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佳人傾城的事回來,楓影也被放瞭出來。
“屬下失職!”楓影一回來,便急著向寧蠑認罪。
既然事情是千夜冥弄出來的,必定將楓影困住瞭。
幸而他顧念妹妹的感受,並沒有殺瞭楓影,不然寧蠑又要重新物色護衛瞭。
雖說楓影不算失職,但必有的懲罰,還是要走個流程的。
寧蠑想瞭想,才說道,“去暗房,面壁一晚。”
“是。”楓影不敢有異議,應瞭一聲,便向寧府而去。
離開瞭佳人傾城,寧蠑並沒有回寧府,而是去瞭湘竹苑。
湘竹苑的書案上,堆著一堆傢事瑣事,一進門便是一屋子的書卷氣味。
冷沐真一手執扇,另一手執筆,時不時地用筆頭的另一端,點一點緊鎖的眉心。
見她專心致志的樣子,寧蠑並沒有打擾,而是悄悄走到她身旁,給她斟瞭一杯茶。
看她的傢事本,許久沒有翻頁的動作,寧蠑不由奇怪。
再看她的眼神,已經沒瞭進門時的專心,好似神遊到瞭天界仙境,寧蠑這才一笑。
進門不過一刻鐘的工夫,竟就看不下去瞭,她果然不適合料理傢事。
像是聽到瞭細小的笑聲,冷沐真回神,這才看到坐在旁邊的寧蠑,“你什麼時候來的?”
寧蠑低眸,看瞭一眼滿滿的傢事本,又看瞭一眼她面前的白紙,淺淺一笑,“剛進來不久,想是你太過專註,就沒註意到我!”
聽出瞭他語氣中的嘲意,冷沐真不由一嗔,“傢事整理不出一點兒,算什麼專註?有心笑話我,還不如幫幫我!”
見她嗔怒的樣子,帶著幾分女子的柔媚,帶著幾分孩童的稚氣,寧蠑跟著一笑。
伸手執過她的毛筆,搶瞭她的位置而坐,將傢事本看瞭一遍。
他有理傢的經驗,自然很快就整理出來瞭,且傢事、瑣事都安排得十分妥當。
一邊整理,寧蠑還不忘一邊教授,“老太君理傢,不喜歡外人幹涉,大小一切事宜,皆由自己親事。正如這個心思,理傢的手段也是相同,種種都要攬權而行。
比如分配庶系的餐食,首先大權在握,於誰多少都是嫡系說瞭算。且以她們平日的表現,按著地位一級級分配,善者添食、罰者克扣。
還有每月的例銀,老太君都有一個標準。嫡系多少、庶系多少、未分支的旁系多少,若是超瞭,就從罰者之中克扣,以維持冷族財富的平衡。”
見慣瞭老太君對孫子孫女大方的樣子,冷沐真從來不知道,原來老太君也有摳門的時候!
寧蠑零零散散講瞭一堆傢事,冷沐真聽得頭痛,隻撿著前頭幾件事聽瞭一會兒。
抱頭沉思瞭一會兒,冷沐真才回話,“怪不得祖母要靠武力,讓他們服從嫡系。我若是庶系、旁系,哪裡受得瞭這種君主專制?依我看,倒不如分權,隻管著嫡系的傢事就夠瞭!”
寧蠑暗暗一笑,小丫頭不知權力的重要,無欲無求的,竟想著分權.......
瞧出瞭他的笑意,冷沐真卻是疑惑,“不可以分權麼?就算庶系不可能分出來,旁系總不算一傢子瞭。那麼多個旁支,都歸嫡系管,豈非要累死人瞭?”
寧蠑無奈一笑,“我沒有不讓你分權,隻是老太君若是知曉你要分權,必定不肯把掌傢的事傳給你!”
冷沐真一臉不解,“為什麼不能分權?隻是自己管自己的傢事,他們依舊姓冷,是冷族族譜的人,尊敬祖母、孝敬祖母,這是亙古不變的呀!”
權術之事,想來說給丫頭聽,她也不會懂,寧蠑遂轉瞭話題,“你若累瞭,咱們出去散散步吧?散完步,就去醉仙樓吃個晚飯!”
這麼快,又要吃晚飯瞭?原來古代的日子,也是時光飛逝的!
冷沐真輕輕一嘆,“還天真地想著,給芷蕾一個身世,讓她嫁給莫殤呢!如今看來,理傢真不是開玩笑的!”
見她苦惱的樣子,與小孩子無異,寧蠑一笑,“慢慢學就好瞭,這事急不來!”
湘竹苑的侍婢上前,將傢事冊子整理好,放進瞭書櫃。
寧蠑則領著冷沐真,往湘竹苑外走去,沒走幾步,便被一個太監攔住,“寧世子吉祥、大小姐萬安!”
“何事?”寧蠑一臉肅然。
太監哈腰跪著,語調尖細,滿臉堆笑,“回寧世子的話,今晚禩吳太子到訪,皇上設瞭宮宴!”
禩吳.......這個國名好耳熟!
冷沐真顰眉細想瞭一會兒,才恍然記起,禩吳太子就是姚瑤的未婚夫!
這還沒有成親吧?他怎麼就來瞭?
難道是姚瑤反悔瞭?回來想找劉瑁?
還是禩吳太子看不上姚瑤,過來完璧歸趙?
冷沐真蹦出許多想法來,一心八卦,寧蠑卻是一臉無謂,“知道瞭,下去吧!”
“奴才告退!”太監微微一拜,恭敬退瞭幾步,才轉身離開。
見他離去,寧蠑則是一嘆,“宮宴、傢宴,多得咱們獨處的時間都沒有瞭!”
冷沐真卻在狀態外,一臉驚喜地一笑,“你可知禩吳太子是誰?”
