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讓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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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聲喊,李傢村兒的人都朝村口望去,常傢那邊的人也扭過頭去望。
村口那邊緩緩走過來一個男人,一邊肩上扛著半扇豬肉,另一邊肩上搭瞭褡褳子,短打裝扮,臉有些瘦削,一道不大明顯的疤橫亙在他臉上。雙眸溫和,隻是在看到堵在門口的一大群人的時候,臉上表情頓時沉得似水一般,一點兒波瀾都不起。他塊頭也大,腳上蹬瞭雙佈鞋,許是走山路有些沾瞭泥土,顯得有些臟。
他整個人精神面貌很不錯,盡管覺得有些瘦,但是身架子擺在那兒,一看就是不大好惹的。
常傢的人頓時一臉戒備地望著他。
關文停瞭步子,皺瞭皺眉站在村口。常傢那邊的人堵著村口的路,他也過不去。
“怎麼回事?”
關文問瞭一聲,李二郎先喊瞭起來:“文哥!你咋來瞭!”
關文微微笑瞭笑,說:“去深山頭獵瞭頭野豬,送一半回來讓嶽父嶽母嘗個鮮。”說著頓瞭一下“順便接你姐回去。”
李二郎傻笑瞭一下,李大郎臉上表情也因此緩和瞭不少。
李厚伯卻叫道:“哎哎侄女婿!你快過來,那邊兒人找咱們李傢麻煩呢!”
李欣頓時心口一緊。
看到關文來她說不出來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忐忑有之,高興有之。處於這樣的情況下,卻更加有擔心這一層心思在裡面。
如今被她大伯吼一嗓子,李欣的心情更加七上八下。
當初她大伯一傢人就打關文的主意,上傢裡來說讓關文出面找找他以前走鏢的時候認識的那些鏢師朋友,讓關文也帶人一起去常傢那邊造勢什麼的,被劉氏四兩撥千斤推瞭回去。如今關文人在這兒瞭,她大伯要是把他當槍使可怎麼辦啊!當真就認定瞭他以前當做鏢師,所以人就會打一些。更禁得住打嗎?
無意識地,李欣手就已經捏在瞭緊緊交握著抵在胸口瞭,整個身子死死挨著藏身的樹,全神貫註地看著前面的情況。
聽完李厚伯的話關文不禁又蹙瞭下眉頭。望向李厚仲。還沒等他開口問,那邊常傢的人就叫瞭起來:“好啊!居然還找打手來瞭!侄女婿是吧?一個侄女婿而已,以為就能攔瞭咱們的後路不成!”
也不知道李厚伯是不是腦子壞瞭,這時候居然還回人傢說:“你們小心著點兒!惹火我侄女婿,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我侄女婿以前可是走鏢的大鏢師!那可是跟山匪子幹過架殺過人見過血的!瞅見他臉上的疤瞭沒?那就是跟山匪子幹架留下來的!可不是跟你們這樣小打小鬧一樣的級別!”
李厚伯越說越得意,李欣卻越聽心裡越惶恐。
她大伯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推關文到風口浪尖去嗎!
千萬別應千萬別應……
李欣心裡祈禱著,那邊常傢的人卻已經有好些個圍住瞭關文。皆用不善的眼神盯著他。
關文眉頭蹙著,李厚伯傢的這檔子事兒他一點兒都不清楚,他也不是不問緣由就跟人打起來的人,這會兒被人攔著圍著的,他自己也很納悶,視線轉到李厚仲身上去,問道:“嶽父,這是怎麼回事?”
李厚仲正焦急把女婿扯進來。『雅-文*言+情$首@發』聽關文問忙道:“他常傢是前頭你大伯傢的親傢,把欣兒她堂姐休瞭,欣兒堂哥弄瞭那男人回來。人傢這找上門來……”
“放你娘的狗屁!”常傢出來瞭個中年漢子,看上去跟李厚伯差不多歲數“親傢?誰跟你李傢是親傢!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李厚仲頓時面紅耳赤,李銅沉不住氣當即回罵道:“我去你娘的,老子前頭還叫過你兩聲姻伯,你他娘的算哪門子姻伯!誰跟你常傢結親才叫倒黴,養瞭個吃裡扒外的狗崽子禍害我姐,常傢怎麼就出瞭那麼個狗東西?弄他回來怎麼瞭?沒弄死弄殘瞭算你常傢不幸運!老子這叫為民除害!”
常傢的人一下子炸瞭毛,幾個人跳跳地出來:“你個狗|日的王八蛋!綁瞭我兄弟毒瞭我叔傢的雞豬狗,廢瞭鍋碗瓢盆讓人過不安生。砍死你丫當賠瞭事兒!”
