建森。
方建森是方老爺子的老來子,比方子誠僅大瞭十歲而已,他出生的時候,方老爺子在國內的事業已經趨於穩步發展的階段,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瞭傢中,正好這對難得的龍鳳胎出生,方老爺子喜不自禁,和方老夫人親自教導這一雙兒女,因此對方建森方建蘭這一對孿生子的管教也更加嚴厲。
這麼多年細心觀察,他也漸漸發現,與方建平的庸碌,方建新的多情,方建霖的浪蕩,還有老四方建嶽的軟弱相比,方建森實在是個可塑之才,心裡的天平也漸漸偏向他那一方,這次毅然決然將方建平父子逐出權力核心,並不是一時氣憤臨時起意,而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而這件事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也許方老爺子可以容忍一個庸碌,無所作為的方建平,但絕對不能容忍躲在身後出主意自作聰明的方子誠。
“爸,大哥和子誠恐怕是要恨上我瞭。”方建森望著房門,微微一笑。
“連這點兒小事你都搞不定,那我也不會把方傢交給你瞭。”方老爺子冷哼一聲,這個兒子終於褪去瞭少時的叛逆,變得愈發穩重起來,等瞭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安心地把方氏交給他瞭。
“嚴三那個小子不知道為什麼急匆匆地趕回京城去瞭,如果他還在這裡,和張傢的事兒恐怕還不會這麼容易談成。”方老爺子沉吟道。
“有他在,張傢也是坐臥不安,對我們未必沒有好處。”
“誰知道他究竟幫誰。”無論是張傢還是方傢,都對嚴越心懷顧忌。
“恐怕也是想坐得漁翁之利。”和嚴越合作過幾次,對他厭惡至極的方建森,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冷靜,總覺得嚴越做事看似不著調,卻像是在下一盤大棋,雖然不明白他的目的,但他來攪局,絕不可能毫無所圖。
“你都知道些什麼?”方老爺子看著他,眼底隱隱透出一些威勢,讓他陡然一驚,就算方老爺子已經漸漸將權力移交給他,但方傢的當傢人依舊還是他老人傢,他和嚴越私下聯系的事當然上不得臺面,若不是有瞭那幾次交易的漂亮成績,他也不可能這麼快把大哥經營多年的方氏奪到手,如果讓方老爺子知道他勾結外人排擠自傢兄弟,他的下場也不會比方建平好。
“我隻是覺得一個人再奇怪也不可能做事一無所圖,嚴越雖然名聲不好,可嚴傢在他手裡風生水起,可見他的能力,嚴傢願意跳到我們兩傢來攪局,必然有所圖謀。”方建森定瞭定神,穩穩地說道。
“不錯,既然嚴傢摻合進來瞭,我們就要更加小心謹慎,本以為范文澤是個靠得住的,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如果這次能夠成功擺脫周傢和張傢的掣肘,我們方傢又能迎來一次發展的良機,范文澤這個人根基淺薄,實在是比周傢他們好掌控。”方老爺子不無可惜地說,范文澤是他這麼多年遇到最看好的合作者,卻沒想到還是敵不過周傢。
“其實周傢也隻是靠周老爺子支撐而已,如果沒瞭周老爺子,整個周傢、張傢,甚至他們一個派系都要倒塌,否則子萱生日那天,隨便來個人都能鎮得住場面,又何須周老爺子親自出馬?”方建森有條不紊地分析。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淀,那天發生的事經過有心人的抽絲剝繭,能夠漸漸看清冰山之下隱藏的暗流。
“照你這麼說,他們也是強弩之末,不堪一擊瞭?”方老爺子不置可否。
“不能這麼說,周傢和張傢的第二代、第三代都不弱,但也沒有出現一個像周老爺子這樣一呼百應,與中央的關系又密切的人,一旦周老爺子不在瞭,周傢和張傢肯定不會垮,但還會不會有人買賬,會不會有今日的榮耀,就不好說瞭。”方建森的冷靜客觀完全不同於方子誠的自負。
“唔,可是周老爺子的身體還是很好啊。”方老爺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方建森沉默不語。
“你說說看,如果我們和嚴傢合作……”方老爺子想到京城又有些意動。
“爸,嚴傢不是那麼好相與的。”方建森連忙截斷方老爺子的話頭。
“你怎麼知道?”方老爺子狐疑地看著他。
“您忘記子茜的事兒瞭嗎?”他從容不迫地答道,倒真像一個為侄女打抱不平的好叔叔。
“小孩兒之間玩笑的事情,哪裡能夠影響到大局,何況子茜又沒受到損失,聽說嚴三放出風聲來,說是要追求子萱,如果嚴三要真喜歡子萱,就是把子萱給他也無所謂。”方老爺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方建森微微皺眉,雖然他在商場上不擇手段,卻一直不認同方老爺子以婚姻為籌碼的做法,可是方老爺子自己的婚姻就是政治聯姻,又能逼著方建霖娶瞭張雲,自然不覺得這樣的手段有什麼不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