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攬住墨鸝不語,隻拿眼看著春末。
墨鸝離她最近,見她繃著臉,嚇得一動不敢動。
室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安心覷著榮妃神色,忙躬身上前將允兒抱走。
春末悄悄抬頭,正對上娘娘冷然的目光,心中一凜,腿便跪瞭下去,伏在地上顫聲道“娘娘,奴婢知錯瞭”
“哦既然知錯,那就說說,錯在瞭哪裡”
蘇小酒不自覺的走到榮妃身邊,不明白她為何陡然升起怒氣,平日允兒偶爾磕碰,娘娘總說男孩子皮糙肉厚,摔打摔打也無妨,今日怎麼就
春末伏在地上,猶猶豫豫的開口“是、是奴婢粗心,以為四公主會及時接住殿下,所以才放心的松瞭手,沒想到”
墨鸝自責的低下頭,兩隻小手緊緊揪著衣擺,喏喏道“對不起。”
榮妃淡淡笑瞭“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允兒摔倒都是鸝兒的錯所以才動手推瞭她”
春末豁然抬頭,冷汗頓時濕瞭衣襟,辯解道“不是的娘娘奴婢當時隻是著急將殿下扶起來,並非有意推四公主的”
當時她擔心允兒磕壞,墨鸝又恰好擋在兩人中間,她第一反應自然是先將墨鸝推到一邊去,隻是情急之下沒控制好力道,這才不小心讓墨鸝摔瞭,隨後見她自己起身,也就沒有在意。
沒想娘娘就發瞭這樣大的脾氣,春末一邊害怕,心裡也覺得委屈,畢竟她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殿下怎麼說也比四公主金貴,她先去護住殿下也有錯嗎
剛才蘇小酒背對著她們,沒看到春末的動作,榮妃卻正好是面對著的,早就把事情始末看個一清二楚,包括允兒如何跌倒,春末如何將墨鸝推開,以及墨鸝吃痛之後的隱忍委屈。
聽到春末的話,俏臉登時佈上一層寒霜,怒道“著急扶殿下,就可以將公主推到地上不管不顧嗎誰給你的膽子”
此言一出,周邊侍候的宮人呼啦啦跪瞭一圈,娘娘這話,就不光是說給春末聽瞭。
方才墨鸝跌倒時,除瞭蘇小酒沒看到,旁人幾乎都看見瞭,可她們卻誰也沒想到要主動上前將四公主扶起來。
四公主是含著淚自己起身的。
蘇小酒這才知道榮妃發火的原因,墨鸝既然過到瞭她的名下,她自然是不允許任何人輕視,可偏偏春末卻犯瞭忌諱。
春末是做的不到位,但大清早的,娘娘動氣對身體不好,於是開口勸道“娘娘,春末也是無心之舉,好在公主和殿下都無礙,您快消消氣,就饒瞭她們這一回吧”
以往宮人們犯錯,隻要無傷大雅,但凡蘇小酒開口求情,榮妃沒有不放過,可偏偏這次牽扯到墨鸝,榮妃並沒有給蘇小酒面子,而是冷聲道“無心之舉這無心,正是因為對鸝兒無心因為她根本就沒將鸝兒當成主子若剛才擋在允兒身前的是本宮,難不成她也要推一推嗎”
春末駭然“奴婢不敢”
榮妃拍案而起“不敢那推公主你怎麼就敢”
她慢慢走在殿中,環視著跪瞭滿地的宮人,揚聲道“四公主既進瞭榮華宮,那就是本宮的孩子與四殿下同樣金貴今後若被本宮發現還有誰敢怠慢,定將她剁瞭喂狗”
春末身上一軟,癱在地上,其他宮人同樣抖如篩糠。
便是允兒都被娘親嚇到瞭,窩在安心懷裡一動不動。
蘇小酒不忍,上前將榮妃扶住,安撫道“娘娘息怒,經過剛才一事她們必定都記住瞭,您可別氣壞身子,您瞧,殿下跟公主都嚇到瞭。”
榮妃走回墨鸝身邊,攬著她一起坐回榻上,又將她眼淚細細擦幹,柔聲道“鸝兒記住,你是公主,是榮華宮的主子,奴才不敬,就要罰,記住瞭嗎”
墨鸝淚花在眼眶裡打著轉,怯怯的樣子讓人心疼,看看跪在地上的春末,內疚的說“其實鸝兒也有錯,若是我能及時護住弟弟,就不會害他摔跤瞭。”
“若弟弟需你隨時看護,那還要這些宮人做什麼”
榮妃不想她總是唯唯諾諾放不開,永遠把自己放在一個外人的位置上,扳著她的肩膀面向跪著的人道“抬起頭來你是本宮女兒,照顧好你跟弟弟是她們應當應分的事,今日你由得她們輕視,明日她們就敢踩在你頭上今天這件事,本宮讓你來決定,要怎麼懲罰她們”
墨鸝怔怔的,榮母妃說的這些,跟娘親原來教她的完全不一樣。
上一次這樣教她的人,是那個穿大紅色衣裙的姐姐,她看起來那麼驕傲,明媚,張揚,哪怕是最讓人討厭的頤指氣使,紅衣姐姐做來都那麼令她羨慕。
所以她壯起膽子,揮瞭人生中第一次鞭子。
可是回到永安宮後,她卻沒敢告訴娘親,她怕娘親說自己放肆,說自己不懂分寸。
娘親總是教她要聽話,要隱忍,從小到大,她幾乎都是看著宮人們的臉色生活的,怕她們不給娘親浣衣,怕她們不給娘親領飯,怕她們會不幫娘親抬洗澡水,怕她們會嫌棄永安宮太荒涼而離開
謹小而卑微的活著。
可是現在,有個人拉著她的手,對她說,抬起頭來
那語氣,溫柔而堅定,忽然就讓她充滿力量。
眼中的淚痕無聲褪去,墨鸝抬起頭,看一看周圍跪著的人,清甜的聲音不再怯懦,而是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今日之事,我”
“身為公主,要自稱本宮。”
榮妃打斷她的話,揉著她的頭發笑笑。
“娘娘,這好像於禮不合吧”
蘇小酒忍不住發聲,娘娘想要給墨鸝鼓勁是好意,但“本宮”這稱呼隻有賜瞭封號的公主才能用,哪怕是大公主墨鳶,平日也不過是自恃為嫡公主才那麼自稱的,無非是底下無人敢去糾錯罷瞭。
榮妃傲然一笑“怎麼不合她墨鳶不也厚著臉皮自稱瞭那麼多年嗎等會本宮就去禦書房讓皇上寫道聖旨,讓鸝兒名正言順成為一宮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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