說著就幾個人一擁而上,眼瞅著就打起來瞭。
兩個人忙慌慌地拉著老村長後退,怕老村長老瞭行動不靈便反倒受瞭秧及。老村長氣得直喘氣,前頭幾個人都打起來瞭,他叫著“住手”卻根本沒人聽他的。
李欣心都提到瞭嗓子眼兒,探頭望去。心裡著急怕在前頭的她爹跟大哥二弟幾個會出事。
眼睛就一直在中間亂起來的地方和關文那邊來回望著。
關文那邊也是一樣,幾個人圍住他,看起來也是聽瞭李厚伯的話心裡有些怕——畢竟關文的塊頭擺在那兒,臉上那疤也擺在那兒,要是真出瞭手毫不留情……
關文放下半扇豬肉還沒來得及說話,前面就撲來瞭兩個人要打他,估計是看他放下豬肉以為他真要跟人打起來瞭,反倒是先下手為強。
關文很輕松地把兩個人甩開,面色沉沉地朝中間那處混亂的地方喊:“都住手!”
自然也沒人聽他的,雙方正開打著呢!
倒也沒人動什麼斧子鐮刀的,那要動起來,弄死弄殘可就太簡單瞭。
關文撥開四周來拉他打他的人,一直朝中間去,中途聽到一聲“哎喲”聽聲音聽出來是他嶽父的聲音,趕緊加快步子,手上的力氣也加重瞭幾分。
一個個把人扯開突到中間去,就看到剛才說話的那人,說李傢和常傢是親傢是李傢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大叔正按著他嶽父往地上揍,大舅子和小舅子兩個人也被另外的人糾纏住。
關文顧不得看其他,兩隻手一伸直接抓住那中年漢子的背,大喝瞭一聲把他往外邊甩瞭出去。
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李欣站在這邊隻能看個大概的情況,那邊怎麼亂的,怎麼鬧的,她當然是看不清楚的。從她這邊看過去,便隻能看見中間亂成一團。周圍的人都往中間擠。而關文周圍圍著的人也開始對他動起手來。
她看著他放下豬肉,看著他一手一個把人給推開、打開,然後看著他也隱匿在瞭中間。因為關文個頭大,所以她還能在一群人高馬大的漢子中間看得到他冒出的一個頭頂。
緊接著的事情是她沒想到的——她竟然看到關文就這般舉起瞭一個人往外拋瞭出去!
然後鬧哄哄的一幕就一下子安靜瞭下來。
李欣睜大瞭眼睛。看著關文站在中間,因為四周靜謐,他的聲音便清晰地傳到她耳朵裡。
“有什麼事,好好說,真要動手,兩方都討不著好處。”
說著關文就彎下腰去把李厚仲扶瞭起來,關心地問:“嶽父。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
李厚仲其實也被關文這個舉動給嚇傻瞭。
他丟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常寬他爹!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這個女婿怎麼有這麼多大的魄力和力氣?以前都沒見他這樣過啊!在他們這些閨女娘傢人面前,自己這個女婿一向表現地溫溫和和的,怎麼看不像是……那麼讓人膽寒的人物!
對瞭對瞭,他差點兒都忘瞭,自己這個女婿以前可是走鏢的鏢師啊!雖然因為腿傷著瞭不能走鏢瞭,這三兩年沒做這檔子的營生。可是那底子是有的,瞧瞧剛才那氣魄……把那常傢那邊的人都給嚇傻瞭啊!
“嶽父?”
見李厚仲有些發呆,關文又問瞭他一句。李厚仲才醒過神來,茫然地問:“什麼?”
關文笑瞭下說:“那麼多人,是不是要請村長來給個公斷?”
李厚仲忙“嗯嗯”兩聲,又扭頭去尋李厚伯。
李厚伯躲在後邊兒,全身上下完好無損,一點兒沒受常傢那邊的人打。反觀李厚仲和李大郎、李二郎,臉上都有瞭些青紫,身上有沒有傷就不知道瞭。
關文微微擰瞭眉頭。
李厚伯打著哈哈出來,手要搭關文的肩,說:“侄女婿啊……”
關文躲瞭一下。李厚伯沒搭上,臉上有些訕訕的,但是語氣裡還是挺得意的,似是在說給常傢那邊的人聽:“我們李傢可不是好欺負的,有常傢那樣不靠譜的‘前’親傢,也有像關傢這樣重情重義的人傢。我這侄女婿那可是……”
關文心裡有些不耐煩,李大郎也埋怨他大伯在常寬爹沖上來打人的時候躲在一邊,把他爹推瞭出去——不然他爹能受著常寬爹的打,頓時開口打斷道:“大伯,文哥那是我爹的女婿。”
李厚伯豎瞭豎眉:“那也是我李傢的女婿。”
李大郎不耐煩跟他扯這個,轉頭喊道:“叔公,你來說說公道話!”
