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恩。”許正南駐足，轉過身，看著那滿臉通紅的女人，聲音淡淡地說：“說吧，我聽著呢。”
陳飛在一邊咯咯的笑，像極瞭一直打瞭雞血的老母雞。
金洛年鄙視又同情地看瞭他一眼，——怎麼就不長記性呢。埋頭繼續吃飯。
食堂人來人往，大傢都在互相侃著上午在學校發生的趣事。沒有學會的題目，被老師懲罰的學生，或者誰跟誰其實早就偷摸在一起瞭……
似乎沒人註意許正南他們這邊。
就算註意瞭，也不會像陳飛那麼光陰正大。
許正南的熱鬧也想看，他們怕是不想活瞭。
女人見許正南認真看著她，隻覺得心臟要從身體裡跳出來，但現在不是沉浸心動的時候。
正南學長的耐性向來轉瞬即逝。如果不趁現在趕緊把話說出來，下次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瞭。
女人使勁深吸口氣，突然直視許正南，大吼著說：“我喜歡你！”
金洛年的手一抖，筷子上的菜掉回飯盤。
抬頭朝那女人看去，他不由得佩服。——這麼簡單直接，直奔主題。還真是，勇氣可嘉。
陳飛的笑跟卡機似的定在臉上，這一瞬間仿佛時間靜止，食堂裡所有人都一動不動。
“好，好傢夥……”這姑娘還真是人狠話不多。
“正南學長——”女人因為將心裡話說出來，剛剛的緊張和羞赧好像也一下子消散不少。
她也不顧自己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成為大傢談論的話題，隻要，隻要能讓正南學長知道自己的心意，隻要跟正南學長在一起，那些人的談論完全不會影響她分毫。
“……雖然這麼說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我，我真的是在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瞭。”女人聲音變得輕而柔和，“我覺得很幸運，正南學長你能復讀，讓我能多在你身邊一年……”
“雖然復讀不是咱們的本意，不過她這麼說出來，似乎有點不禮貌。”陳飛砸吧著嘴，小聲嘟囔。
許正南並不想過多談及復讀的事。
因為那是他們仨人生的一處黑點，被卷毛吳焱給設計瞭的一處黑點。
不過女人應該對那些並不知情，否則也不會自作聰陰把復讀的事說出來。
“正南學長，我知道你身邊肯定有很多優秀的女人。但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加倍對你好，超過所有的人。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為你，不斷變優秀的。”
“能為喜歡的人變優秀，這姑娘的三觀應該還不錯。”陳飛繼續吃瓜，“但如果正南接受瞭她的告白，豈不是要為瞭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這麼比起來，還是有點虧的。”
金洛年心累地嘆瞭口氣，“你閉嘴吧。”
“正南學長，你能答應我的請求嗎？”女人小心翼翼地問：“跟我在一起。”
空氣中飄過屬於食堂的又一道菜香。
許正南沉默瞭下，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說完瞭？”
女人一愣，機械似的點瞭點頭，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拒絕。”
果然！
女人的心臟猛地抽瞭一抽，眼淚登時湧進眼眶。
“哎，回答的還真是幹脆啊。”陳飛意料之中地搖頭嘆氣。“所以說瘋狗就是瘋狗，怎麼可能消受人類的感情。”
許正南將手從女人手裡抽回，插進口袋，看向一邊的陳飛。
“一會去天臺找我。”
陳飛登時打瞭個激靈。
“自作——自受。”金洛年露出無情地冷笑。
許正南轉身離開，完全沒顧及甩在身後，告白被拒的女人。
金洛年吃好飯，端著飯盤起身，對已經在做被打死覺悟的陳飛提醒說：“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陳飛緊閉雙眼地問。
“那個女人。”金洛年輕聲說：“我看她一時半會應該走不出來。不如你去安慰安慰她，讓她對正南徹底死心。或許正南會饒瞭你。”
陳飛猛地睜開眼睛。
金洛年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抬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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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洛年到天臺時候，許正南已經躺在沙發上瞇瞭好一會。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看向那個頭頂發光的男人。“真是，為什麼要剃個光頭。”
他嘁瞭聲，換瞭個姿勢，並不打算坐起來。
金洛年撈瞭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笑著說：“光頭多涼快。”
許正南毫不掩飾地給瞭他一個嫌棄眼神。“那小子呢。”
“因為被你恐嚇，所以現在應該正在某個地方將功折罪呢吧。”金洛年翻瞭翻眼皮，看著湛藍天空幾隻燕子飛過。
許正南不由得笑瞭聲，閉上眼。“你又跟他瞎謅瞭啥吧。”
他們兄弟三個，互相瞭解的，大概就差共用一個心臟。
陳飛當然知道許正南不會給他“斬立決”，金洛年也知道陳飛早就猜出瞭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大傢互相不拆穿，像是演電影一樣接著演下去，隻是因為這樣的生活才更精彩。
人活著，不就是要出其不意？精彩的，難以預料的事情，當然多多益善，才好。
“下午四點，有一場球賽。”許正南說：“記得提前告訴他，別把正事耽誤瞭。”
“嗯呢，放心吧。”金洛年雙手反背，拖住後腦勺，仰頭面對太陽，閉上眼。“今兒天氣真不錯。”
耳邊傳來窸窣動靜，金洛年還沒睜眼，就感覺周圍變黑瞭。
他抬手摸瞭下，臉上多瞭一頂帽子。
“已經夠黑瞭。”獨特的低沉聲音響起。金洛年嘴角勾起，笑瞭聲，將帽子的角度調整瞭下，繼續閉眼睡覺。
許正南重新躺回沙發上，看向天際，這是隻有天臺才能觀賞到的景色。
遠方施工隊正在工作，建起一棟棟高樓大廈。
津州正在一點點變得更好，就像是他們的青春，正在一點點地發生改變，一點點變得更好。
或者更不好。
人比其他事物都更辛苦。
因為他們不管做什麼，都得靠自己的選擇，所有的好與不好都得自己承擔。
不像那些高樓。
一磚一瓦，直至成型，都是建築師、設計師和施工隊著手在做。
好與不好，都是那些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