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依舊藏在隱秘的角落處。他凌厲的鷹眸瞧著此時坐在院內石桌旁,離他不遠的沈月冰,在心裡便恨得她是牙癢癢。
要不是他怕鬧出太大動靜,驚動瞭齊王府內的其他侍衛。他又豈會這般的隱忍?畢竟太子交給他的任務,他也得完成瞭不是?
隻是如今,他想要取沈月冰的性命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他總是守在這裡也並不是個好辦法。不如先回去再好好想想辦法也不遲。
不過說實話,楚子珩這個人疑心病很嚴重。他怕是早已經知道沈月冰這個女人活不瞭多久,卻還是要派黑衣人去瞭斷她的性命,已經不能用心狠手辣來形容瞭。
是的,他打心眼裡並不相信那個江湖人,也更不相信那所謂的“落情花”能有這麼頑強的毒性,能漸漸的置人於死地。
雖說他已經很清楚沈月冰現如今已身中劇毒,可是他依舊卻還是安心不瞭。
當初他給沈月冰服用“落情花”的時候,就是想要瞧一瞧這種毒藥的藥性是否真的如傳言中那麼神奇。
而他也已經暗暗的決定,隻要沈月冰能在他限定的期限內將兵符帶回來,他倒是不介意考慮給她解藥。
可是,如今這一切,怕是都已晚。他的四弟已經懷疑到沈月冰的身上。相信不出幾日,便能查到他的頭上。不行,他決不能讓楚凌寒抓住他的把柄。
所以,不管“落情花”有沒有起作用,沈月冰這個女人必須得死。她一日不死,他就要提心吊膽一天。
這種日子他真的是受夠瞭。所以他要趁在楚凌寒有所察覺之前,讓沈月冰這個女人徹底的消失。
從楚子珩救她的那刻開始,她沈月冰便早已註定是楚子珩的棋子。這是她命,她此生便是無處逃脫。
楚子珩從始至終都把她當做棋子看待。而她,雖然知道太子殿下的目的,可還是傻傻從心離說服自己,太子殿下是發善心救瞭她。
這才有瞭後來的一錯再錯。如今,卻是說什麼都沒有用處瞭。楚子珩此刻心裡所想的,無非就是想要她死罷瞭。她這一死,整條線索便從中被切斷,怕是再也查不出什麼來瞭吧?
沈月冰坐在院子裡,依舊抬頭,癡癡的望著月亮。晚風拂過,吹亂瞭她的發絲。墻角草叢中不知名的小蟲子便嘰嘰喳喳的叫瞭起來,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漆黑寧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突兀。
她不由得打瞭一個寒顫,瑟縮著脖子。正在她準備回屋想要取一件衣服的時候,便有一個物體落在瞭她的肩膀上。
她剛要出聲,轉過頭卻對上瞭楚凌寒那一雙冰冷的徹骨的眸子。他漆黑的星眸深不見底,沈月冰和他對視,便也隻覺得周身的寒氣不住的升高,在這大熱天的夜晚,竟也為微有些瘆人。
“王……王爺,你怎麼來瞭?”沈月冰驚訝的出聲。第一反應便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按理說楚凌寒已經好久都沒有來過她的這個院子,怕是早已將她忘到九霄雲外去瞭,隻是不知今日,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不用說,楚凌寒來這兒隻不過是為瞭來查探一下她究竟在幹什麼而已。而且,他已經派過暗衛去暗地裡查明沈月冰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瞭。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楚凌寒將衣服披在沈月冰的肩膀上。他便走過去,在一旁坐下。朝堂上事務繁雜,偏偏他管轄的范圍,這幾日裡卻頻頻的出事。不是盜賊猖狂就是百姓突然引起動亂,整日裡人心惶惶不安。
皇上派人將他傳召入皇宮,就是為瞭解決此事。並且想要詢問詢問他的看法。可是他卻對此事一無所知。
還是他父皇身邊的高公公,召他去皇宮的途中告訴他的。他不明白,為何這些事偏偏就發生在此時?
