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為慧眼如炬第一人,稍稍一個下意識的閃避,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寧蠑轉眸,細細瞧他眼睛一眼,明明不是盯著自己看的,怎麼就能每次都瞧出端倪來呢?
註意到他的打量,司徒速得意一笑,“就是一雙普通人的眼睛,瞧不出什麼異常的!”說著,這才轉向寧蠑,“咱們是生死與共的患難之交吧?”
在他面前,撒謊總是會被第一時間看出,連寧蠑都有些忌憚,自然而然地實話實說,“確實是患難之交,但是.......患難之交也不必毫無保留吧?今日的事,你就當沒看到,不要在司徒詳面前嘮叨瞭,畢竟咱們是生死與共的患難之交!”
現在倒說起什麼患難之交來瞭........司徒速一臉無奈,“我就知道你忌憚的是這個!司徒詳是何許人物?我與他的交情,有與你的深麼?你還知道咱們是一起患過難的?咱們才是真正的好兄弟,我怎麼可能背叛你?”
說著,撒嬌似地推瞭推寧蠑,“我就是好奇,你若不告訴我,我晚上一定睡不好!”推著推著,又開始變著法地威脅,“晚上若是睡不好,我便完不成司徒詳吩咐的事。到時候司徒詳怪罪,我就隻能戴罪立功,將你和韓魅的事情說出來.......你不希望我被司徒詳怪罪吧?”
司徒速是慧眼如炬,寧蠑也不是愚笨之人,怎麼可能聽不出裡面的門道,隨即將他的手掙開,“你不必鬧瞭,沒有什麼大不瞭的事,我還要去找瞳靈,先走一步瞭!”
他瞭解司徒速小孩子心性,難免好奇;但他更瞭解司徒速的正直和講義氣,不會真的為瞭戴罪立功,而說出寧蠑與韓魅的事情。
但事情總有萬一,司徒速再講義氣,也有不小心說漏嘴的時候。所以寧蠑並不告訴內容,如此,即便說漏嘴,也不會壞瞭大事。
瞧著寧蠑頭也不回地走瞭,司徒速有些發愣,“你不許走,話還沒說清楚呢!”
一路追著寧蠑去瞭湘竹苑的臥房門口,寧蠑怕裡頭一些不該被外人看見的東西,沒有及時收拾掉,所以將司徒速攔在門口,“我與瞳靈還有事情要談,韓魅的事我遲些再與你說,可好?”
這算是讓步瞭?以司徒速對寧蠑的瞭解,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
跟一個聰明人,還想玩什麼緩兵之計,司徒速自然不上當,“你若不現在告訴我,我這就闖進去瞭!”
看這架勢,他闖丫頭的閨房應該不是第一回瞭,寧蠑的眼神一轉,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會對瞳靈有什麼不該有的感情吧?”
心思突然被說中,司徒速第一反應自然是一愣,不過很快便轉為常色,即便是常色還是有些不自在,“什麼?什麼不該有的感情呀?你不會胡想我與三小姐的關系吧?”
原隻是隨口說說,現下看來,確實有一點不該有的感情。
這就是兄弟麼?還患難之交?寧蠑嘴角一挑,卻笑不像笑,“究竟是我胡想,還是你胡想,你是聰明人,應該不必我明說吧?”
明明隱藏得很好,怎麼就突然被他看出來瞭呢?司徒速有些心慌,不過表面還是維持一分平靜,“凈故弄玄虛,我懶得與你多說瞭,省得你又亂給我扣屎盆子!”
說罷,司徒速不自在地離開,回去一路,都在想寧蠑的話。
還沒回到房間,司徒速便是極其的不安,路上看著沒人,又開始自言自語,“難道是我太接近三小姐瞭?人都說我慧眼如炬,怎麼寧侯也這般厲害?他是瞎蒙的?若真是瞎蒙的,我就這麼逃瞭,豈不很心虛?”
話至此處,轉瞭個身又要回去,走瞭幾步又頓住,“不行不行,走都走瞭,又突然回去,豈不顯得更心虛?”
