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傢消遣的玩物,竟搬到臺面上來貽笑大方,雲千柔,你好大的膽子!”皇帝表情一轉,已然怒不可遏。
聽罷訓斥,雲千柔面不改色,尚書令倒先嚇瞭一跳,砰得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恕罪,柔兒並非故意為之,隻是一個玩笑而已,其實柔兒準備瞭一段霓裳羽衣舞!”
見皇帝發怒,皇後亦是驚愕,忙福身求情,“柔兒一心祝壽,一時忽視瞭今日的場面,皇上息怒,柔兒實非故意!”
兩個大人物都說話瞭,小人物自然也跟著求情。
“瑩蒂郡主才貌雙全,是難得的才女,還請皇上看在尚書令忠國忠君、兢兢業業的份上,饒恕郡主這一回吧!”
勝過苗川皇帝之後,雲千柔即被封做瑩蒂郡主。
“今日壽宴,舉國同慶!郡主也是一片好意,隻不過選錯瞭壽禮,還請皇上息怒吧!”
“皇上息怒!”
........
皇帝卻一句勸說也聽不進去,一味發怒不已,“如此逗趣朕的壽宴,朕還有什麼可息怒的?來人,將這個目無尊上、不識好歹的雲千柔拉下去,杖斃!”
沒想到皇帝這般狠心,好好的洛商第一美人、辛苦培植十幾年,說殺就殺!
雲千柔的才藝,從今日之前一直保密,連皇後、尚書令都不曾告訴。
他們隻知道雲千柔為瞭今日的才藝,不眠不休瞭好幾日,沒想到竟是剪紙!
其實剪紙沒什麼稀罕,生活中也離不開剪紙的裝飾。
這樣的才藝,並沒有什麼罪過。
隻是雲千柔的身份特殊,早被敲定瞭美人的名頭,自然要做美人該做的事。
若換作其他閨秀,剪一幅好意頭的剪紙,皇帝不至於發怒。
但換瞭雲千柔,皇帝就由不住怒火。
外國使臣前來,為的就是一觀洛商第一美人的舞姿,一會洛商第一美人的才情,誰要看什麼剪紙表演?簡直荒誕無稽!
若非受瞭外國使臣的蔑笑,皇帝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
實在是洛商的面子、聖上的面子擺在那裡,皇帝不得不做點維護面子的事!
話音剛落,便有兩人侍衛入殿,齊步向雲千柔走去。
“得罪。”雲千柔淡淡一句,眸光一掃兩人侍衛,不知不覺間,已經用金針封住瞭他們的穴道。
點青醫術.......
打從點青醫術公佈,皇帝也有所瞭解,見雲千柔聖前無禮,更是雷霆大怒,“大膽雲千柔,朕的禦前侍衛,也是你能動手封穴的麼?!”
“封穴而已,傷不瞭他們,皇上不必擔心。”雲千柔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斂,面對皇帝的雷霆大怒,依舊面不改色,拿起剪子自顧自地剪瞭起來。
她的折紙、剪紙速度極快,一看便知不同於平時的消遣,而是大師級的手法。
沒想到雲千柔也開始囂張瞭,皇帝正要發怒,卻見皇後起身,指瞭指外國使臣的席桌位置。
皇帝順勢看去,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被雲千柔認真剪彩的模樣深深吸引。
打量著皇帝的目光,漸漸收瞭怒意之後,皇後才向尚書令一個手勢。
尚書令試探著起身,悄悄回瞭座位,擔憂地看向認真剪彩的女兒。
皇帝這才看去,隻見雲千柔安坐在殿中,手中剪子的速度雖快,卻不乏美人的柔骨,一舉一動皆是大傢風范。
一幅剪紙,安安靜靜,似乎比舞姿更加引人註目。
大殿一時靜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雲千柔身上,不知不覺竟忘瞭自己正在席間。
而是追隨著雲千柔的剪紙,進瞭一個叫做彩紙的佳境,忽略瞭身邊的一切,隻剩下安靜剪紙的雲千柔。
究竟是何等的傾國傾城貌,才能叫這黯淡無趣的彩紙,透出不同尋常的仙氣。
微風輕拂,拂起雲千柔青色的絲綢衣裳,那一分仙骨,即便請來天下第一的畫師,也畫不出她的完美無瑕!
沒想到靜坐剪紙,也能驚艷四座,這樣的魅力,不由讓在座其他女子羨慕妒忌。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於雲千柔時,唯獨寧蠑一人,悠然享用著美食,一眼不顧。
冷沐真也是心有雜念,觀察瞭千夜冥許久,才推瞭推寧蠑,“你看到沒有?千夜太子似乎看得很入迷呢!”
兄妹關系再親,公眾場合,冷沐真也不能暴露瞭。
寧蠑這才抬眸,懶懶看瞭千夜冥一眼,含著食物不屑一笑,“裝的!”
“裝的?!”冷沐真疑惑地眨眨眼,一臉驚色。
寧蠑點瞭點頭,“千夜冥最懂人情世故、生存之道。外國使臣都看得入迷,若唯獨他不看,豈非故意出頭?”
這話說得有理,槍打出頭鳥,千夜冥最懂生存之道,不會故意給自己找麻煩。
冷沐真明白地點瞭點頭,“原來是裝的,那這些外國使臣,也都是裝的?”
“真的。”寧蠑看也不看便答道,一邊吃著一邊解釋,“你看他們的眼神,男人謊騙,唯獨掩飾不瞭的就是眼睛。”
雖說掩飾不瞭,但也不容易看出來。
經他提醒,冷沐真才細看他們的眼神,果然有一些細微的不同。
千夜冥有點心不在焉,而其他人則是專註,一如認真剪紙的雲千柔。
連表情都與表演者同步,可見他們的癡醉程度瞭!
