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無論在何種精神狀態下的墨檀都覺得現在不能浪費時間，所以沉默大概隻持續瞭一分鐘左右，這場處處透著荒誕與詭異的討論就繼續展開瞭……

“嘖嘖，沒想到你能觀察得這麼仔細啊。”

黑風衣墨檀笑盈盈地走到睡衣墨檀旁邊，大大咧咧地攬住他的肩膀，眨瞭眨眼：“我還以為你在這種狀態下就是條一無是處的咸魚呢。”

運動服墨檀皺瞭皺眉，瞪瞭黑風衣墨檀一眼：“別胡說八道，我覺得比起處於你這個精神狀態下，他一直都要優秀太多瞭。”

“你這是刻板觀念，咸魚又不一定非得是貶義詞。”

黑風衣墨檀翻瞭個白眼，然後立刻轉頭開始對睡衣墨檀拱火道：“怎麼辦，他看不起你！”

睡衣墨檀：“……”

“別給我玩文字遊戲。”

運動服墨檀完全不為所動，隻是沒好氣地說道：“我針對的是你那句‘一無是處’，不是咸魚！”

黑風衣墨檀撇瞭撇嘴，低聲嘟囔瞭一句：“嘁，被識破瞭嗎……”

“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有點太缺乏緊張感瞭。”

睡衣墨檀滿臉無奈地拍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表情很是惆悵：“怎麼想，現在的情況都很令人不安吧。”

“就是就是！”

黑風衣墨檀立刻用責怪地眼神看著運動服墨檀，教育道：“嚴肅點嚴肅點。”

突——

盡管沒有說話，但後者的額角又暴出瞭一根非常、非常、非常明顯的青筋。

“咳，所以還是聊正事兒吧，畢竟時間緊任務重，而且情況又像‘我’說的那樣，多少有點令人不安。”

黑風衣墨檀可能是有點怕挨揍，所以也是第一時間轉移瞭話題，但最後還是賊心不死地補充瞭一句：“不過你們不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玩的嗎？”

另外兩人都沒搭理他。

“仔細想想的話……”

運動服墨檀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斟酌著說道：“我們這種情況，跟前段時間拿到的天賦【濁者的傲慢】有點類似，都是那種與其說是外界時間流速變慢瞭，還不如說是我們自己思維速度變快瞭，以至於出現瞭這種類似於‘子彈時間’的情況。”

“子彈時間牛辶啊。”

黑風衣墨檀煞有其事地點瞭點頭，感嘆道：“基努·裡維斯是真的帥。”

“附議。”

睡衣墨檀也是完全忽略瞭黑風衣墨檀，點頭道：“人類的思維本就不存在一個嚴謹、明確的閾值，所以雖然現實中幾乎不存在這種情況，但理論上卻還是成立的，我剛才算瞭一下時間比例，這種程度應該還在人體能承受的范圍之內，不過這依然是純粹的理論，完全不存在科學依據的支持。”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們也有著當‘超人’的潛力？”

運動服墨檀提出瞭猜想，沉吟道：“就跟那些所謂的‘邊緣人’、‘靈媒’之類的存在一樣？”

“如果是真的，那絕對是最沒用的能力之一瞭。”

睡衣墨檀笑瞭起來，聳肩道：“畢竟僅僅隻是思維速度變快罷瞭，我們可做不到像黑客帝國裡那樣以自身為單位的子彈時間，隻是思維速度變快瞭而已，身子跟不上啊。”

運動服墨檀也笑瞭起來：“也對，而且我們也沒辦法主動進入這種狀態，遊戲裡的天賦不算，畢竟那是有系統輔助的。”

“跟自己說話還真是方便呢。”

睡衣墨檀抬起拳頭晃瞭晃。

“我也這麼認為。”

運動服墨檀跟對方遙遙對瞭一拳。

兩人相視一笑……

“笑你們妹啊！”

黑風衣墨檀終於受不瞭瞭，怒道：“當老子不存在是不是啊！剛一開始就搞小團體把我邊緣化啊！都是一個人，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聊天好歹帶我一個啊，這是霸凌啊！這是赤裸裸的霸凌啊！”

運動服墨檀聳肩。

睡衣墨檀攤手。

兩人都沒說話，但他們也知道自己不需要說話，因為歸根結底大傢都是墨檀，而且是同一時期、經歷共享、知識共享，換而言之就是完全沒有任何代溝的同一個人，所以有些話根本沒必要說。

