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夫妻之爭
李欣心頭頓時泛上瞭兩分委屈,也瞪瞭眼提高瞭音量對關文道:“你吼我做什麼?”
關文頓時話頭就梗在瞭那兒。『雅-文*言+情$首@發』
他不過是氣她不跟他說實話,哪裡是想吼她?
瞧她眼圈都有些泛紅瞭,關文方才輕聲嘆息般安慰地說:“是我錯瞭,不該吼你。可你發生什麼事兒也不能瞞我……”
李欣別過臉,趕揚兒道:“揚兒回屋練字去,一會兒吃午晌飯瞭,下晌還要跟你康弟弟玩兒不?”
揚兒忙點頭,看看關文的臉色又看看李欣的臉色,小聲地說:“揚兒先去喝點水,渴渴……”
說完便自己溜到瞭灶間去。
沒一會兒阿妹就跑瞭過來,站在李欣和關文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兩人,試探地問:“大哥,大嫂,怎麼瞭?”
“沒事兒。”
“沒你事兒。”
兩人同時開口,說的話也大致相同,但是李欣是正經回答阿妹說他們沒事兒,關文的意思卻分明是他們之間有事兒,隻是跟阿妹無關,讓阿妹走開。
阿妹擔憂地看著兩人,關文望瞭她一眼阿妹才結巴地說:“揚兒說你們吵,吵瞭……”
“沒有。”關文臉色放緩瞭些:“揚兒瞎告狀你也聽他的,攆他去描紅去。”
說著不由分說地拉瞭李欣回屋。
李欣有些不樂意。掙瞭兩下掙不脫,在阿妹面前又不想跟關文鬧起來,賭氣一般地跟著關文進瞭屋。阿妹則有些怔愣,大哥大嫂進屋去瞭,揚兒要去哪兒描紅?
關文拉瞭李欣進屋,插上門,按著她肩讓她坐到床沿上,站在他面前問她:“路上遇上誰瞭?誰欺負你瞭?”
李欣看瞭關文半晌方才出言問他“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問你打算怎麼辦?”李欣平靜地道:“要是是你爹你六弟他們又說我這樣那樣。你這會兒是不是還會問下去?估計巴不得我不說,也省瞭事兒,免得鬧瞭矛盾瞭你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欣兒——”關文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說:“不是爹跟六弟。『雅-文*言+情$首@發』揚兒說他不認識的人,是誰?”
“有差別?”李欣微微歪瞭腦袋看著他:“要是你長輩,你大概又說,那總歸是長輩,還是要尊敬兩分;要是你同輩沾親帶故的弟兄,你又大概會說,還是給大傢留點兒面子之類的。上次你掐孫喜鵲掐那麼狠。我還一直沒問,你到底怎麼想的,男人你不動手,就譬如你爹跟你六弟,女人你也不動手,就譬如我那三嬸堂妹,偏偏是孫喜鵲這麼個孕婦,你倒是掐得去手——你到底怎麼想的?”
“欣兒……”關文長嘆一口氣:“說那些做什麼……”
“怎麼就說不得瞭?”李欣反問關文:“怎麼就不能說瞭?”
“那都過去瞭……”
“哪兒過去瞭?”李欣看著他。“跟以前也沒多大差別,你別忘瞭你二弟和杏兒成親這才多久,孫喜鵲來鬧事兒這才多久。咱們傢日子一直就沒過平靜過,你是大兒子大哥,孝順老爹關愛弟弟我沒二話,那是應該的,尊老愛幼那是美德,我要是攔著那是誅心。可關文你捫心自問一下,我嫁給你起,但凡我跟你爹你六弟起瞭沖突,你哪回不是站在中間和稀泥想讓事情平靜地過去?”
關文被李欣堵得說不出話來,李欣接著說道:“我今天要是半道上碰到你爹你六弟。我也不說,揚兒給捅出來,你是不是也會這樣厲聲問我?或者二話不說找你爹你六弟去?你會不會?”
關文低瞭低腦袋,李欣就輕笑一聲;“你看,你還讓我說什麼?”
李欣轉開臉“我問你簡直就是自取其辱。還不如不問。”她站起來:“我去灶間做飯。”
李欣心中很沉重也很矛盾,她跟關文兩夫妻表面上恩恩愛愛相敬如賓,可有些時候他們總是溝通不到一起去。
李欣剛走到門口伸手要放門栓,關文卻從後邊沉聲道:“你等會兒。”
手一頓,李欣轉過身來看著他問:“還有事兒?”