還能是誰?姚瑤的事,寧蠑又不是沒聽說過,卻不關心,“管他是誰做什麼?”
見他不關心,冷沐真便也不多說,隻心裡想著。
禩吳太子必是帶著姚瑤一起回來的。
這幾日劉瑁宿醉,身子已經支持不住瞭,如今姚瑤回來,他也能看見一些光明瞭吧?
離晚宴還有兩個多時辰,現在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冷沐真的體質怕熱,所以老太君才吩咐,在湘竹苑種下竹子。
竹子最是清涼,能消暑熱,兩人便在竹林逛著。
原想等著天暗下來,再去醉仙樓的,但如今禩吳太子來瞭,他們便不能擅自做主瞭。
最主要的,丫頭想進宮,聽聽這位禩吳太子的來意,寧蠑也隻好隨著。
竹林比房間涼快,剛走進去便是一陣陰涼。
裡頭設瞭兩個竹椅,有意加工瞭椅腳,做成搖椅的樣子。
兩人散步累瞭,便坐在搖椅上休息一會兒,趁著太陽背過去,又練瞭一會兒寧蠑自創的武功。
隻可惜青銅軟劍還沒有做出來,不然就完美無瑕瞭!
晚宴,諸位公子小姐進宮,老一輩的人都留在府裡。
聽說姚瑤會來,劉瑁並沒有出現,而是借口臥病,一直呆在房間裡。
寧府臨時有事,傳喚寧蠑回去處理,因此冷沐真先一步進宮。
宮宴設在假石園。
這個時辰,人還沒有到齊,去瞭也是白去。
猜到劉瑁不敢來,冷沐真便去瞭劉瑁的住處,果然看見他在發呆。
好在今日沒有喝酒,冷沐真進門一笑,“你今日倒是好興致,一個人坐在房裡賞月。”
說著,隨著他的視線,往窗外一瞧,話裡有話地說道,“月兒皎潔美妙,遠遠觀望是得不到的!”
劉瑁轉首,看瞭她一眼,“外頭的奴才都到哪裡去瞭?你來瞭,也不通報一聲!”
冷沐真移過椅子,與他旁坐一笑,“他們通報過瞭,隻是你專心月兒,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罷瞭!”
“是嗎?”劉瑁這才一笑,卻透著幾分自諷的意味,“月兒再美妙,自有黑夜伴著,用不著我這個醉鬼多生事,反倒破壞瞭夜晚的好景致!”
冷沐真掩嘴一笑,“不過談一場戀愛,感慨就這麼多。有時間感慨,還不如找找姚瑤,她回來,興許是後悔瞭呢!”
劉瑁依舊自嘲一笑,取過一旁的杯子,“再後悔也是指瞭婚的!”
見他舉杯想喝,冷沐真連忙攔下,埋怨道,“好不容易一天平靜,你又想喝酒啊?”
酒?劉瑁低眸看看,又無奈地看看丫頭,“這是茶,生著鼻子聞不著茶味麼?上次喝瞭酒,醒來便在湘竹苑的廂房,也不知你給我喂瞭什麼,一嘴巴爛味兒!再後喝酒,喝進去便吐瞭,一點喝酒的想法也沒瞭!”
說起爛味兒,冷沐真才想起昨日的牛排。
送去給寧蠑的那兩塊,已經算好的瞭,卻也難吃得不成樣子。
再想起劉瑁吃的幾十塊,那味道,簡直比地獄還地獄瞭!
冷沐真難為情地一笑,嘴上卻還撇清責任,“哪裡是我喂給你的東西,是你醉酒後,跑來湘竹苑,非要吃的。都是些爛牛排,你非說好吃,我也就不攔著瞭!”
若非他說好吃,冷沐真也不會增長信心,隨便做瞭兩塊,就送去給寧蠑。
還好沒毒死寧蠑,真是萬幸瞭!
爛牛排?劉瑁聽得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東西?
不管是什麼東西,吃得他惡心,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還沒想罷,冷沐真便伸手,拉瞭拉劉瑁的衣袖,“姚瑤他們應該快到瞭,你去看看她吧?說不定她有話對你說呢!”
劉瑁卻扒著窗臺,不肯跟冷沐真走,“有什麼話好說?她都已經嫁瞭,說不定連身子都不幹凈瞭!”
冷沐真無奈一笑,“胡說八道,哪有未嫁的女子,身子先沒瞭的?”
話題一扯,劉瑁突然壞笑,“你還沒有嫁給寧世子,你的身子沒瞭麼?”
被他這麼一問,冷沐真突然臉紅,想起幾次淺吻,臉越發緋紅。
還沒說話,便被劉瑁誤會瞭,“瞧瞧,朝夕相處便是這樣,早早地就沒瞭身子。不過不怪你們,哪有男子,抵得住你這般美貌的?她亦是如此。”
冷沐真徹底無奈,“我還沒說呢,你誹謗什麼?我跟蠑可是清清白白的!”
“清白?”劉瑁一笑反問,“你們就算沒碰過身子,難道連吻都沒有吻過麼?”
被他這麼一提,幾次淺吻的場景更是印象深刻。
被普通男子吻瞭,倒也沒什麼。
隻是被寧蠑吻瞭,難免小鹿亂撞,想起便是心跳紛亂,冷沐真遂別過身子,“不與你瞎扯,你不去晚宴就算瞭,不過我可提醒你,錯過瞭就是一輩子的事瞭!”
說著,正在出門,便有宮人來報,“皇子,假石園那邊傳來瞭消息!”
看著面相,像是劉瑁的人。
冷沐真淺淺一笑,這小子裝作不在乎,其實早就差人打聽瞭呀!
劉瑁壞笑一轉,已經嚴肅瞭面色,“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