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她指的是誰,大傢心知肚明。
林晉源不知曉葉籬的過往,但是其餘人都是知道的,各自心思面色復雜。
尤其夏月,滿腔怒火突然被人撫平,這種暢酣淋漓的舒坦根本無法言喻。當然泄憤過後,是一種深深的感動。
自己親娘為瞭女兒名譽動手打人,或許還能讓人理解。可是葉籬呢?
他就是一個小小的毫無存在感的弱書生,一個被人指著脊梁骨暗戳戳嘲諷瞭五年的閉憂癥病人,性格高冷沉默的他面對落魄囧境從不曾理會,可現在為瞭她不僅動瞭手,還開瞭口。
他為她做過的,好像太多瞭。夏月心情復雜,不知該說什麼。
“啊啊啊!我要和你拼瞭!”
潘雲巧被氣瘋瞭,後知後覺沖到葉籬跟前再次揮起拳頭就要動手,“我打死你……”李霜霜趕忙沖過去往回拉,不讓她靠近葉籬。
林晉源蹙眉喝道:“審案途中不許大肆喧嘩鬥毆。”
“夠瞭!”夏寶柱板著臉呵斥,“夏安,還不快把你媳婦拉住,是把亭長大人的話當耳旁風瞭麼?”
夏安連忙湊過去拉住潘雲巧,葉籬總算暫時脫離瞭危險。
潘雲巧不服,扯著嗓子大叫:“我才是夏傢人,葉籬算什麼東西,爹,你這是拉偏架。”
“行瞭你,趕緊閉嘴吧。”
夏寶柱生氣罵道:“聽聽你剛才罵的那叫什麼玩意兒?要是沒有葉籬抽你,我也得抽你兩嘴巴子。我看葉籬才打你一巴掌還是輕的。”
潘雲巧噎住。
“有你這麼說自己侄女的麼?挨打活該!”
現在夏月在夏寶柱眼裡的分量不同以往,生意人看待問題的關鍵就是利益。拋出親情血緣關系不提,誰有本事賺到錢就是本事。
西屋小日子越過越紅火,這不是裝的。以前夏月年幼不懂事,夏滿突遭變故傢中失去瞭頂梁柱,夏月的潛力便發揮出來瞭。
“月兒,你也別當回事,你嬸嬸一向嘴快不饒人,你還不清楚麼?”夏寶柱見夏月一直不說話,連忙安慰她一句,“你就看在你大伯的份上,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潘雲巧傻眼瞭,氣罵:“爹,你別忘瞭小美也被她們笑話過,那時你怎麼不說?”
夏寶柱白她一眼:“小美做瞭什麼事,你們心知肚明,那是鐵板釘釘,被人罵活該,可月兒做瞭嗎?空口白牙上下一吧嗒,就知道胡說八道,也不嫌丟人,還讓亭長大人和裡正看瞭笑話。還不趕緊滾!”
“……”
潘雲巧得瞭一句“快滾”心生喜意正待溜之大吉,不料夏月突然拉住她:“嬸嬸還不能走。”
潘雲巧一瞪眼:“你又在耍什麼幺蛾子?”
“你若走瞭,亭長爺爺和裡正爺爺是幹嘛來瞭?”
夏月一直不說話是因為被葉籬震撼住瞭,而不是在生氣。潘雲巧是個什麼人,她心裡和明鏡似的,真犯不著和她一般見識。
夏月平靜道:“他們本就是為瞭葉籬受傷一事而來,現在我娘也回來瞭,人證都在,那就勞煩嬸嬸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說一遍。”
讓林亭長看瞭這麼久笑話,實在不好意思。人傢時間寶貴,哪能總耗在這兒?可潘雲巧實在太奇葩,胡攪蠻纏橫豎不講理,也讓人無語。
林晉源咳咳兩聲。
豐富的斷案閱歷早已心中有數,這點小伎倆逃不過他法眼。
如果是在公堂之上,潘雲巧蔑無遵紀早就該挨板子,葉籬這一巴掌,打得好。
於是,他的聲音透著些許不耐:“那就說說吧。”
這裡並非公堂,但他久居官場自帶著震懾力,不怒自威。
“說……說什麼?大人,民婦冤枉啊。”潘雲巧心虛。
唐裡正輕飄飄道:“是不是冤枉的,你說出來亭長大人自會給你評斷。”
“……”
可潘雲巧支支吾吾就不開口。夏小美躲在後面,也拼命沖她使眼色,示意讓她死不承認,一賴到底。
事情似乎陷入瞭僵局。
這裡是農傢小院並非公堂,動用刑法也不合適,也沒多帶人手。
林晉源濃眉緊蹙,這時李霜霜忽然道:“亭長大人,既然她不說,我來說可好?”
“可以。”
“事情是這樣的,下午時分我兒子陪我相公出門溜達,月兒去瞭鎮上,傢中就隻有我自己一人。我正在門口給小菜地澆水,潘雲巧和夏小美迎面過來,開口就道‘聽說你傢月兒能賺錢瞭,借二兩銀子使使。’二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我自然不肯借。我相公打獵受瞭重傷命懸一線,傢裡為瞭給他救命,花光瞭所有積蓄,後來靠著月兒去鎮上賣醬菜賺錢補貼傢用,日子才逐漸好轉。潘雲巧見我不借惱羞成怒,要動手打我,幸好葉籬路過聽到院裡吵鬧,進來護著我。”
說著,李霜霜走瞭幾步上前把葉籬的左袖撩起來,露出半截手腕。
葉籬倒也配合,站著一動不動。
“喏,她們母女二人打不到我,就像發瘋一樣對著葉籬一通打抓,這傷就是這麼來的。”
林晉源和唐裡正往葉籬手腕上掃瞭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除瞭手腕有一道深些的抓痕,再往裡還一片紅腫,絕不是隻打瞭一兩下造成的。
李霜霜白瞭潘雲巧一眼,“葉籬打你一巴掌是因為你辱罵月兒,但是你打葉籬這麼多下是何故?就因為他護著我,不讓你打到我,你就惱羞成怒瞭?”
潘雲巧語塞。
事實就是如此。當時打不到李霜霜就氣急瞭眼,幹脆逮住葉籬打瞭。
這事兒夏寶柱和田氏沒看見還不知道,即便有心不想被人看熱鬧,這回也紙包不住火瞭。
便狠狠瞪瞭潘雲巧一眼,一語不發。而常小茹和夏凌雲,自始至終就沒往跟前湊,隻是遠遠站著看。
林晉源沉思片刻:“潘氏,夏月娘所言可是真的?”
潘雲巧垂著頭,不狡辯:“不是我,誰知道他是不是本來就受瞭傷?”
夏月冷笑:“嬸嬸的意思是這傷是葉籬自己抓的?自己打的自己?呵呵,那你自己先打你自己一個,我看看你舍不舍得!”
潘雲巧猛然抬頭,惡狠狠瞪瞭夏月一眼。嫌她多事。
可夏月並不怕她。
“潘氏,我再問你,你借錢所為何事?”
“為……為瞭女兒。”
夏月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林爺爺,我個疑問可以問嗎?“
“你說。”
“謝謝林爺爺。我是覺得豆腐鋪每年進賬不少,按道理我嬸嬸根本不可能拿不出這二兩銀子來。”
林晉源點頭,轉身問夏寶柱:“你孫女分析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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