如此一來,皇帝的臉面也算挽回瞭!
除卻外國使臣,洛商的年輕男子也不例外,紛紛被雲千柔的貌美吸引。
雲千柔的外貌便是如此神奇,看得再多,也不覺得厭倦。
一來二去,剪紙的精妙,已經不在於剪紙的結果,而是過程的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不過,再美的東西,也有結束的一刻。
沒過多久,一大幅剪紙就完工瞭,由待命的太監展開,隻見八個大字:萬事如意、千秋萬代。
正是雲千柔的祝詞。
這樣的剪紙技術並不稀奇,皇帝隻是勉強一笑。
方才見她繡得認真,還以為有什麼稀罕,誰知竟是簡簡單單的八個字。
席間已經有人輕笑,外國使臣們亦是搖頭。過程完美無瑕,沒想到結果如此不堪,這便是洛商第一美人的本事?
顏面再次無存,皇帝臉色一沉到底,比方才的怒火還要上升一重。
剛要發怒,便聽雲千柔吩咐道,“你們將彩紙反折兩次。”
反折?反折能有什麼玄機?不就是萬事如意或者千秋萬代的一半麼?
太監們照做地反折瞭兩次,眾人矚目,席間皆是愕然。
皇帝更是撫掌大笑,“好啊好啊,好一個吾皇萬歲!”
聽瞭皇帝的話,冷沐真才轉眸看去。
隻見紅色的彩紙一經兩次反折,原先的八個字已經消失,隻剩下“吾皇萬歲”四字和周圍裝飾的花紋。
“世上竟有如此神乎的剪紙,瑩蒂郡主不愧為第一才女!”
“剪紙不過消遣玩意,郡主的作品不叫剪紙,應該叫做天作!”
“好一個天作!天作配天子,以此祝壽,相得益彰!”
........
不管是洛商人士,還是外國人士,無一不是贊不絕口,惹得皇帝再次龍顏大悅,“果然是天作!來人,收進庫房保存,賞!”
“謝皇上恩典!”雲千柔叩拜謝恩,接受瞭賞銀,才繼續說道,“臣女還有一幅剪紙,為聖上祝壽!皇上已經封瞭臣女為郡主,臣女別無他願,隻為博皇帝一笑!”
嘴巴倒是很甜,皇帝點頭而笑,“還有什麼天作,盡管拿出來吧!”
贏回瞭顏面,皇帝自然高興得不得瞭。
雲千柔淺淺一笑,轉眸吩咐瞭一聲,繼而向皇帝說道,“下面一幅剪紙,是臣女花瞭一萬炷香完成的,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話間,一個深福,嘴角的笑意也跟著加深。
皇帝也贊天作,雲千柔卻不能跟著說。
畢竟是別人的誇贊之語,她不能失瞭分寸,因此還稱剪紙。
話音剛落,太監便呈上瞭那幅巨大的剪紙,用紙乃是明黃色,正是聖上的顏色。
彩紙展開一看,入眼便是一條巨大的龍,龍的身子曲折,最後形成四字:吾皇萬歲!
皇帝再一次開懷大笑,“一萬炷香、吾皇萬歲,果然是個好意頭!一並收進庫房,務必好好保存!”
一萬炷香、吾皇萬歲,賞金自然也要萬兩。
這可不是小數目,皇帝再高興,也不會失瞭理智。
細想瞭一番,才吩咐道,“來人,賞柔兒一塊免罪金牌!”
“謝皇上恩典!”雲千柔再次謝恩。
金牌雖不足萬兩,但分量也不輕,真賞給雲千柔瞭,皇帝還是會心疼。
隻是不能輸瞭面子,隻好硬著頭皮賞瞭。
“瑩蒂郡主的才藝這般厲害,叫我們之後的才藝,如何見人呢?”四公主早生嫉妒,實在忍不住便數落道,像在故意挑起其他女子的嫉妒心。
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都已經出嫁,並沒有赴宮宴。
雲千柔之後,自然就輪到四公主瞭。
剛才數落冷沐真,四公主已經受瞭諸多白眼,如今再展示她一無是處的才藝,豈非更遭人笑話?
為瞭自己的顏面,沒等李佺宣佈,四公主便提前拒絕,“父皇,今年就免瞭公主們的才藝吧!”
雲千柔已經這般優秀,公主們必定遜色。
這一點,皇帝十分清楚。
與其丟人,還不如給人留點神秘,遂點瞭點頭,“直接從貴族千金開始吧!”
寧國府沒有嫡系嫡女,自然輪不到寧國府表演。
寧族之後便是冷族,李佺隨即宣道,“第二個才藝,由冷族嫡系嫡女冷氏冷沐真表演。”
打從聽說瞭才藝,冷沐真便不上心。
聽罷李佺的話,冷沐真便是輕慢,“腳傷瞭數日,又沒一日太平,哪有什麼才藝可展示的?”
並非沒有,隻是聽寧蠑說,才藝也是選秀的一種方式,冷沐真便不想表演。
上次被皇帝嚇得不輕,她可不想再勾起皇帝的欲望瞭!
沒想到她當眾拒絕,皇帝雙眉一蹙,“腳傷而已,彈琴不算才藝、書畫不算才藝?哪一樣需要雙腳?”
“有些話,臣女不想說得太明白。”冷沐真直言不諱道。
眾人皆為她的語氣所驚,皇帝更是惱羞成怒,“大膽冷沐真,竟敢藐視朕的壽宴,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