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走在葉籬東面，那盆水一瀉而下，眼看著就要率先潑到她身上，忽然夏月麻利一個轉身。
“嘩啦！”
水全部落在地上，夏月隻是被打濕瞭裙邊和鞋面。
雖然沒被淋到身上，但鞋子表面被打濕也足夠讓人氣憤。夏月蹙眉：“大嫂，你是眼拙麼，看不見有人過來？”
劉婉哼瞭哼：“誰叫你們突然出現的？我沒看清失瞭手也很正常。”
呵！
夏月忽然狡黠一笑。
轉身從葉籬手中拿過來一包紙包的糕點，隨意輕輕一丟。紙包恰好落在劉婉身上，留下一大片白岑岑油滋滋的印子，接著落在地上。
劉婉目光一怔。
“啪！”紙包落地摔開，幾樣糕點同時散落在地，黃的、白的、綠的、紅的，色澤十分誘人，可惜的是很多都碎瞭。
劉婉非常心疼，顧不上被弄臟的衣裳，蹲下腰丟下臉盆開始撿糕點。
一邊撿，一邊罵罵咧咧：“這麼好吃的糕點就這麼嚯嚯掉瞭，得浪費好幾塊，你是怎麼過日子的？”
夏月無辜道：“今兒是小年，這糕點是特意買給大哥大嫂的，明明是大嫂失瞭手沒接住，怪我咯？”
劉婉：“……”
夏月轉身笑嘻嘻挽上葉籬的胳膊：“反正大嫂也失手習慣瞭，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們還是趕緊進屋看爹娘吧。”
“好。”葉籬同意。
這時屋門忽然打開，王桂珍狐疑著站在門口，往外瞅。
“籬兒月兒，是你們回來啦？”她見到兩個小年輕很高興，不過面上的狐疑之色卻沒減輕：“我剛才好像聽到外面有人吵鬧？”
目光往遠處瞄瞭一眼，忽地臉色一沉：“月兒，是不是你大嫂又在找事？故意招惹你瞭？”
劉婉心虛地壓根不敢抬頭。
“不是。”夏月松開葉籬，往前快走幾步挽上婆婆的胳膊，笑嘻嘻道：“剛才我們給大嫂送糕點，是她失瞭手沒拿住掉瞭，心疼的不行，所以才嘟囔幾句。”
“哦。”
王桂珍點頭，看見劉婉彎著腰撿糕點時衣襟前面有一片白花花的印子，又把目光收回，懶得多問一句。
這個大兒媳實在糟心，讓人隻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王桂珍反手拉上夏月，往屋裡帶：“走，咱們進屋。我早就剁好豬肉餡和胡蘿卜香菇餡，你爹正在和面，等會兒咱們包餃子過年。”
“好呀，我們還買來一條魚和一隻雞，等會兒一並做瞭吃。”
“你們這倆孩子，來就來唄，非要買這麼多東西過來。”
“不是過小年嘛。”
“……”
桃花村每年過小年這天，白天就開始有人傢放鞭炮，基本一天不帶停歇的，可謂年味十足。
過完小年，天天都是年。
農村裡的小孩子是最快樂的時候，而大人們呢，辛辛苦苦勞作一年，到瞭年底整幾頓團圓飯再到除夕年夜飯，一年的辛苦乏悶全部散盡，也算怡然自樂。
因為已經分傢，王桂珍根本沒提及要去東屋喊上大兒大兒媳一道過來吃餃子。據她所言，後面要看兩人的表現，再決定是否繼續這樣過下去。
王桂珍抽空去把魚和雞收拾出來，先把雞肉燉上。然後一傢人湊在一起開始包餃子。
葉泉明負責和搟水餃皮，王桂珍和夏月負責包水餃，葉籬就負責煮水餃。
兩人動手格外快，不一會兒水餃就包完瞭，白白胖胖一個個躺在面板上，看著喜慶。
然後夏月靜靜坐在爐火邊上看著葉籬煮水餃，胖胖的水餃在鍋中翻滾，葉籬用水瓢添瞭水進去，繼續再煮。
前段時間葉泉明找人拆除舊鋪子時，順道把灶房也修整一遍，加蓋瞭棚子又添瞭一個爐灶。
現在葉傢的條件比原先好瞭不少，當然都是銀子的功勞，夏月給的。
以前老兩口省吃儉用為瞭供兒子讀書，給兒子娶親，現在兩個兒子都已成親，二兒眼看來年就要去參考科考，功名可待。
一把火把兩人心血燒瞭個精光，幸虧給二兒討瞭個好媳婦，讓他們過上瞭更好的生活。
老兩口一直以為四百兩銀子是夏月給的，葉籬不好解釋銀子來路，刻意囑咐夏月不要說穿，就讓老兩口暫時這麼以為即可。
夏月心想，反正將來等葉籬考取功名，可以拿俸祿養傢，老人傢自然而然就不會再看扁兒子瞭，就暫時讓先生委屈一下吧。
王桂珍把燉好的雞肉裝進盆子裡，又洗鍋添油，準備燉大魚。年年有魚，年年有餘。
葉泉明也在一旁偶爾搭把手，看著白胖胖的水餃出鍋，不經意嘆口氣，轉頭去瞭院裡抱柴火。
沒過一會兒，飯桌上擺滿瞭豐盛的菜肴。
三大盤豬肉蘿卜香菇水餃、一盆燉老母雞、一盤紅燒鯉魚，還有一道芹菜炒肉和清拌青瓜木耳，外加一道菠菜豆腐湯。
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四口人忙碌完畢，收拾妥瞭準備開席。
葉籬和夏月去院外放炮回來，葉泉明和王桂珍已經坐好但還沒動筷子，坐在那兒臉上略有傷感。
通常農村的圓桌很大，坐八九個人吃飯不成問題，四個人坐有些空曠瞭。
夏月輕聲問道：“爹娘，要不我去喊大哥大嫂過來一道吃飯吧？”
“不許去，他們有手有腳還能餓死不成？”王桂珍直接否瞭，“你們倆快過來坐好，咱們開飯。”
葉泉明又嘆口氣，看向夏月：“還是聽你娘的話，不用管他們。他們這叫自作自受。”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天底下不疼兒女的父母又有幾個？多數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是老兩口這回徹底被氣著瞭，也不能和大兒大兒媳鬧成這般。
老兩口嘴上說著狠話，眉眼中那抹揪心卻掩飾不住。
夏月沉思片刻，試探道：“要不這樣，反正這麼多飯菜咱們也吃不瞭，不如我就去拿碗裝些水餃和菜，給他們送過去好不？”
“不用！”
“要不就送點吧！”
老兩口同時說話，一個違心一個真心，王桂珍怪嗔瞪瞭葉泉明一眼：“你就寵吧，都成這樣瞭還寵……”
葉泉明訕訕一笑：“你還說我，剛才做魚的時候，也不知是誰一直在唉聲嘆氣。你不也是掛念著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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