想起寧蠑方才質疑的眼神,司徒速又晃瞭晃腦袋,“寧侯那個眼神,我怎麼面對呢?現在回去,豈不又要說漏嘴?”說著,給瞭自己兩個巴掌,“平時挺機靈的,怎麼這個時候笨瞭呢?不對不對,不是笨瞭,好端端的,喜歡三小姐做什麼?真是該死,若是與寧侯反目成仇,那我真是腸子都要悔青瞭!”
坐著想瞭許久,司徒速又決定回去,“不管寧侯是不是瞎蒙的,有沒有看出我的心思,實質我都是動心瞭。總不能一直故意瞞著,最起碼也要說聲對不起吧?兄弟妻不可欺,我還是講義氣的人!”
說著,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回走,沒一會兒又到瞭湘竹苑門口。
此時的寧蠑,已經從冷沐真的臥房出來。以他對司徒速的瞭解,他知道司徒速一定會回來,不管是繼續逼問,還是說感情的事,都會回來一趟,不然他真的要一夜無眠瞭!
他這人就是這樣,直性子,很多事情不說出來就難受。
冷沐真確實累瞭,方才寧蠑進去看她時,她已經睡去。
不如他所料,房間裡果然堆著一堆不能被人看見的東西,寧蠑小聲收拾瞭,便出瞭臥房。
見司徒速低著頭走過來,寧蠑便猜到瞭他要說的事,隨即一笑,領著他去瞭大堂,“瞳靈正在休息,咱們說話小聲一些!”
司徒速乖乖點瞭點頭,早就沒瞭剛開始的士氣,“寧侯,你且聽我說.......”話至此處,卻是一頓,好像有些難以啟齒,愣瞭許久才繼續說話,“你猜的不錯,我對三小姐確實有一些不該有的感情.......”
說到這裡,司徒速便是一陣激動,“不過你放心,我與三小姐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次都沒有!隻是我一廂情願,三小姐毫不知情,還以為我隻拿她當好友.......”
越說頭越是低下,“我承認這是我的錯,我也承認這算是背叛瞭咱們多年的兄弟感情,我在這正式跟你道歉,希望你原諒我!”
沒想到他有這麼難為情的時候,寧蠑想笑又不能笑,畢竟這是個嚴肅的場景,隨即一個挑眉,“你與瞳靈,真的什麼出格的事都沒有發生過?哪怕你想發生都沒有?”
司徒速連忙擺手,“自然沒有,我也不敢妄想,因為我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寧侯,我是拿你當親兄弟看的,我也是剛剛意識到自己對三小姐的感情,這些天我都與三小姐保持著距離呢!”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寧蠑點瞭點頭,面上卻沒有笑意,“你不是說鐘情苗川十二公主,以後還要娶她為妻麼?隻是小時的戲言麼?怎麼突然轉而喜歡瞳靈瞭呢?”
在他知道十二公主嫁人之前,他已經喜歡上瞭瞳靈,所以十二公主的嫁人,並不能成為他移情別戀的借口。
這個問題,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沒有答案,愣瞭一會兒,突然一嘆,“或許是三小姐太過迷人瞭,連我也一時沒扛住!”
明明道歉瞭,心裡還是過意不去,司徒速無心地一跪,直接給寧蠑行瞭一個大禮,“我知曉錯瞭,你不必防著我,我自己會註意的!”
突然的大禮,果斷把寧蠑嚇住,連忙起身去扶他,“我並沒有怪你,你何必行大禮呢?咱們是同輩,你這是要我折壽呀!”
司徒速卻固執地行完大禮才起身,“這件事,確實是我做錯瞭,不行大禮我心中有愧!”
話題一轉回來,寧蠑這才一笑,“你若真的愧疚,那就保守我與韓魅的秘密吧,這事絕不能向司徒詳提起!”
