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醜她默著不說話,也知道她擔心。其實她又何嘗不擔心啊?
嘆瞭口氣,轉移視線時好巧不巧地落到乖乖挨在李欣一邊蹲坐的小
狗身上,阿秀笑道:“大嫂,你這隻撿回來的狗還真是有點兒靈性噯,你瞧,它好懂事的,也不胡叫亂叫,就跟你親近,方才我說摸摸它它還發聲嚇我呢。”說著便伸手去夠這隻狗,果然被狗又從腹裡發出一記警告的聲音。
“喏。
”阿秀急忙收回手,對著李欣擠眉弄眼。
李欣倒是沒想到這狗那麼有靈性,想想說:“估計是把我當做它娘瞭吧,畢竟是我撿的它。”阿秀點點頭,頗為好奇地看小狗。阿妹在一邊細聲問:“大嫂,我們要養這隻小狗嗎?它好可愛。”
小女孩都喜歡這類小東西吧,又因為關傢一直沒有喂狗什麼的,便更加喜歡。李欣微微領首“阿妹喜歡它嗎?”
“嗯。”阿妹也不拿手去摸它,隻是乖巧地在一邊看著,抿瞭抿唇“它好乖。”“那就養唄,反正咱傢也缺狗。”阿秀拿筷子戳瞭戳碗底,又問:“大嫂,這狗取啥名兒啊?”
李欣看這狗這模樣,腦子都沒過就說:“叫二黑吧。”
說完才覺得這明兒怎麼那麼熟……
阿秀和阿妹倒是沒任何反應,阿秀說:“黑也合它這皮色,大黑這名兒太多瞭,二黑正好。”阿妹也點頭。
李欣頓時笑出瞭聲還沒等說什麼,門外就傳來一陣響動,做活的那些鄉親處發出一陣嘈雜的聲音,關武的聲音從中破門而來“大嫂!出大事瞭!大哥受傷瞭!大嫂!”
李欣心頓時慢瞭半拍忙蹬開凳子踉蹌地跑瞭出去。阿秀和阿妹也是大驚失色,匆忙地往外跑。
關武背著關文旁邊幾個做工的漢子正幫著關武把關文放下來。
關武一手的血。
李欣隻覺得腦子一懵,身子癱軟瞭一下,幸好阿秀和阿妹在後面扶住她才沒讓她跌下去。
“大嫂,快去看看大哥咋瞭”阿秀焦急地在她耳邊說瞭一句,李欣忙打起精神三步並作兩步地跑瞭過去蹲在關文面前。
關文已經昏迷瞭,腹部處還在流血。關武抹瞭一頭的汗對其中一個漢子說:“悅哥,借用下你們傢的牛車,我得去找郎中來給我哥瞅瞅,………”被叫的人忙點頭飛奔樣地回去瞭,關武這才轉過頭來跟李欣說:“大嫂,………”“他這是怎麼弄的?”見李欣還算鎮定,關武本來急慌瞭的心也稍微平復瞭些,勉強答道:“被野豬拱瞭……”
野豬跟傢豬不一樣,野豬有獠牙,嘴巴左右兩邊頂出來,比傢豬的溫良要兇猛多瞭體型又大,不好捕。
“…能撞上野豬也不容易,本來還想著這野豬捕瞭賣少不瞭能有三四兩銀子,沒想到都把野豬網住瞭,正下絆子打算捆它蹄子,一時沒註意卻被那野豬沖瞭過來,大哥是是為瞭護我”
關武說著便哽咽瞭出聲,李欣一手按住關文腹部一直淌著血的地方,一邊告訴自己,不要慌不要慌可是她手都在抖,抖個不停,腦子裡這下子一片空白。
阿秀阿妹眼淚都出來瞭,還是阿秀保持瞭點兒清醒,忙扯瞭一個漢子道:“奎子哥,麻煩你去上房陪下我爺爺,別告訴他這事兒。”奎子是個二十出頭的漢子,身板精瘦,聞言點頭便朝上房去。
阿秀又抹瞭淚朝關止承的屋子裡去。
外邊那麼大動靜,關止承肯定也聽到瞭,沒等阿秀敲門,關止承便自己開瞭門走瞭出來蹙著躬說:“發生什麼事兒瞭?”
“發生什麼事?你自己沒長眼睛不會去看啊!”
阿秀一把將關止承拉瞭過去,推著他朝前走關止承不耐煩地走到灶間門口的空地上,看到在地上躺著的關文,一下子愣住瞭。
“四哥不在傢,你趕緊的,去把爹和四哥找回來!你不會不知道爹在哪兒,快去!”
關武紅著眼睛說:“六弟,趕緊去把爹他們叫回來。”
關止承忙呆愣愣地應瞭一聲,披瞭件褂子匆匆出去,末瞭又頓住“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四哥在哪兒……”
“那你先去找爹回來啊!”“爹”關止承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說:“爹忙著,還是算瞭……………”
阿秀氣不到一處來:“什麼叫忙著?有比大哥現在這事兒更重要的嗎!”李欣腦子像要炸瞭一樣,深呼吸瞭好幾次才開口出聲,輕輕地說道:“別吵。”
同秀還在罵:“趕緊把爹找回來”…
傢裡能做主的就隻有老關頭、關明和關文。現在關文出瞭事,老關頭歲數大瞭最好不要受刺激,關武又是個拿不起主意的,平日裡機靈的關全也不知道在哪兒,就隻能去找關明回來瞭。
李欣懂這個道理,可是關文的狀況不能拖啊!
