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來時哭哭唧唧。
“我一個婦道人傢，就是養瞭幾個大姑娘討生活，一直好好的，你們怎麼就把我傢姑娘給帶到這種地方來瞭？”
她還惦記著沒到手的五百兩銀子，這會兒正心急的不行。
“大白天的，還有沒有王法瞭？”
走在她前面的是在街上巡邏的高矮官差，這會兒剛把人帶到公堂門外，見她叨叨沒完，高個官差一瞪眼：“你閉嘴，林大人不過是喊她過來先問個話，你要是心裡沒鬼急什麼？”
老鴇：“……”
“你們自己進去。”
兩官差把人帶到，就繼續去街上巡邏去瞭。
若蘭率先邁進公堂門檻，目光中不乏好奇，處處打量。
但是當她一眼看見站在屋子中央的潘盛時，立刻臉色大變，節節後退：“你、你別過來！”如同見瞭餓狼猛獸。
潘盛頓瞭一下，很快臉上閃過一抹狠厲：“你是誰？我可沒見過你，別在這裡胡說八道。”
“唉吆，”老鴇見若蘭嚇成這樣，連忙進屋安慰她：“過來媽媽這兒，有我在，誰也不能動你。不然我就和他拼命。”
潘盛冷冷一哼。
若蘭戰戰栗栗躲在老鴇身後，忽然向後看去，意外看到瞭夏月和葉籬也在，小臉頓時一喜，剛想開口說話。不料夏月連忙沖她輕輕搖頭，她便遲疑瞭。
林晉源突然出聲：“你就是怡紅樓的老鴇？”
老鴇很委屈：“正是，不知大人傳喚民婦何事？民婦過來一趟，可是要耽誤做不少生意。”
“生意？你可是攤上大事瞭，還惦記著生意？”
老鴇嚇瞭一跳，“敢問大人民婦攤上什麼大事瞭？”
林晉源慢條斯理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旁邊站著的女子為何會出現在怡紅樓？”
老鴇怔住。
這本來就是一個不能放在明面上說的事，現在被問到怎麼說？
可是父母官大人問話，她也不能不答呀。
想瞭片刻，便道：“她呀，是她自己主動找我，說想混口飯吃。”
她眼珠一轉，理直氣壯道：“我是開青樓的，來瞭姑娘想混口飯吃，自然是得賣身接客瞭，對不對？大人，我可是沒做錯什麼。”
“哦？”林晉源一挑眉，“可是據我調查，這姑娘昨日上午還出現在菜市口附近，穿的破衣爛衫拿著一張紙哭哭戚戚，為何下午就到瞭怡紅樓？”
老鴇心裡一咯噔，太小瞧林大人手下的辦案能力，那夥衙役去菜市口一打聽，什麼事都能問得清楚。
她訕訕一笑，道：“哎呀大人，算瞭，既然如此那我就實話實說瞭。我昨日路過菜市口附近，恰好碰見她呆呆傻傻哭得無助，所以就順手把她撿回來瞭。我尋思著怎麼著跟著我，也不能餓死不是？”
“所以，”林晉源話鋒一轉，“你就不顧她的意願，讓她接客賺錢？逼良為娼？”
噗！
老鴇心中一緊，逼良為娼是犯法的，隻是這個若蘭癡傻，不知道說。
還好。
“不是的不是的。我隻是暫時收留她。”
“呵，”林晉源淡淡一笑，“你且回頭，看看你身後站的人是誰？”
老鴇不明所以，剛把頭扭回去一瞧，立刻像見瞭鬼一樣，跳起來：“哎呀公子，你怎麼在這兒？”
眼前這紅衣錦袍之人正是昨日去怡紅樓的貴公子啊。
還有他旁邊站著的這位姑娘，似乎有點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瞭。
葉籬淡淡道：“昨日她和我一起同去。”
老鴇眼眸立刻瞪得老大，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女人，不是小官。我就說昨兒怎麼感覺那麼別扭呢。”
夏月：“……”
老鴇心念一頓，完瞭，五百兩銀子打水漂瞭。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由惱羞成怒：“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欺負我一個徐娘半老算何本事？我不偷不搶，做正經生意，哪裡招惹到你們瞭？”
林晉源低咳一聲，“你不是招惹到他們，我說過你是惹上瞭麻煩。這姑娘被拐賣兩回，好不容易偷著跑回來。你發現瞭卻沒在第一時間報官，而是無聲無息撿去青樓，論起來你的罪名也不小。”
老鴇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啊？大、大人，我真是無心的，我根本不知道若蘭是被人販子拐賣的。”她現在得知真相，這才慌瞭神。
夏月心裡有點好奇，林大人是怎麼知道若蘭是被拐賣的呢？
就在這時，一名衙役領著石頭和小毛走過來，“大人，人已帶到。”
“好。”林晉源擺手，讓衙役先行退下。
他輕輕指瞭指若蘭，問道：“石頭小毛，我問你們兩個，這個女人你們可認得？”
若蘭懵懵懂懂，目光有些呆滯也不敢出聲，一直縮在老鴇身後。
石頭和小毛聽見林晉源問話，這才看見躲在老鴇身後的她。
兩個孩子的目光剛剛落下，立刻驚喜的叫出聲來：“娘！”
娘！
夏月心頭一松，果然是母子。
五歲的小毛認出自己親娘，孩子的天性一覽無餘，邁著小短腿兒立刻飛奔過去，往若蘭身上撲：“娘，我想死你瞭，你去哪兒瞭？是不是不要小毛瞭？嗚嗚……”
而石頭比小毛大幾歲，明顯老成許多。
即便認出瞭親娘，也沒有表現那麼明顯，而是立刻跑瞭幾大步，一把把飛奔出去的小毛拖在懷中，警惕道：“先別過去，這個女人不是我們的娘，我們的娘不會這麼狠心不要我們，還兩年沒消息，也不回來找我們。”
小毛：“……”
“哥哥，可是她就是我們親娘啊，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石頭挺著脖子否認：“你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娘？”
小毛一看，若蘭躲躲藏藏，果然是不想認他們，便癟起小嘴，哇哇大哭。
夏月連忙站出來，把小毛摟進懷中：“咱不哭。”
一邊哄一邊道：“石頭啊，有個不好的事情我得和你小哥倆說明一下，你們的娘不知受過什麼刺激，腦袋有些糊塗。她並非不想認你們，而是認不得。”
石頭怔住。
定眼去看若蘭，果然見她目光有些呆滯不似常人，緊緊握住拳頭，狠狠說道：“到底是誰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的？要是被我抓住，我定不會饒他。”
林晉源微微嘆口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小石頭不明所以，一旁的潘盛卻炸瞭毛，沉著臉吼道：“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知曉。紅蓮教最擅長做殺人放火、搶劫販賣的勾當，這在朝廷和民間都早已不是秘密。石頭娘碰到你，已是第二回，你把她賣給小李村王老漢傢的大兒子，所以剛才見到你，她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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