若換做別人覬覦瞳靈,寧蠑不會這般大方地原諒,但司徒速不一樣。他們是多年的交情瞭,他瞭解司徒速的為人,也知道他是一個有理智的人,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道歉罷瞭,司徒速心裡才放寬瞭一些,心思也隨著他的話題一轉,“韓魅此次進京,排場十分大,堂兄不可能無所耳聞的。且我聽門口的守衛說,他們已經見過面瞭,堂兄知道我在府中,一定會問及韓魅的事!”
韓魅果然不怕司徒詳瞭,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大排場過來!
寧蠑不屑一笑,“傳聞禩吳日漸坐大,很快就要獨立出來,看來是真的!一個小小的附屬國,居然一分也不忌憚司徒詳!”
兩人重新入座,司徒速這才點頭,“我聽說這些年,禩吳偷偷抬高瞭稅收,雖然增加瞭百姓的負擔,但國庫充盈瞭許多。國庫的充盈,雖說沒外傳是為什麼,但我猜想,應該與訓練軍隊有關系。禩吳早就動蕩不安,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他們有謀反之心,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寧蠑贊同地點頭,“禩吳的猖狂,確實很顯然,在防范方面,司徒詳不可能什麼功夫也沒下吧?”
韓魅的事一點不透露,倒打聽起他們凌晟的秘密瞭.......司徒速一臉無奈,“你這不是為難我麼?你算盤是打得精明瞭,我要是說瞭,可就是叛國賊瞭!”
這才意識到自己問多瞭,寧蠑亦是無奈笑笑,“事關我與韓魅的合作,我不得不問,不然合作出瞭問題,到底最虧的還是我!”
一邊是兄弟情義,一邊是凌晟利益,司徒速一時不知如何選擇,“你與韓魅到底做瞭什麼合作?幫他獨立成國麼?你可別相信他的後話,說什麼獨立成國,一定萬金感謝,這些都是屁\/話!”
寧蠑依舊不透露一點,“放心吧,不是什麼後話,禩吳有一點利用價值,我必須利用起來!”
像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瞭什麼,司徒速隨即一驚,壓低瞭聲音問道,“你不會想要逼洛商太子退位吧?”
果然還是瞞不過他,寧蠑不表態地一笑,“司徒詳究竟做瞭什麼防范?”
看來就是逼宮瞭!
若是逼宮,那禩吳正好訓練瞭軍隊,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利用棋子。
隻是司徒速想不清楚,他不是說過,對江山社稷無心麼?怎麼不好好做他的驃騎侯,突然要逼宮讓劉笙退位瞭呢?
想來跟雲狂有關吧?司徒速也聽說瞭,雲狂帶瞭一支軍隊回來,劉笙一直搖擺不定,不知該與哪一方結盟。
依著寧蠑的性子,哪裡容得下劉笙這種墻頭草?與其最後被劉笙擺瞭一道,還不如盡早用武力解決一切,免得夜長夢多。
若真如此,那司徒速就不得不助他一臂之力瞭!
想罷,司徒速才將司徒詳的防范說瞭出來,“堂兄手裡,握著禩吳皇帝和韓魅幾樣致命的東西,這就是堂兄的底牌。禩吳一旦不聽話,就是必死無疑。以堂兄的狠心,他是不惜犧牲禩吳全部百姓,也要除掉奸臣的!”
寧蠑不由好奇,“什麼底牌?”
司徒速並不聲張,而是走到書案邊,將底牌及位置都寫瞭出來。他不敢用自己的字跡,而是故意寫得有些潦草,不然司徒詳有朝一日發現,必定一劍殺瞭他!
寫完,司徒速又忌憚地看看外頭,“我這可是冒著叛國的風險在幫你,你必定要手到擒來,不然被當場抓住,我無從辯駁!紙上這些東西,沒幾個人知道,除瞭司徒詳貼身的人,也就是司徒族的幾個要人知道。
你隻要握著這些底牌,就可以暫時控制禩吳。你既要與他們合作,必定不能讓他們胡來,一定要運用好這些底牌。另外,以防司徒詳疑心,我會殺掉他一位貼身的人,將罪過嫁禍給他。”
說著,又動筆寫瞭起來,“我先將那人的信息都寫出來,你仔細背一背,到時候司徒詳故意問話,你切莫說漏瞭嘴!”