關文站在床邊上,眼睛望著她說:“欣兒,你總要給我一點時間改,我已經意識到自己有時候做得不對瞭,我也正在改,不然這一次我不會鐵瞭心腸不幫我爹處理刁老妖的事情。二弟怎麼二弟妹的,我看在眼裡的,我也在學,在感受,你總不能讓我一下子就變成另一個人去。”
李欣有些愣地站在原地,關文朝她走近瞭一步。
“你說的那些事情我也想過,可你要讓我怎麼做?爹和三個弟弟三個妹妹一直都是我的責任,如今二弟四弟已經不用我多操心瞭,我也沒怎麼過問他們的事情瞭,可爹他人就那樣瞭,我又有什麼法子把他掰過來?他終究是我爹,六弟也終究是我六弟,我要是壓根不管他們我良心過不去,看著你受委屈我也難受,我夾在中間我也不好過……”
“那你就隻會讓我受委屈,讓我忍。”李欣看著他“要是我不是這麼個柔和的性子,要是我也跟我娘似的對你爹、對你六弟潑婦一般地潑回去,你又要怎麼辦?恐怕到時候你會說我不懂事,說我不替你著想,最終倒全成瞭我的不是,我不忍著受著,我還能怎麼,誰讓我有那麼個過去讓人閑說嘴,路上隨便碰到個男的就能出言奚落我篤定瞭我不敢跟你說。”
李欣說著鼻子就有些酸:“是,你說你在改,我看得到,打你幫我攬瞭河灘子的事兒去辦我就知道,你掐孫喜鵲也是個例子,你在順著我,也肯在外人面上護著我瞭。可前面那件事兒你不過是在討我歡心,後面那件事兒你也就是在逞匹夫之勇。你出去問問,大傢說你關文,隻會說你顧傢裡老父弟妹,誰會提你媳婦兒半分?”
關文嗓子有些堵,李欣又問他:“你要跟我說個清楚,那我也就跟你說個清楚。就今天的事兒,你便是知道瞭是誰在路上攔瞭我欺負,你又要如何?得知是哪個人,權衡一下跟你有沒有點兒親戚關系,要是長輩,或者跟你有舊,是不是就安慰我兩句讓我當這事兒不存在?要不是,隻是村裡無關緊要的人,你是不是才會替我出頭找上人傢裡去?”
關文閉瞭閉眼“欣兒,你就這樣想我的?”
“你從前便是這樣做的。”李欣望著他:“你有時候理智地讓我覺得心寒。”
關文抬頭望向李欣,雙眼中有些受傷的神色,李欣別開臉說:“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我是多麼羨慕杏兒,至少為瞭杏兒,你二弟肯直接跟他爹嗆聲一點兒不懼,因為你六弟說瞭一句有關杏兒的不中聽的話,你二弟到現在就壓根不理會你六弟,叫你六弟也隻叫名字,連個‘弟’字都不帶喊的。你呢?你是大哥,你擔子重,我知道,我理解,我明白,可不是少瞭你你爹他們就活不成瞭,你爹跟你六弟怎麼對你的你不是不知道,當初能分傢,靠的就是你受傷的事情,還有你那個時候對你爹的失望。可你總記得他們是你爹,你弟,你就從來不會讓他們受委屈。”
李欣嘆瞭一聲:“有時候我也想,是不是我表現地不大明顯,夫妻兩個人過日子,總要有商有量,心思也要說一說交流交流,全憋在心裡讓對方猜,又不是對方肚子裡的蛔蟲,哪能知道得那麼清楚。也是我從前做錯瞭,總覺得過日子要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當心走錯瞭一步就回不瞭頭,擔心因為你爹你六弟跟你生瞭嫌隙縫補不瞭,去年回娘傢的事情許是我任性,也是我想試試看你到底心裡在不在意我。你是在意,可你的在意總是要排在你爹他們後邊去的。”
關文沉默不語,李欣接著說道:“我頭一次見孫喜鵲,在你們傢門口,和別的人一起看熱鬧。那時候我覺得她下作,浪蕩,看不起她。第二次見孫喜鵲,是在你二弟和杏兒成親的酒席上,可那時候我卻覺得,她活得自在隨意,至少她的心很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心裡不痛快瞭就不讓別人好過’這種話聽起來很自私,可是卻很〖真〗實,想罵人就罵人,想打人就打人,嬉笑怒罵全由她本心,名聲不好人傢不怕,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她過她的就行——”
李欣看著關文道:“後來想想,我真嫉妒她。”
關文震驚地看著李欣,李欣坦然地望著他說:“你要知道,我就告訴你。今天攔著我跟我說瞭一大堆混賬話的,是孫喜鵲老相好猴半仙。他說什麼我也可以告訴你。他說我從前就是個賣的,是個在窯子裡邊兒搔首弄姿的,說就算我嚷出去瞭今天的事兒也難保別人是信他還是信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我難保不想跟他天雷地火勾一勾……”
李欣平靜地道:“你知道瞭以後,是不是松瞭口氣?沒牽扯你長輩同輩兄弟,又是村裡的無賴混混,找個由頭就可以胖揍他一頓?”
關文靜默地看著李欣,卻是一言不發,半晌後朝她走瞭過去,推開她自己下瞭門栓,踏著沉重的步子走瞭出去。
李欣背對著門,眼睛閉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