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坊裝修完畢是在農歷二月二十二。
裝修半月之際,夏月偶爾過去轉轉,就在鋪子裡見到顏慕卿三回。
秦牙儈一直在鋪子裡盯著,據他所說,這位爺每天都會過來轉轉看看,背著手進進出出也不說話,秦牙儈一看這人氣派非凡,也不敢細問。
夏月笑笑,讓秦牙儈安心。
雖然葉籬已經科考結束,但是之後的用功程度一點不亞於之前,每天都去書院上課。
靜齋書院的院士曾是朝堂從五品翰林院大員隱退,叫百裡驚雷,復姓百裡,年逾古稀。
夏月知道葉籬之所以每天去書院,就是抽空向他請教,為八月秋闈做準備。
傍晚和吃飯時間,才是小夫妻倆交流的時刻。夏月同他說起鋪子種種,葉籬也會給出相對性的意見,偶爾有空也陪她過去看一圈。
鋪子裝修完畢,需要晾曬幾日。一樓二樓是購物大堂,幾個貨品櫃臺全是新打的,純紅實木。三樓被她臨窗放置瞭幾套案幾桌椅,同樣是紅實木鏤空花紋。
之前從盈裳閣定瞭新佈簾,佟掌櫃已經派人安裝完畢。素色格調的窗簾很雅致,尤其上瞭三樓,窗簾旁邊多加瞭一層紗幔,女性的溫婉立刻體現出來。
剛入一樓門廳,也安置瞭一架素雅的屏風。
即便人們駐足觀望,也看不清內廳佳人身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護大戶人傢的貴婦千金隱私。
牌匾“月上坊”三個鎏金大字熠熠生輝,也是出自葉籬之手。夏月覺得自傢先生的字最好看,葉籬自然毫不猶豫滿足嬌妻要求。
開業提前兩日,夏月去找人把貨品從碼頭庫房運送過來,不料被顏慕卿半道截胡。
夏月覺得心中不踏實,立刻拒絕:“慕卿哥哥,我哪能用你親自出手?讓別人來做就好瞭。”
顏慕卿美眸一瞪:“怎麼,嫌棄本王?”
“不是,我哪裡敢。”夏月哭笑不得,“是你這尊大神太大,我這小廟不敢用啊。”
“我自己都不嫌棄,你又何必矯情?論起碼頭倉庫,天底下還能有誰比本王更熟悉?”
顏慕卿毫不留情留下這句話,搶過庫房鑰匙丟給阿蠻,兩人直奔碼頭。
夏月:“……”
開業前一日,她寫瞭一張告示貼在鋪子門外,招鋪面掌櫃和夥計六名,男女不限,二十歲以下。當然鋪面掌櫃資歷越高越好,有經驗者可優先錄用。待遇從優。
在古代,可以讓婦女做工的地方多半是後廚,離不開油膩冷水。年輕的女子很多都是去大戶人傢做下人,吃苦挨罵天經地義。
所以這張告示一出,立刻吸引瞭大片女子觀望駐足。年輕老少都有。
有幾個膽子大的,硬著頭皮過去問幾句。
夏月隻要看見談吐得當,容貌端正的便讓其留下,沒到晌午,人員便招齊瞭。夥計四女二男。
下午,她把人員召集起來,做瞭個簡單安排。
鋪面掌櫃是個年齡五旬的老秀才,人稱聶老先生,多次考學不升便心灰意冷,在學堂教書混口飯吃,眼界和口才都有。
今日上街突然看見鋪子招掌櫃,有心改行經商。
夏月考瞭他記賬和庫房錄入,完全沒有問題,便把人留下。
聶老先生做瞭鋪面掌櫃,突然高升,曾經的心灰意冷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安排起人事頭頭是道、精神抖擻,腰板也挺得筆直,夏月心有感慨:這大概就叫做無心插柳柳成蔭。
骨子裡分明就是個生意人,一心讀書沒得前途。這才是老秀才的正確打開方式。
二月二十六,童試放榜當日,書院休沐。
葉籬正好可以參加嬌妻的開業典禮,讓夏月沒想到的是秦墨白也趕過來瞭。
“秦大哥不用當值的麼?”夏月眸子裡盛滿瞭笑意,開玩笑道。
據顏慕卿所言,秦墨白過年前後就像變瞭個人,也不知受瞭什麼刺激,居然正兒八經每天去太醫院報道。
這事兒最高興的人是秦相爺和秦夫人。
秦墨白溫和道:“今日我正好休沐,本打算過來看望慕卿,沒想到巧遇喜事,也是緣分。”
好吧。
夏月不再多問,傢人也到齊瞭,鋪子門前聚集瞭很多看熱鬧的民眾和等著分糖果的頑童。
響徹的鞭炮落瞭滿地紅,夏月親手掀開牌匾紅綢,三個熠熠閃光的大字在日陽的照射下更是璀璨奪目。
“哇哇哇,月上坊發糖果咯。”
“還有桂花酥和年糕,真棒耶!”
“還有銅錢,我居然撿到瞭一串拴著紅線的銅錢,運氣也太好瞭。”
“我也撿到瞭……”
“我也有……地上好多啊……”
“……”
孩童們笑,大人們樂,鋪子門前歡天喜地熱鬧無比。
一陣喧鬧過後,夏月讓葉籬陪著顏慕卿和秦墨白上瞭三樓喝茶小憩,自己在下面招呼。
素安街上巡邏的兩名官差也被吸引過來,兩人對夏月很有好感,一見面便拱手:“夏姑娘,恭喜啊。”
夏月笑笑,往兩人手中塞瞭幾塊糕點和一串喜慶的銅錢:“來,一起沾沾喜氣。往後小店還得靠您二位除暴安良啊。”
“分內之事,客氣瞭。”
“……”
不一會兒,佟掌櫃也親自送來賀禮,然而熱鬧並沒有結束。
遠遠的,從素安街西頭東頭走來一對身穿紅衣的人馬,紅綾為旗,金書立桿以揚之。
最前面一人敲鑼打鼓,一邊緩緩走一邊大聲喊道:“捷報捷報!”正是張榜的報錄人。
很快,報錄人馬由遠及近走到鋪前,被人群攔住問話。
“請問官爺,今年秀才共錄瞭多少名哇?”
“本鎮共錄瞭秀才三十六名,其中一等秀才三名。”
人群哄鬧不止,紛紛交頭接耳:“今年還真是嚴格,聽說參考的學子共有幾百名,才錄取這麼幾位。”
“嘻嘻,你以為秀才那麼好考啊?要是真這麼好考,大傢都可以隨便去考瞭。”
“……”
接著又有人問:“官爺,這三名一等秀才分別是哪位?”
報錄人樂呵呵道:“我幹脆這麼和你說吧,第一名是葉籬,第二名是袁朗,第三名是上官離歌。”
“……”
對於袁朗這個人夏月還有印象,也是葉籬的同窗,靜齋書院的。但是上官離歌是誰,她卻不知曉。
但這個不是夏月最關心的問題。
她用手捂著額間擋住日陽,瞇著眼抬頭望去。
葉籬正臨床而坐,居高臨下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面色坦然。
夏月笑嘻嘻一擺手:“先生,你好棒哦。”
她就知道,先生不會讓她失望的。居然拿瞭第一名,太瞭不起啦。
作為一等秀才夫人,果然感覺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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