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白簡單和她說瞭幾句,便迅速跟上顏慕卿腳步,一同往院內走去。
大理寺的牌匾高高在上,大紅漆字在陽光映射下依然有些陰森潮冷。
兩人進入院中,很快被守在內室門口的侍衛請進屋中,接著厚重漆黑木門重新關閉。
圍觀人群指指點點,意猶未盡。
夏月有孕三個月,在外面站瞭一會兒小腿肚感覺酸麻,綠蘿讓她先進馬車裡面坐下歇歇,她搖頭。
“無礙,我能堅持。”
對於秦墨白和顏慕卿二人她是感激的,他們同她、同先生,並無什麼特別關系,卻總是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不求回報,這讓她心中難安。
情誼虧欠多瞭,可以用什麼償還?
金錢麼?他們根本不缺。而其他的,她也沒有啊。
讓人頭疼。
上官離歌將她引入院中一槐樹陰涼下等待,綠蘿在一旁打扇扇風。
時值盛夏,很多官員身著厚重官服額頭浸滿汗珠,臉色卻意猶未盡。當然在外面看熱鬧的,都是品階低級的小官,分量重的都被請進屋內聽審去瞭。
諸如皇上、二皇子、三皇子、鄭太傅等,還有剛剛進去的慕王爺和秦墨白。
等待的時刻總是備受煎熬,夏月索性沉住瞭氣靜觀其變。
沒過一刻鐘,忽然黑漆木門被人打開,從裡面出來一位持刀侍衛沖院中大喊:“聖上有令,傳齊國夫人入內。”
夏月迅速整理瞭一下衣擺,神色自若穿過人群走上前:“我就是。”
“夫人請!”
侍衛把她一人請入內堂,又緩緩將木門合上。
夏月初次進大理寺,目不斜視端端正正一直走上前,先循規蹈矩行瞭大禮。
龍顏在上,旁邊還站著一朝重臣,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但緊張歸緊張,她仍然能夠盡量保持頭腦清醒。
“你便是齊國夫人葉氏?”
“臣婦正是。”
“平身吧。”
“多謝聖上。”
夏月規矩又行瞭個禮,從容站直身子。
目光所及,是一排身著正裝官服不茍言笑的皇子和大臣。視線略微平移,落到站在皇上身側的顏慕卿,看到他唇角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似笑非笑,緊張勁兒便松緩許多。
葉籬站在屋子正中,身姿依然站的筆直,目不斜視。
夏月往他身邊靠瞭靠,兩人並肩而立。
皇上沖下首的薛茗瑾一擺手:“趕緊問。”
薛茗瑾恭敬拱手:“微臣遵旨。”
“請袁編修將往事細細道來,不得隱瞞。”
袁朗從人群中出列,身著深青色官服面色鄭重:“是,下官必會實話實說。事情是這樣,下官在景泰鎮讀書時,親眼所見葉司馬去學堂告假。”
薛茗瑾略一思索,“告假豈不是正常?何以證明葉司馬圈養憐人?並出入青樓作樂?”
“因為葉司馬去學堂時並非一人,而是光明正大領瞭憐人一起,下官還親眼所見,那憐官兒毫不避諱,當場挽瞭葉司馬衣袖,兩人關系極為親密。”
“接著,下官派人跟蹤,發現兩人正是去瞭怡紅樓。”
“……”
夏月後知後覺總算明白瞭一些原委,袁朗居然真把往年舊事翻出來瞭。
當年她化裝假扮小廝,想出入怡紅樓一探究竟,辨認是不是小石頭娘,也就是駱俊茂的娘沈若蘭。後來先生擔心,要和她同去,所以才會去學堂告假。
然後,兩人就碰上瞭袁朗和幾位學子。
袁朗繼續道:“下官之所以篤定,是因為當時目擊人並不隻下官自己,還有另外兩位,分別是下官同窗高安和杜然。”
薛茗瑾:“來人,帶高安杜然!”
這兩人並未參加會試,去年勉強得瞭個舉人末梢,開始學著做些營生討生活。書本沒白讀,小日子過得不錯。
一年未見,兩人都胖瞭一圈。
若不是袁朗指名道姓,夏月已經快要認不出來。
高安和杜然大步凜然進入正堂,行過禮一一說明那日情況,和袁朗說的完全吻合。
葉籬雲淡風輕站著,並沒說話。
薛茗瑾不知想到什麼,忽然蹙眉:“據本官所知,你們三人在同窗時關系尚好,人證的話可信度不高。”
袁朗神色自若:“無妨,下官還有另外一位人證。”
“哦?是誰?”
“林方平。”
“傳!”
夏月曾經因為謠言問題對林方平印象深刻,這是個酷愛八卦的文人,那天也確實在場。
林方平很快被侍衛帶進屋內,袁朗再次提及那天所見之事,他面帶難色望著葉籬。
在靜齋書院時林方平就對葉籬懷有敬佩之心,現在葉籬更是高中狀元,在他心底就是偶像般的存在,高大耀眼心存敬畏。
可那日發生的事也確實如袁朗所說,現在是在大理寺也不能閉眼瞎說。說瞭,於葉籬不利;不說,就要將自己置於水深火熱,真讓人為難。
袁朗目光灼灼望著他:“林兄考慮清楚瞭沒?薛大人還等著你回話呢。”
林方平:“……”
葉籬輕咳一聲,“但說無妨。”
“可是……”
袁朗輕笑一聲,打斷林方平後續要說的話:“聖上日理萬機,等不瞭太久。”
林方平嚇得頭皮發麻,“好,我說。”
“……袁大人說的沒錯,確實如此。”
薛茗瑾意味深長看向葉籬,“不知葉司馬還有何話可說?”
葉籬雲淡風輕道:“方才袁編修及幾位人證所言都對,但是另有隱情。”
這時二皇子冷哼一聲:“什麼隱情?葉司馬作為朝廷命官,居然喜龍陽、逛青樓,這都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論罪當罰。”
三皇子輕笑:“二皇兄急著打斷葉司馬的話作甚?先聽他把話說完再下結論不遲。”
薛茗瑾:“葉司馬,你繼續說下去。”
“是。下官那日之所以帶憐人去瞭青樓是為瞭查案。”葉籬沉聲道。
“什麼案?”
“駱侍郎傢唯一留存的血脈之案,同時,眾位口中的憐人,卻是賤內假扮。所以這根本是一出烏龍。”
葉籬淡定的話語剛落,袁朗面色一僵:“不可能,那日我親眼所見那憐人是個男子,怎麼可能會是齊國夫人?”
不光是他,另三位親眼所見的人也驚愕瞭。
多道目光同時望向夏月,她輕輕抿瞭一下唇,道:“確實是我,因為我懂化妝之術,又用瞭月上坊的脂粉穿瞭官人衣衫,扮成男人隻為瞭出入方便。”
二皇子眸裡閃過剎那異樣,似乎不信:“就算脂粉和手藝再好,如何能把女子化成男子?一派胡言,若無證據便是犯瞭欺君之罪。”
關鍵時候,慕王爺出場瞭。
隻見他懶懶勾唇一聲輕嗤,“本王就是證據,親眼所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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