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纖細的身形去瞭高三年級組辦公室。
喻緋皺瞭皺眉,也沒起疑,甩瞭甩胳膊就重新往洗手間走。
她本來是想去洗把臉的。
一上午的理科課,喻緋搖頭晃腦一會兒,迎面撲過來的那些分子式和公式,徹底擊潰瞭她的清醒防線。
女生雙臂交疊,隨意搭在桌面,微光輕輕閃,柔和的勾勒出少女的側臉輪廓,漂亮的光點凝在她安靜垂著的眼睫尖兒,像是幅精心繪制的水墨畫。
她意識模糊瞭一會兒,下課鈴打響的前幾秒,走廊裡忽然聽到有人喊:“快看快看吶,聞述聲他媽又來瞭!”
塵間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吃瓜群眾,話音落地,下課鈴敲響,同學魚貫而出,無比有默契的全都趴在瞭欄桿上,好奇的探著身子往下看。
“看什麼呢,這麼熱鬧?”
喻緋皺著眉,撐著桌子起來。
好看的身形慢悠悠的晃出來,見縫插針的往那兒一站,視線平淡的往下看。
空間的小系統急得拍拍爪子:【宿主,你愣著做啥!快下去給他解圍啊!】
太無語瞭!她居然還能在這兒待著,冷靜的就跟看戲一樣!
“你急什麼,”喻緋氣定神閑,“還沒到時候。”
系統攥緊毛絨絨的小爪子:你大爺的。
要不我倆換一下吧,真的。
我覺得我做任務都比你來的靠譜!
喻緋:好巧不巧,我做系統也一定比你靠譜。
一覺醒來就是這種破事兒,喻緋打瞭個哈欠,單方面冷暴力小系統,看著空曠場地中央的聞述聲,對方垂著眼睛,而他面前的女人一臉悔恨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
她試圖去抓他的手。
聞述聲漠著神色,淡冷的往後退瞭一步。
“聞述聲!你媽都這麼求你瞭!原諒她唄——”
有好事者趴在圍欄上,不嫌事大的往下面喊。
喻緋看瞭他一眼。
然後惡從心起,她抄起自己腳邊的拖把,面無表情的抬手就砸在對方臉上:“你叫你媽呢。”
還沒有一個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負她的崽。
女生單手握著拖把的木柄,單邊挑瞭下眉,臉上的沒什麼情緒,眼底的不耐煩卻絲毫不加掩飾,喻緋舌尖抵瞭抵腮幫子,周身是寒氣的壓迫感,和“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的直白。
臟水抹瞭他一臉,那人剛想發火,觸及到喻緋的神色卻又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他選擇忍氣吞聲,但絲毫不影響他被氣到顫抖:“樂緋,你……你給我等著。”
“可以,”喻緋淡定的點點頭,“我準備好拖把等你,再管不住你這張嘴,我就直接給你縫起來。”
她嫌拖把臟手似的將其隨便扔給自己班上的同學,又不經意的看瞭眼樓下,才拍瞭拍指尖,勾瞭下唇角:“幫我放回去,我去處理點事情。”
“好嘞——”
“……”
女生轉身,唇角勾出抹好戲開場的挑釁微笑。
她該登場瞭。
**
“聲聲,求你瞭,媽媽錯瞭,跟我回傢吧。”
少年面前,女人崩潰的跪下。
離得近瞭,喻緋才看清聞述聲臉上的忍耐,那抹纖細的身影絲毫不嫌丟人的跪在地上,膝蓋被地上石子兒硌的通紅。
親情血緣相絆,再冷血的少年內心不免泛起些動容的波瀾,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心腸到底沒那麼硬,他到底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懷胎十月才給瞭他這條命的母親受到一點點傷。
但喻緋是個普普通通的旁觀者,她的心裡跟陰鏡似的。
她敢發誓。
要是聞述聲再心軟的跟她回去,下一次見面,他絕對會丟掉半條命。
他的一次又一次心軟,給瞭對方往他身上紮刀子的權利。
聞述聲會毀在她手裡。
她不知道當年的聞述聲是怎麼做的,是不是真的心軟的原諒瞭傷害他的母親,更不知道他要是回去瞭,又會經歷什麼樣的辱罵和精神折磨。
離聞述聲隻有五米的地方,喻緋停住瞭腳步。
她看見少年垂在身側的指尖動瞭動,而後抿緊瞭唇瓣。
似乎是打算把人扶起來。
喻緋站在他側面,神色冷淡的叫住他:“聞述聲。”
少年動作一頓。
日光燦爛,璀璨的天光灑落在中央,女生立在那兒,身影清晰而平靜。
她說:“聞述聲,腰挺直。”
跪在地上的女人淚眼婆娑的望過來。
喻緋的視線瞥過去。
該說不說,其實他媽長的挺漂亮的,眼睛一紅,眼淚一掉,整個人看上去就有點楚楚可憐的破碎美感。
但喻緋隻是抽瞭抽唇角,內心毫無波瀾。
她邁步過去,拽著聞述聲的手腕將人往後扯,自己居高臨下的睨瞭她一會兒,然後單膝後撤,蹲下。
聞述聲幾乎是瞬間冷瞭臉:“你下來做什麼。”
喻緋回頭看他一眼,言簡意賅,但老老實實:“我怕你跟人跑瞭。”
然後看清他欲語又止的神色,好心的給予溫柔提醒:“勸你閉嘴,不然你將會失去我。”
失去我這麼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善良溫柔落落大方的正常親媽,你可就沒有永不失聯的母愛瞭。
聞述聲:“……”
他隱忍的攥緊瞭指尖,而後瞥過視線。
……很難堪。
以往她來學校找他,找他下跪道歉,他都覺得無所謂。
但這一次。
喻緋插手進來,甚至把他攔在身後,擔心他受到什麼傷的表情。
在某一瞬間刺到瞭他心尖最軟的一部分。
他下意識的想逃避,他覺得,起碼不能讓喻緋看見這樣的自己。
少年抿緊瞭唇瓣。
他的視線鎖在喻緋身上。
神經緊繃,生怕面前的女人突然陷入瘋狂,對喻緋動手。
……那麼個細皮嫩肉的姑娘,頂不住她的。
她瘋起來不要命,誰的命都不要。
但喻緋完全不帶怕的,她甚至直接伸瞭手,捏住瞭對方的下顎。
“你這樣的也算是道歉嗎?你怎麼不看看,你把他傷成什麼樣瞭?
“你對他又打又咬,甚至把他在大雨夜趕出去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有一丁點歉意?”
“你把他關進狗籠害他差點被狗咬死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良心發現救他出來?”
“就你這樣的,也配當媽,也配求他回去麼。”
“你沒資格。”
“你沒有和他一樣痛苦,所以你的道歉,隻能算是一場不值錢的戲。”
喻緋在腦子裡不太正經的想。
聞述聲的媽媽隻能有一個。
為瞭他的身心健康,他的親媽也隻能是她!!
姓喻,名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