果不其然——

“行吧，都想聊正經的，那就聊正經的。”

黑風衣墨檀撇瞭撇嘴，緩步走到另外兩人中間，由他處於‘混亂中立’人格下時一貫慵懶的口吻悠悠地說道：“把事情分成幾個批次討論，首先是最重要的，也就是‘現實’中的應對措施，視情況，我們可以拆出兩個可能性單獨討論，首先，在這二十分鐘結束後，我們重新回到之前所熟悉的情況，也就是間接性犯病，無規律被動切換精神狀態，在這一前提下，我的提議是一如既往。”

“我沒意見。”

見黑風衣墨檀終於進入狀態，睡衣墨檀立刻附和瞭一句，點頭道：“畢竟現在這種生活方式是最適合我們的，也是最不容易在各方面出現紕漏的。”

“但是有一點需要註意。”

運動服墨檀皺瞭皺眉，然後抬手指著自己的腦袋補充道：“那就是在這一假設成立的情況下，我們以後應該要盡量控制主動轉換精神狀態這種危險操作，畢竟就算這次僥幸逃過一劫，但要是繼續這樣下去……你們懂得。”

睡衣墨檀打瞭個哆嗦，心有餘悸地點瞭點頭：“對，以後能不轉換就不轉換，在這麼整幾次，就算腦袋受得瞭心臟也他媽受不瞭啊。”

“呵……想的倒是挺好。”

黑風衣墨檀卻是冷笑一聲，瞥瞭兩人一眼：“那我問你們，什麼叫‘以後能不轉換就不轉換’，別忘瞭，轉換的前提是當前精神狀態和目標精神狀態都達成共識，換而言之就是假設咱們一共有三票的話，要投出兩票贊成票才能進行的項目，入坑這遊戲這大半年來，咱們有哪一次是在有回旋餘地的情況下主動退出遊戲轉換的人格？有一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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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服墨檀和睡衣墨檀都沉默瞭。

“說到底，我們本來就是在‘能不轉換就不轉換’，但事實卻是，伴隨著我們的交際范圍擴大到語宸、季曉鴿、倒黴催他們這些人，伴隨著我們在無罪之界中所涉入的事越來越多，必須轉換的情況、場合也就越來越多。”

他隨手拂去瞭自己眼前的一縷頭發，伸出食指輕輕擦過自己的額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事情的本質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是對的。”

運動服墨檀很輕松地接受瞭現實，苦笑道：“按照這個思路的話，我們所能做的恐怕也隻是盡可能在遊戲中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瞭……”

“而且效果還不一定好，因為我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睡衣墨檀跟著說瞭一句，面色也不太好看。

“總而言之，隻能做一步看一步瞭，而且這還是建立在一個相對平和的假設下。”

黑風衣墨檀看上去倒是面色如常，隻是淡淡地說道：“再然後就是……第二種假設，如果我們醒來後，還維持著現在這種可以跟自己對話的多線程並進思考模式，三種思維全都在一個人的腦袋裡，會怎麼樣？”

“會瘋？”

睡衣墨檀提出瞭毫無建設性的說法，換來瞭黑風衣墨檀的一個白眼。

“我覺得直接瘋掉倒是不至於，但也可能會出現一些亂子。”

運動服墨檀很是理性地展開分析，沉聲道：“舉個簡單的例子，我們口渴瞭，然後在懶得沖咖啡的情況下打開瞭冰箱門，在那之後‘墨檀’的手是會伸向礦泉水、還是冰可樂呢？我個人肯定是想喝礦泉水的。”

“毫無疑問是冰可樂。”

睡衣墨檀不假思索地給出瞭自己的答案。

“不讓我喝胡椒博士的人都得死。”

黑風衣墨檀也言簡意賅地表明瞭立場。

“這就是問題所在瞭，如果跟以前那樣還好，萬一第二種假設變成瞭現實，我們從‘我’變成瞭‘我們’，從三分之一的墨檀各占據三分之一的時間，變成同時出現，就很容易產生這種糟糕的局面。”

運動服墨檀聳瞭聳肩，無奈道：“問題很清楚，那就是我們三個所謂的‘三分之一’是無法相加變成一個整體的。”