她又蹙瞭眉,這下聲音放大瞭“別吵!”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
李欣抱著關文的腦袋放他平躺著,鎮定瞭下心神才對阿秀道:“村裡有沒有赤腳大夫?先找個來把血給止瞭。找公爹的事兒先不急。”
阿秀淚眼迷蒙地“噯”瞭聲就要走,旁邊其中一個漢字道:“阿秀,叔去,你在註兒幫襯著啊。”
說完也不等阿秀答便跑瞭去。
李欣又道:“阿妹,去拿一碗溫水,兌上鹽巴和糖調一下,拿過來給你大哥喝。”
阿妹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她一向聽李欣的話也不多問,便點頭去灶間瞭。
關止承在一邊呆站著,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關武握著關文的手,吸瞭口氣同:“大嫂,現在怎麼辦?”
“傢裡有沒有洗幹凈瞭的白佈?”
“有。”
“去拿來再倒點兒烈酒,拿把剪刀還有幹凈的棉huā。”
“噯。”
關武不疑有他,轉身去就弄李欣要的東西瞭。
旁邊的漢子有人勸:“關大傢的,不要急,阿文體格好著呢,沒事兒的。”“就是沒事兒的,一會兒大夫來瞭就好瞭。”
李欣自然是沒把這些安慰之言聽進去。就算是體格再好,平時身子再強,也禁不住流血過多。失血過多後血壓低瞭供不上腦,輕者偏癱重者死亡。如今關文都昏迷瞭,再也耽誤不起功夫。
好在那個叫被關武喚作“悅哥”的急匆匆套瞭牛車來,李欣對拿瞭東西回來的關武道:“你先別去。”又望瞭望周圍的漢子“哪位大哥大叔能幫我們去請一下李傢村村西頭的孟郎中?”“我認識路,我去吧。”一個大叔站瞭出來,和套車的悅哥一起走去瞭。
李欣示意關武過來接過她的位置先是將烈酒倒瞭出來放在碗裡,又撕開瞭白佈,拿剪刀剪開那處被野豬頂的地方,一邊問關武:“頂瞭有多深?”
關武搖頭“沒有多深,我看到野豬那牙才沒進去瞭一小截就跑過去瞭,大哥也按住野豬頭瞭,沒讓它再頂進去。”李欣估摸著這可能是把肉刺透瞭,就是不知道傷沒傷著內臟。
剪開傷口處的地方才發現這傷口說深真的不算多深,但架不住傷口大。也不知道那野豬是怎麼頂的或許是刺進去瞭以後見不能再深入,便往左右開劃,所以才造成這麼大的創傷面積,就算是縫瞭針,也有他腰線一半那麼長。
先前還說安慰話的漢子們這下子都不出聲瞭,他們自然也看得出來,關文這次,兇多吉少。
傷口大瞭,要是感染可怎麼辦?
李欣有些六神無主瞭她還在思索著怎麼止血,怎麼預防感染。
她沒有學過醫,也隻是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知道一些急救手段。可如今這樣的情況,就算她是學醫的也沒辦法啊關武這麼大一個漢子也湧出淚來怨怪自己“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現在沒空管是誰的錯,李欣想著至少要在郎中來之前把事情給處理一下,正好阿妹端瞭水回來,李欣示意阿秀和阿妹道:“你們倆一個抱你們大哥頭,一個喂水,一定要讓他喝下去。”姐妹倆趕緊點頭。
李欣閉瞭閉眼,再睜開眼時神情變得堅定。她先是把佈用烈酒浸過,擱在一邊備用,順便自己拿烈酒擦瞭擦自己的手,然後讓關文也拿烈酒擦手,問關武要棉huā。
關武遞棉huā,李欣就接過,從傷口周邊開始擦拭,擦到傷口處的時候力道放輕瞭些,按住止血。
這是她唯一會的止血方式。
關武隻是拿袖子抹臉,阿秀阿妹聽著李欣的話盡職盡責地喂關文喝水。周圍的漢子看到這一幕都無比唏噓。
反觀關止承,他仍舊是格格不入地站在一邊,看那樣子是想去幫忙的,可是沒哪兒他插得上手。
他一向是個等別人把事情幫他做完瞭,而他坐享其成的主,今天的狀況雖然不在他預料之內,他也擔心他大哥有個三長兩短,但見有人在那邊忙活,他倒也就心安理得在一邊等著。
或許是關文體格真的不錯,也或許是李欣這法子不錯,總之一會兒後血倒是冒地少瞭。
但看那地上一大堆由白轉紅的棉huā,仍舊叫人心悸。
關傢出瞭這麼大的事兒,從關武背著關文回來起就傳遍瞭,此時關傢周圍也圍瞭好多人。
一個中年漢子拉著個邋遢的人進來,說是大夫,關武趕緊讓開。
李欣問那大夫說:“您平常治什麼病的?”
那大夫苦笑一聲“我是看豬牛羊這類畜生的。”說著看瞭看關文的傷口,又翻瞭下他的眼皮,搖瞭搖頭:“還是去鎮上吧,鎮上有個安和堂,專門給人看病的,我看他現在氣息還算平穩,臉色也並沒有灰敗,去鎮上還有一線生機。要是耽誤久瞭,可就麻煩瞭。”
李欣咬瞭咬牙,悅哥和一個大叔正去請孟郎中瞭,那是李欣唯一一個熟悉的大夫,這到底是等人傢還是直接去鎮上。
穩瞭穩心神,李欣道:“阿秀,來給你大哥按著出血這地方。”
“噯。”
“二弟,還有誰傢有車的?馬車最好,速度快些,我們去鎮上。”關武默瞭默“隻能去村長傢借瞭。
李欣點點頭,等阿秀接過她手上的事,她便鉆進瞭和關文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