李傢村老村長又被人扶著進來,那邊被關文扔出去的常寬爹也拍著屁股起來瞭。
雖然關文扔瞭他,但是也沒重重把他扔出去,身上也沒多疼。
常寬爹撥瞭人沖到前面來,他婆娘“嗷”一聲竄到他前邊去問他有沒有事。
常寬爹說:“沒事!”
又氣鼓鼓地看著關文和李厚伯這邊的人,說:“這事兒不會就那麼算瞭!你李傢傾傢蕩產也賠不起我們傢的損失!”
“老不死的,你還真奇怪啊!”李銅譏諷地在一邊說道:“你常傢呢?賠我們李傢的損失又要怎麼算?我姐十年的當牛做馬任勞任怨就這麼白忙活瞭?幫你們常傢生瞭三個孫輩就白生瞭?吃瞭我姐的嫁妝想休就休她回來?你們常傢也他娘的好意思啊!養出個狗東西跟人寡婦勾搭,那天晚上去捉他的時候還是光著腚子從被窩裡爬出來的!我呸!什麼東西!”
前頭就是因為李銅一句話讓常傢人不爽,兩邊這才開打的,這會兒李銅還說這種話。他並沒有跟著李銀一起去常傢,這也是李銀回來後他聽楊傢跟去的人說的,自己添油加醋想象一番——李銅自己也不是什麼老實人,跟旁的女人睡覺那是常有的事兒。他說起來自然也不臉紅心跳,罵人也不覺得自己跟人傢半斤八兩會連帶著把自己也給罵瞭。
李欣躲一邊看著,心裡一直就平靜不下來。她這出來也很久瞭,就怕傢裡她娘跟大嫂會擔心。
看這邊事情好像控制住瞭,正猶豫著要不要先去報個平安——雖然兩邊打瞭一架,但是她這邊看得並不清楚,但沒人叫嚷什麼的,她爹他們應該沒出什麼大事兒。
然而還沒等她考慮好,常寬娘就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哭起來:“你們李傢才是不是人!嫁到我們傢來的媳婦兒就是個掃把星,這十年眼瞅著一天天的我們傢境況越過越不好,前頭還有瓦房屋子現在就隻剩些泥巴墻瞭,好歹看著還有些雞啊豬的也給我們毒死瞭……你們李傢的閨女晦氣啊!你們李傢人都是些黴星啊!嫁到我們傢來就生瞭一個孫子,其餘兩個賠錢貨拿來有什麼用啊!休瞭她她自己不說要取嫁妝自己回娘傢瞭,這怪得到我們頭上說我們攆她回去的……你們這叫強詞奪理!還綁瞭我兒子,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娘拼瞭命也要你們李傢全傢不好過!”
“你他娘的老妖婆,顛倒是非黑白當真是功力深厚啊!”李銅心中不忿,正想回她,卻被李大郎攔住。
老村長咳瞭咳說:“這事兒咱們坐下來慢慢談。”
“還有什麼可談的!”常寬娘頓時從地上爬瞭起來,指著李厚伯等人說:“趕緊把我兒子交出來!”
一直沒吭聲的李銀站出來說道:“你讓交就交?你老幾啊?”
他話說得慢悠悠的,可其中那股陰沉的味道,在場的人卻都能聽得出來。
李銀越眾而出,手還抵在關文的胸前把他也往後邊推瞭推,步子邁得有些慢,一步一步地站到常傢人面前,下巴微微抬起,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聲音裡都充滿瞭佞氣。
“常寬那〖狗〗雜種不是你讓我交我就交的,我還就告訴你瞭,不給我妹子一個交代,誰都找不著常寬人在哪兒,還有那個跟他攪一起的寡婦,這兩個人,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能把我咋樣?”
李銀微微蹲下身,看著瞪大眼望他的常寬娘說:“人在我手裡,你說你們要是我把我惹毛瞭,我什麼事兒做不出來?我毒你們傢雞啊豬啊的我都下得去手,砸那寡婦傢都能砸個幹脆利落,我還怯你們這點兒小道道?真他娘笑話,不信你們就試試看,左不過兩條人命,我李銀還就擔瞭,如何?”
李欣頓時嚇得僵在樹後,一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