他佈局精明,寧蠑自然不負眾望,依著他的話將紙上的東西都背瞭下來。
幸好有司徒速通風報信,不然他都不知道司徒詳握有底牌。若是處理不好,禩吳急著發動戰爭,司徒詳亮出底牌,寧蠑的計劃便功虧一簣瞭!
背完瞭底牌的位置,寧蠑便將兩張紙都燒瞭,“你既仗義,我也不能留有你的證據!”
司徒速這才松瞭一口氣,“反正隻是一個禩吳,丟瞭也不會影響凌晟江山,你既有用,就拿去用吧!堂兄那邊,我會小心處理的,等你用完瞭,記得把證據清掃幹凈!”
寧蠑點頭,“知道,多謝!”
原隻是好奇韓魅的事,沒想到最後做瞭叛國的事,司徒速無奈一嘆,“這種事就不必謝瞭,好瞭,我先去辦事瞭,你也回去辦公吧!”
司徒速前腳走出冷府大門,南宮墨後腳便來瞭,依舊被守衛的下人攔住,“老太君吩咐,南宮府的人不得入內!”
正好與司徒速擦肩而過,南宮墨被拒之門外,司徒速自然都聽見瞭,隨即嘴角一挑,“晉王好悠閑,怎麼不處理南宮府上的傢事,跑到冷府上來瞭?”
司徒速的嘲笑,南宮墨並不理會。
經過這些日的鬧騰和不太平,南宮老侯爺大怒,便撤瞭他理傢的權力。這件事,早就傳遍瞭京城,司徒速還拿出來說道,叫他怎麼能不生氣?
隻是再生氣,南宮墨也不想與司徒速辯駁,因為根本說不過他,“本王來找上官前輩,你們且去通報一聲,不管是讓本王進去,還是讓上官前輩出來,本王都沒關系!”
又是好幾天地不見雲千柔,南宮墨哪裡忍得住?
這些天,他都在想上官凜的話,在想如何超過寧蠑。原是想專心思考的,誰知鬧出失權的事,他幾乎頹廢,連武功都沒有練習瞭。
沒等守衛的下人回話,司徒速又是一句嘲笑,“上官前輩是何許人物?居然讓他出門來見你?一個小小晉王,何德何能?”
許是做瞭虧心事的緣故,司徒速不打壓一個人,心裡根本過不去。可憐南宮墨無辜,正好被司徒速撞見,便無故受瞭嘲笑。
南宮墨聽得氣惱,卻沒有發作,而是朝著裡頭大喊,“上官前輩,小王已經想好瞭,小王一定要見你一面!”
反正上官凜的房間離門口很近,喊幾句也未必聽不見。
果然上官凜現身瞭,司徒速出瞭氣,也就轉身離開瞭。
見到瞭上官凜,就像見到瞭神明一樣,南宮墨欣然一笑,“上官前輩,你們究竟將柔兒藏到哪裡去瞭?”
他的表情是欲哭無淚的,語調是近乎崩潰的。
看到他那麼沒用,上官凜自然失望,“你可知曉蠑兒通過瞭老夫的考驗?你若準備好瞭,這些天,老夫就安排你在冷府住下,你也經一番考驗試一試!”
一聽有轉機,南宮墨自然點頭,“前輩肯賞識,是小王的榮幸。是什麼考驗?小王現在就去做!”
上官凜應聲,拉起他的手,直接將他帶去瞭武場。
原以為考驗隻是問一些問題,沒想到見到瞭真刀真\/槍,南宮墨微微一愣,“前輩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難不成要跟上官凜比試武功?
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見上官凜持刀而來,南宮墨嚇瞭一跳,連連退瞭幾步,“前輩且慢!前輩且慢!”
上官凜卻不住手,“這就是第一項考驗,老夫先試一試你的武功究竟如何!隻要你能擋下老夫十五招,便算通過瞭這一項考驗!”
十五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