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人間驚鴻客(卿若非&冉蘅)

作者:聶畔蓉笙 字數:2143

說她是天道,

說她是空間管理局的象征,

要殺之而啖肉,要用她來祭旗,要用她的血慰藉亡魂,

可是……哪來的仇恨啊?

小朋友就是在水雲間長大的,從小到大連生靈都沒有接觸過,對於空間管理局的瞭解更是少之又少,就因為出身的不同而被定下這莫須有的罪名?

太荒唐瞭。

但是他什麼都做不瞭,他不是一個人,他也隻是一個人……

盡管把心思隱藏的很好,但是冉蘅還是察覺出瞭他的異樣,她小心地試探到,

“哥哥是不高興嗎?

肯定又是空間管理局的人,那些壞蛋老是惹哥哥生氣,最討厭瞭。”

看著小朋友義憤填膺地樣子,卿若非忍俊不禁。

伸手摸瞭摸她的頭,不知怎的就停住瞭。

他想告訴小朋友,其實她就是空間管理局的人,她會怎麼想?

她又該怎麼辦?

心裡這麼想著,事實上他也這麼問瞭。

小朋友長大瞭,是去是留她都應該有自己的考量。

女孩兒聽瞭沒有說話,隻是抿著唇,像是在隱忍什麼,倔強地也不看他。

“哥哥是要趕我走嗎?”

她問。

對於她是空間管理局的人這件事是早就猜到瞭的。

這些年老有人在她耳邊嘀咕,無論是那位長老們,還是平凡普通的人,他們眼中的敵意永遠不可忽視。

但是她什麼也沒說,更沒有對卿若非提起過一次。

模模糊糊的,不說破挺好的,如果攤開瞭,哥哥會不會就不要她瞭,要趕她走?

可是她不想離開哥哥……真的不想。

“阿蘅,哥哥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但是……你如果繼續留在這會很危險的。”

“哥哥會殺瞭我嗎?”

一針見血,直指他的心事……

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一句模棱兩可的答案。

或許會。

沒有想象中的失落,她好像很高興。

她說,

可以的,哥哥可以殺瞭我,也可以拿我去祭旗,怎麼都好,就是……別趕我走,阿蘅不知道什麼空間管理局,也不認識那裡的人,阿蘅隻認識哥哥,無論怎麼樣都想陪著哥哥。

聽聽,多會蠱惑人心。

是生是死,是去是留……沒有一個決定是能做的。

誰能忍心……

等等吧,再等等,他相信人群的激憤都是一時的,頭腦一熱的產物,等冷靜下來瞭,風向會不會有變化?

他突然好怕每日的晨會,那些人都會講道理,黑的白的,好的壞的,全憑一張嘴。

他沉默瞭,也隻有沉默。

突然有一天,他找不到她瞭。

怎麼都找不到。

他傢小朋友被他弄丟瞭。

他發瞭瘋似的找,把整個水雲間都找遍瞭,就是找不到……

瘋瞭,真的瘋瞭!

酒壺散落一片,遠處梅花謝瞭,孤零零地隻剩枝幹,什麼都沒有瞭。

“她不會回來瞭。”

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卿若非抬起頭看瞭眼來人,那雙眉眼溫柔的眼睛裡是絕望和麻木。

婕姑看得心驚,或許在這無數個時空的漫長中,她也有那麼一刻是後悔的吧。

卿若非撐著桌子才能勉強站起來,搖搖晃晃的,也數不清他是喝瞭多少酒。

“是你帶走瞭她。”

語氣很平靜。

更準確的說是失望。

他傢小朋友不可能會自己離開的,而且她也沒辦法自己出去……所以,她隻會是被人帶出去的,

她是天道的化身,根本不可能是受人強迫,所以隻能是她熟悉的人……信任的人,

在這水雲間裡,除瞭自己……就隻有她瞭……

婕姑。

“是。”

她也沒有否認,伸出手,一團靈氣聚攏。

平靜而溫柔的小小一團,

卿若非瞳孔緊縮。

這是……

他再熟悉不過瞭……

她傢小朋友的武靈……一魂一魄……怎麼會……

“你對她用瞭斷魂,她才這麼小啊,你對她用斷魂!”

真正意義上的斷魂香是什麼概念,它是能腐蝕掉一切的魔鬼,世界十大禁香之首。

被死死牽制住雙臂,婕姑也並沒有任何波瀾起伏。

“屬下並沒有覺得做錯瞭任何事,有瞭這一魂一魄對我方是極大的有利,同樣,對於空間管理局卻是無可估量的損失,

這一魂一魄換一命,尊上覺得不合適?”

“我能保她……”

“怎麼保?”

婕姑追問,他愣住瞭,酒意有些沖上頭,刺激地他腦袋生疼,雙手有些顫抖地推開瞭她。

他沒有回答。

倒是婕姑幫他說瞭話。

“以命嗎?

尊上,你別忘瞭你的使命,你身上是整個水雲間的榮耀,

醒醒吧,尊上,硬留她在身邊沒什麼好處,在這裡她隻是個普通人,甚至是除尊上在所有人的仇人,但是在空間管理局裡,她是萬人敬仰的主神,那裡,才是她的傢。”

婕姑著重瞭最後的一個字。

傢?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阿蘅說過這裡才是她的傢,她不喜歡那裡的。

卿若非不住地抱住頭,一陣血腥湧上,猝不及防的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他不敢想象小朋友當時是有多痛,她最怕痛瞭,稍微被開水燙到都要哭好久的,生生被撕裂靈魂啊,她是怎麼熬下來的。

她該有多害怕啊!

對不起,小朋友,對不起,阿蘅……哥哥真的對不起

木已成舟,無能為力……

據記載,那場戰爭格外激烈,鬥得是昏天暗地,日月無光,損失瞭好多主神,也流瞭好多血。鬥轉星移間就是三百年……

他敗瞭。

包括當時空間管理局的人自己也覺得奇怪,千鈞一發的戰場上,他突然就愣神瞭,一動不動地看著遠處,也不攻擊。

就那一瞬,成為瞭他的致命點。

他敗瞭。

被人擊倒單膝跪在地上時他還在找著什麼東西。

隻是沒人知道……

因為在生氣的千鈞一發之際,他聽到瞭那一聲……

哥哥。

三百年後,一間僻陋的茅草屋裡,女孩兒緩緩睜開眼。純白的衣袍找不出半點瑕疵,隻是有些凌亂瞭,白衣黑發間的那抹紅色散盡瞭溫柔。

偏過頭,窗外那一樹紅梅開得正艷,陽光正好……

女孩兒無意識地抬起手,忽視從指縫滲出的陽光,用力握緊,再松開……如此重復,突然眉頭緊鎖。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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