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冥與手下一同抬頭,看向門外的來人。
見是冷沐真,手下立馬行禮一拜,“小姐!”
冷沐真淡淡應瞭一聲,清色的眸子一轉千夜冥,連門檻還沒跨進去,便迫不及待地問道,“蠑呢?”
“什麼絨?這才剛剛夏季,你便要準備冬衣瞭?”千夜冥裝蒜道。
男人果然都是說話不算數的主,又開始騙她瞭!
冷沐真暗暗抱怨,跨過瞭門檻,將門重重一關,“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瞧見妹妹生氣,寧蠑還是心軟的,但事情已經做瞭,他總不可能破壞寧蠑和方孝的好事吧?
那種不雅的畫面,還是不要讓妹妹看見比較好!
再者凌晟與臨川的婚約,他若不解決掉方孝,就要娶那個沒品沒德的女子。
他想著,妹妹為瞭哥哥的幸福,想來願意犧牲一點點吧?
這麼一想,千夜冥便理直氣壯瞭許多,裝蒜也更加真摯,“我真的不明白你說的意思,你就明說吧!你我之間,不必拐彎抹角的!”
也不知是誰拐彎抹角,冷沐真隻覺好笑,坐在他對面的凳子上,冷冷凝著他,“你究竟把寧蠑藏到哪裡去瞭?為何他午後出門,便沒有再回來瞭?”
“我?藏他?”千夜冥一臉驚色,指瞭指自己,又指瞭指空氣,故作羞愧地一笑,“他武功高超、老謀深算的,次次都是我算不過他。他沒害我就謝天謝地瞭,哪有我將他藏起來的份兒?你是不是太偏心他瞭,他不過出門一夜,便與我相幹麼?”
冷沐真似笑非笑地扯瞭扯嘴角,“就算與你不相幹,也是皇帝的主意,你不可能不知。就算你不知,方孝也不見瞭,你總知曉她的下落吧?”
方孝是否失蹤,其實冷沐真並不瞭解。
隻是根據寧蠑之前的話,判定寧蠑受害的時候,方孝也會一並落網,所以大膽猜測。
千夜冥則是一臉無辜,“臨川公主失蹤瞭麼?我還不知,你倒先知瞭,洛商皇帝的動作挺快的呀!”
“你真的送瞭謝禮過去?”冷沐真又問。
她怎知謝禮的事?
千夜冥有一刻的疑心,以為自己被妹妹跟蹤。
而後想到寧蠑的精明,必定猜到瞭凌晟皇帝的心思,還有洛商皇帝的貪心,所以做瞭這個猜想。
疑心一瞬消逝,千夜冥擺擺手一笑,“我隻負責送謝禮,害人一事,我可一概不管的!”
“真的?”冷沐真解讀著他的眼神,瞧不出一分虛偽,便有些半信半疑。
千夜冥更加堅定,向妹妹點瞭點頭,眼神沒有一分飄然,“自然是真的,我怎麼會騙你?”
“你不會騙我嗎?”冷沐真故意試探地問道,想從千夜冥的眼中,掏出一點虛偽的神色。
千夜冥卻演戲真切,溫然笑瞭笑,拍瞭拍妹妹的背,像是安撫,“我當然不會騙你瞭,兄妹之間,有什麼好騙的呢?寧世子是你的摯愛,我不會害他,我說過讓你們自己發展的!”
這麼一說,冷沐真便動搖瞭,或許是她錯怪他瞭吧!
他沒有理由害寧蠑,也隻有皇帝嫉妒寧蠑的才能本事,所以才會加害。
隻是寧蠑什麼時候這麼弱瞭,竟連皇帝的把戲,都對付不瞭?
餘光瞥見千夜冥身旁的手下,冷沐真的疑心又是一提,“既然沒有參與,他為何在此?不是來給你稟報情況的吧?”
妹妹果然是妹妹,一猜便猜中瞭他的安排!
不過這種事,千夜冥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遂賠笑道,“銀子花得差不多瞭,我想給你準備一件生辰禮物,所以傳喚他來,替我典當凌晟的銀票呢!”
他上心她的生日,倒也不奇怪!
冷沐真並沒有疑心,而是無奈一笑,“還有還幾個月呢,急什麼?”
妹妹的疑心頗重,千夜冥深怕她再疑心,自己反而漏瞭馬腳,遂轉瞭話題,“你說寧世子失蹤瞭好幾個時辰瞭?你派人找過沒有?可有線索下落?”
話題很快被他帶走,冷沐真一時忘瞭疑心,隻失落地低頭,“怎麼沒有派人找呢?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一路也沒有見過寧蠑的人!”
並非真的沒人見過寧蠑,而是千夜冥花錢,讓所有人都閉瞭口。
深淵口的稻草鋪得真切,與周圍環境吻合,一般沒人看得出破綻,因此至今沒有消息。
且那深淵極深,即便扒開稻草看,也看不見下面的人,更聽不見裡頭的聲響。
那麼高的深淵,一般來說,是沒人敢往下跳的。
因此,即便冷沐真派瞭人,也難尋寧蠑和方孝的下落!
一聽妹妹的話,千夜冥暗暗一笑,看來洛商京城的人還是識相的,收瞭銀子便替他辦事。
隻要不透露寧蠑的去向,想找到他就難瞭!
反正千夜冥沒有殺人之心,等到寧蠑和方孝成事,再“好心”地找到他們、救瞭他們,說不定還能得到妹妹的感激!
想想這些,千夜冥不由發笑,差點露瞭餡。
幸而笑聲收得快,冷沐真一心寧蠑,並沒有察覺,“我派出的都是北界的人,對洛商不甚瞭解。你的人是否瞭解洛商?你也派人找找吧!”