睡衣墨檀面色發青地抽瞭抽嘴角：“那不還是瘋瞭？”

“不，不完全是這樣。”

運動服墨檀搖瞭搖頭，輕聲道：“別忘瞭，我們現在可是在心平氣和地討論問題。”

黑風衣墨檀這時卻是冷哼瞭一聲，冷冷地說瞭一句：“別太天真瞭，那是在不涉及到的情況下。”

“你閉嘴！”

運動服墨檀惡狠狠地瞪瞭對方一眼，沉聲道：“所以我們現在或許可以討論一下，如果出現那種情況的話，應該怎麼辦。”

“鬼知道……”

睡衣墨檀仰天長嘆，無論是心情還是表情都極為復雜，以至於已經開始擺爛瞭。

黑風衣墨檀則是一邊蹦躂一邊用力比比劃劃。

“幹嘛呢……”

運動服墨檀眼眶直跳地看著對方，咬牙道：“有話就說！”

“你剛才不是讓我閉嘴麼~”

黑風衣墨檀笑瞭笑，隨即輕快地說道：“我覺得無論怎麼討論，最後的結果應該都不會改變，所以就直接明說吧，數學是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首先，我們減去12小時的打遊戲時間，把剩下的12小時，也就是早上七點到晚上七點平均分成三份，每種精神狀態4個小時的身體主導時間，在對應時間內，隻要沒有意外情況不許幹涉主導者的控制權，具體分配的話，交給你來做吧。”

他露出瞭嫌棄地表情，抬手指向運動服墨檀。

後者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問道：“你決定讓我來做？”

“對啊，畢竟我來安排的話，你倆肯定都不放心吧。”

黑風衣墨檀懶洋洋地說瞭一句，聳肩道：“至於某條咸魚呢，隻要涉及到語宸時就會陷入失智無腦的狀態，正所謂戀愛中的人都是大傻辶，讓他來安排肯定不是明智之舉，你的話……應該能勉強做到公平吧？”

“我還得感到榮幸唄？”

運動服墨檀抽瞭抽嘴角，表情有些微妙。

“不客氣。”

黑風衣墨檀很是瀟灑地擺瞭擺手，繼續說道：“至於剩下的12小時，也就是24小時的遊戲時間，是個未知數，如果是主導身體的狀態進對應角色，那就拆成三個八小時……不對，如果算上斷片的話，最好是拆成三個六小時，具體怎麼拆咱們也不完全說的算，到時候看情況上線下線就是瞭，比如晚上有段時間肯定要留給檀莫，因為得哄戴安娜睡覺~”

運動服墨檀眉頭一皺：“說起戴安娜……”

“停，那不是我們現在應該討論的東西。”

黑風衣墨檀立刻打斷瞭對方，表情嚴肅地說道：“我們現在隻討論‘我們仨’。”

“好吧，那就按你說的來。”

運動服墨檀也沒有繼續堅持，隻是有些無奈地點瞭點頭：“這樣的話，現在還剩下十來分鐘左右，咱們……”

“分析一下一會兒的行動吧。”

擺爛完畢的睡衣墨檀嘆瞭口氣，一邊揉著頭發一邊說道：“醒來之後，涉及到遊戲的無非是三種情況，一種是跟以前一樣，一種是我們能自由支配角色，一種是天知道會出什麼亂子，首先排除第三種不予討論，說說前面的吧。”

“好。”

運動服墨檀微微頷首，沉聲道：“按照最近一輪的情報，目標恐怕已經意識到我們並沒有簡單放過他的打算瞭。”

“但現在的情況是那個陰陽人在明，我們在暗，所以最好還是按照原本計劃好的那樣把這個節奏延續下去。”

黑風衣墨檀也斂起笑意，淡淡地說道：“我個人認為，能抓住那個人的概率並不算低，但也絕對不是百分之百，他的能力太方便偽裝、潛伏和跑路瞭。”

“那也沒辦法，畢竟對方是玩傢，抓住他本就不是計劃的重點，而且你們應該都已經註意到瞭吧……”

運動服墨檀深吸瞭一口氣，雙眼微微瞇起：“自離開我們的視線之後，他隻有兩個明確的目的地。”

“那傢測驗是否有NPC在盯他的【特萊雅】輕食，以及——”

“中環區的琉璃亭。”

“毫無疑問……”

“那個地方……”

“有問題！”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終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預案與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