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剛開門,夥計和做衣裳的繡娘還未開工,都在忙忙碌碌做清潔和準備工作。
夏月被佟掌櫃請到後廳,好茶上座侍奉。
“夏姑娘,您昨兒是沒見到那火爆場面,太刺激瞭!”佟掌櫃滿臉興奮掩飾不住。
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能興奮成這般,可見昨日是多麼風光和滿足。
夏月受到感染,笑著問道:“不知發生瞭什麼事,讓佟掌櫃如此欣喜?”
“哎呀那簡直是……有個詞叫什麼來著?”佟掌櫃略一沉思,“叫做大打出手!”
“動手瞭?”
“反正差不多吧,就是那位郝小姐和其他幾位小姐爭搶,差點和她們動手。”
佟掌櫃咂咂嘴,“我敢保證,若是那幾位脾氣也和郝小姐似得,絕對會真的動手,徹底變成一場激昂的硬仗。不過最終那幾位見圍觀人多,動手太丟人,所以才退瞭一步,讓郝小姐先挑。”
“這麼嚴重嘛。”夏月莞爾,“那郝小姐不是買過兩條披肩瞭,還買?”
“夏姑娘你有所不知,大戶人傢穿金戴銀講究的是配套。郝小姐之前是買瞭兩條披肩,可是作為郝掌櫃的千金,那閨房裡的衣衫可不是隻有一兩件。僅僅是在我這店裡,她每季新做的衣裳就多達十來套,才兩條披肩哪夠?”
每季十多套衣裳,一年四季就是四五十套。
果然郝傢財大氣粗。
夏月記得昨日送來的披肩花色確實比以前更艷麗,還是百搭的碎花圖案,便點點頭:“不是漲價變成八十兩銀子一件瞭麼?郝小姐能同意?”
佟掌櫃又笑:“怎麼會?她爭搶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得上價格。況且昨兒那十件比之前的花色更受姑娘歡迎,她搶瞭兩件歡喜的不行,還想再搶,就被幾位小姐冷冰冰堵上瞭,這才悻悻而去。”
“果然還是女人的錢好賺啊。”
“誰說不是!……嘿嘿,當然夏姑娘是個例外。”
郝心蓮又買走瞭兩條披肩,餘下的隻有八條,眾女爭先恐後一搶而空。搶到瞭的笑逐顏開,沒搶到的黯然心痛,紛紛問佟掌櫃何時再來新貨?
佟掌櫃自是無可奉告,隻道自己無法掌控,要看供貨碼頭貨倉的存貨。
他是個生意人,口舌伶俐能言善辯,知會眾人這披肩並不止在景泰鎮兜售,多數則被運到京城,受達官貴族喜愛。
眾女和圍觀群眾一聽,自然暗搓搓更加欣喜能夠有機會享受到京城達貴待遇,紛紛以此為榮。
盈裳閣的地位跟著水漲船高,成為素安街上最具影響力和最時尚的佈莊。多傢店鋪效仿,可惜手工披肩無論做工還是質地都達不到盈裳閣的水平,紛紛搬石頭砸自己腳,勞神費力還虧瞭錢。
披肩,一時已經成為風靡全鎮的時尚和潮流。而制造推動這起潮流風波的做始人,就是夏月。
她把手裡拎的帆佈包放到桌上,這隻包包已經被佟掌櫃嗅到瞭商機,盯瞭很久。
“夏姑娘縫的這佈袋也很新穎,而且還很實用。”佟掌櫃作為生意圈的老司機,看待問題一針見血。
夏月可不是為瞭佈袋而來,她從裡面把披肩一件件往外拿。
“我那朋友說瞭,這種棉麻披肩在碼頭庫房暫時沒貨瞭,隻餘下這五條。”
“啊?那可真是太可惜瞭。”
“不過這種雖然沒有,但是還有另外一種,佟掌櫃要不要看看?”