妹妹發話求瞭,千夜冥自然心軟,隨即取出幾張銀票,“將這些典當成銀子,再派一隊人馬去尋,務必找到寧世子!”
“是。”手下應瞭一聲。
太子的暗語,他們這些手下人最明白。
隻讓他們找到寧世子,既不用稟報太子,也不用救回寧世子。
他們既知曉寧蠑和方孝的下落,隻要形式性地找一找就行瞭!
千夜冥的意思,手下人聽得明白,冷沐真卻沒有過多疑心。
畢竟這麼隱晦的意思,外部人是不會在意的.......
千夜冥故作定瞭心,又向妹妹道,“找人需要一些時間,你不要著急,夜深瞭,我送你回府歇息吧?”
冷沐真卻搖頭,“咱們也出去找找吧?”
畢竟妹妹落入過深淵,若是發現那一處深淵,說不定會下去搜尋。
千夜冥故作沉思的模樣,“盲找的人有的是,你的一撥、我的一撥,還差咱們兩人麼?既然事情是洛商皇帝弄出來的,咱們不妨去找洛商皇帝,說不定能從他的嘴裡,探出一些線索來!”
這個點,宮門都上鎖瞭,皇帝也就寢瞭,不可能見客。
局外人都聽得出,千夜冥是故意這麼說的,實則隻是緩兵之計。
皇帝既有心害之,又怎麼會透露?
畢竟是兄妹,冷沐真並沒有疑心,而是細想瞭一番,妥協地點點頭,“那等明日一早,若是沒有消息傳來,我便進宮問問!”
“到時我陪你去!”千夜冥點頭,故作正義的樣子。
隻要穩住瞭妹妹,計劃就可以順利進行瞭!
慕容紹聽說瞭這事,隻是派人剿殺千夜冥的雇來的殺手,並沒有想到會有人幸存。
他忙於北詔、北界的事,自然沒空理會幸存的人,隻以為破壞瞭千夜冥的計劃,便安心不管瞭。
畢竟常人都以為,以寧蠑的本事,不可能連幾十人都對付不瞭。
誰知一頓牛排,將寧蠑弄得全身無力,世事難料!
冷沐真並沒有讓千夜冥送,而是自行坐上瞭楠木馬車,往冷府而去。
走到半路,便遇上瞭司徒速的馬車,似乎正在找合適的客棧。
“小姐,是司徒大使。”芷蕾眼尖,一下看到瞭司徒速的馬車。
冷沐真湊過去一看,果然是司徒速的馬車,隨即喊瞭一聲,“司徒速?”
對面的馬車一停,司徒速撩開車簾一看,“大小姐?”
這麼晚瞭,她不待在冷府,跑出來做什麼?
又出事瞭?
司徒速放瞭車簾,像是提醒般,與馬車中另一人說瞭幾句話,“我去見見老朋友,你且稍等片刻!”
原來他的車上,還坐著別人?
冷沐真想罷,將要說的話吞瞭回去。
兩人一起跳下馬車,司徒速先是問道,“大小姐要回府麼?咱們正好一道!”
冷沐真微微一驚,“你也去冷府?”
司徒速笑著點頭,“趕到洛商時,天色便暗瞭,猜著冷府的人都睡瞭,便想找傢客棧投宿。正好遇上大小姐,與你一道去冷府吧?”
邦交大使來瞭,不是應該由皇帝安排住處麼?
為何住在冷府?
還有他馬車中的另一人是誰?為何不下來打招呼?
這些疑問,冷沐真並沒有問出口,畢竟不確定馬車中人的身份,不能冒然問話。
司徒速也沒有問她,是不是出事瞭。
畢竟有外人在,若是不能說的秘密,他豈不出賣瞭好友?
冷沐真默瞭一會兒,繼而一笑,“你們要住在冷府是麼?我給你們安排廂房吧!”
“多謝大小姐!”司徒速故作有禮地一笑,轉身回瞭馬車。
兩輛馬車一起出發,加快瞭速度往冷府而去。
很快到瞭冷府,冷沐真和芷蕾先下瞭馬車。
守夜的人通知瞭沉睡的管傢,管傢立時醒來,開門迎接冷沐真,“大小姐可算回來瞭,小的去湘竹苑找您,您怎麼不在瞭呢?大晚上的,大小姐又上哪裡去瞭?”
冷沐真卻答非所問,“司徒大使要住在冷府,給他安排兩個廂房,就安排在湘竹苑附近吧!”
“是。”管傢應瞭一聲,很快吩咐下去。
既然大小姐不想說,他也就不多問瞭。
原也隻是關心問問,大小姐說與不說都無礙,隻要人平安即可!
吩咐下去,司徒速與另一人才下瞭馬車。
“這位是?”冷沐真打量瞭那人一眼,問於司徒速。
那人一身深黃色的錦袍,繡樣極為華麗,與司徒速的樸素簡單比起來,顯然高貴許多。
是凌晟的王侯公爵?還是凌晟某位皇子?
那人並沒有說話,而是聽司徒速介紹,“這位是國師二伯的嫡長子,我的堂兄司徒詳。堂兄,這位就是冷族大小姐冷沐真。”
“大小姐有禮!”司徒詳微微點頭,不卑不亢。
凌晟國師的嫡長子,原應該是冷亦寒的身份,如今卻被司徒詳替代。
冷亦寒若看到司徒詳風光的樣子,想必會眼紅吧?畢竟這些東西,原都是他的!
“大公子有禮,請!”冷沐真禮貌一句。
不知這位司徒詳,來此何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