他在高公公的帶領下,來到大殿上。彼時,大殿的正中央,那龍椅上坐的的,身著金色流雲繡的龍袍的男子,正是他的父皇,楚昊天。
下面卻站著一大幫人,他們分成兩個部分。從中間留瞭一條小道。楚凌寒走瞭過去,站在文武百官前,他微微行瞭個禮,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兒臣參見父皇。”
雖然他打心底裡怨恨楚昊天。可是,畢竟如今在文武百官面前,他也不好讓他難堪。這才微微的行瞭個禮。
楚昊天滿是皺紋的臉上留下瞭深深淺淺的歲月痕跡。他揮瞭揮手,開口道:“不用多禮。”
“你可知朕今天叫你前來,究竟是所為何事?”楚昊天挑瞭挑眉,繼續說道。
“兒臣知道。”楚凌寒冷著一張臉,他點瞭點頭。“剛才在來的路上,高公公已經將所有的事都告知瞭兒臣。”剛才確實高公公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瞭他。他就是想否認也確實找不到任何理由。
而且,他的父皇又豈會是那麼容易好騙的?為今之計,他也隻好如實答道。
楚昊天聽他這麼說,卻隻是輕微的挑瞭挑眉頭。他的目光停留在楚凌寒身上,便接著開口說道:“既然你都知道瞭。那不知你有什麼想法,也好解決此事?”
不過,楚凌寒卻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他上前一步,說道:“兒臣才剛剛聽說此事,一時也並沒有什麼想法。還望父皇容許兒臣回去考慮考慮。”
楚昊天並不知道他所想的究竟是真是假。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瞭,他也不好當眾博瞭他的面子不是?
“那好。朕便允許你回去考慮考慮。”楚昊天嘆瞭口氣:“不過,朕還是希望你能盡快解決此事。”
畢竟不管這動亂或大或小,都會對國傢的安危造成一定的影響。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有心人借此機會小題大做,那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是,兒臣明白。”楚凌寒輕微低瞭低頭,堅定的答道。不過,根據的他的猜想,此時跟他的好二哥定然脫不瞭關系。說不定就是他一手策劃的,隻是想用來分散他的註意力,牽制住他而已。
他想不到,他的好二哥竟對此事越來越心急瞭。自從父皇將兵符交給他保管,他的好二哥,太子殿下就經常背地裡找他的麻煩。
別當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瞭。不過,他的仁慈竟然成為瞭縱容他的幫兇。
這次,他不會再那麼輕易地放過他。
談完此事,他便沒有半刻停歇,直接就趕回瞭王府。回府之後便突然又覺得閑來無事,遂決定到這兒來瞧瞧沈月冰。
她剛走進院子,便大老遠的瞧見她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院子內。皎潔的月光透過漆黑的天幕灑瞭下來,正巧映照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上卻好似被鍍上瞭一層銀光。楚凌寒站在不遠處竟不自覺的看的有點癡瞭。
直到他註意到沈月冰的身上卻隻穿瞭一件單薄的羅裙,此時她正有些瑟瑟發抖,卻還是不願回屋子裡拿件衣服,就這麼一個人吹著晚風。
他竟不知不覺的看著有些心疼瞭。接著便繞過亭子,徑直進瞭裡屋,拿出瞭一件衣服為沈月冰披上。
“咳咳……”沈月冰總手帕捂著嘴巴,便咳瞭起來。一朵紅色的鮮花卻還是在潔白的絲帕上綻放出瞭一朵耀眼刺眼的血花。
沈月冰當然知道如今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咳瞭之後,迅速將手帕塞進瞭衣服寬大的流雲袖中,避免被楚凌寒發現,否則她就再也不容易脫身瞭。
楚凌寒這時候才發現沈月冰的臉色蒼白,好像病瞭很久似的。他關切的問出聲:“冰兒,你怎麼瞭?”
一瞬間他便有些暗暗的想通瞭。不管眼前的女子是真是假,她的容貌跟他的冰兒確實是有幾分相似。
每次看見她,他就會兒不由自主的想起冰兒,想起那個跟自己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所以他並不希望她出事。楚凌寒知道,她這麼想盡辦法,千方百計的混進齊王府,肯定是有目的的。
不過,他會想辦法讓她自己親口說出來。
“王爺,其實,我……”沈月冰有些猶豫。她心裡很糾結,到底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楚凌寒?反正最後終究是死路一條,倒不如死的痛快點兒。
楚凌寒煩躁的挑瞭挑眉:“冰兒,你先回去休息吧。本王忽然想起還有要事要忙,先走瞭。”
“王爺,慢走。”沈月冰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卻依舊還是小聲地答道。她自己剛猶豫瞭半天,要不要供出所有?也許齊王能夠救她一命。
說實話,她是生是死倒真的是無所謂。隻不過他唯一的念念不忘的,是要找到她失蹤的哥哥。
隻是不知道,她的哥哥現在究竟身在何處過的如何?隻要他過的好,她就算是立刻死去便也是安心知足瞭。
沈月冰瞧著楚凌寒遠去的背影,好看的鳳眸微微眨瞭眨,便轉過身朝著屋內走去。清冷皎潔的月光在這寂靜的夜晚灑下一地斑駁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