“肯定要看!”佟掌櫃臉色從失落又變得明朗起來。
夏月拿完棉麻的,又拿瞭一件真絲披肩出來,佟掌櫃頓時眼睛瞪得大如銅鈴。
湊過去仔細瞧瞧,倒吸一口涼氣:“老天爺,這是江浙那邊盛產的上等真絲啊,色澤潤量柔軟,通常直供皇城。夏姑娘,你這位朋友好本事!”
能夠把貨物賣給皇傢的,就是皇商。這地位和顏面,可是直達眾商之頂,傲視群雄,妥妥的NO.1啊。
然而皇商因為地位高,對其他商賈根本不會放在眼裡。能和皇商合作,可是難上之難。
佟掌櫃看向夏月的眼神非常復雜。
他鋪子裡也有真絲面料,卻和這披肩的檔次差遠瞭去。
“嘿嘿,夏姑娘,喝茶喝茶。那個,不知這種真絲披肩您打算怎麼賣?”
佟掌櫃現在對夏月是絕無二心,一個跪舔二字可以完全概括。
夏月就是他的搖錢樹,哦不,是他的財神爺,是他全傢的衣食父母,就算讓他供起來也毫不猶豫。
夏月抿瞭抿唇,淺淺一笑:“要不,佟掌櫃說說看?”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行情。誰知道這玩意兒到底能賣多少錢?
之前她倒是聽顏慕卿說過,一條羊毛絨披肩賣到瞭兩千兩白銀。可那是慕王爺賣貨,那些皇親國戚買他的東西,都是上趕著送錢跪舔的。
再者羊毛絨披肩應該比真絲價貴,她本就是頭一回做,自然不知情。
佟掌櫃望著桌上五條真絲披肩雙眼冒光,狠狠咽瞭一口吐沫:“這真絲披肩我逛京城時也見過,那是兩年前,在京城的商行中,當時我順口問瞭一句,夥計回我售價三百兩白銀。還是因為略有瑕疵皇傢不要的,才會擺出來出售,不然平常人根本見不到。”
“我又多問瞭一句,若是沒有瑕疵的可以賣多少錢?你猜夥計怎麼回我?”
夏月看著他:“怎麼說的?”
佟掌櫃自嘲一笑,“那夥計一副見鬼的模樣,嘲諷我說若是沒有瑕疵,你等根本見不到,哪裡還能有價格!我當時真想說一句,你傢店裡沒有不代表別人也沒有,不過最後想想還是算瞭……我同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夥計較什麼真?有失身份。”
“……”夏月沉默。
見風使舵是市井常態,京城的鋪面夥計瞧不起外地平民,也是常情。
披肩本就不常見,這種上層社會大戶人傢才會稀罕的潮流奢侈物,被一群虎視眈眈的平民百姓垂涎,就故作高人一等的姿態。
其實你一個京城的鋪面夥計,再怎麼高人一等,和景泰鎮開佈莊的佟掌櫃相比,又是哪裡來的底氣?
歸根到底,還是眼皮子太淺。
“按照佟掌櫃的見解,這真絲披肩在景泰鎮能賣上多少錢?”
佟掌櫃明白夏月如此所問是出於對他的信任,心裡熱烘烘的。沉思半響,“我覺得賣三百兩銀子可能差不多,我們這裡畢竟不是京城。”
“好,那就按照你說的。”夏月痛快道:“如果佟掌櫃想收,那就兩百兩一件如何?”
佟掌櫃大驚失色:“收,肯定收的。隻是夏姑娘……不會覺得虧嗎?”
這一條就讓他賺一百兩銀子,能趕得上賣多少件佈料、做多少件衣裳啊?
“不會,互惠互利才能合作雙贏,佟掌櫃是個值得長期合作的人。”
夏月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可把佟掌櫃感動到瞭,面色十分動容。
即便是合作關系,他心中對夏月的人品也很欽佩。
打開披肩挨個檢查一遍,“完全沒有瑕疵,全是高檔品,這貨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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