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誰的心思更深

作者:淺潛心思 字數:5152

所有人都已經跪聽聖旨,唯獨劉笙站在高臺,遲遲不跪,而是質疑宣旨太監的身份,“既是父皇的遺詔,應該父皇最信任的身邊人來讀,李總管呢?”

問罷,絕塵便在旁邊提醒,“太子您忘瞭?帝青宮那把火,或許就是李總管放的,殺瞭皇上之後,他便逃之夭夭瞭,至今還沒有抓回來呢!”

事情過去太久,劉笙真是忙忘瞭,經絕塵提醒,才想起來宮裡早沒瞭李佺這號人物。

見劉笙沒瞭話,那太監才肅然回問,“太子還有其他問題麼?”

眼見著他手裡拿著遺詔,與劉笙平起平坐地站在高臺。劉笙暗暗想著,這不會是劉麒跟他開的玩笑,聖旨裡頭肯定不是立太子為帝的內容!

既然如此,劉笙就不能讓劉麒如願瞭。很快反應過來,劉笙又是一頓質疑,“本太子似乎沒見過你,你是誰?”

那太監臨危不懼、寵辱不驚,顯然在宮裡有一些年頭瞭,面對劉笙的質疑,恭敬地低首回答,“回太子的話,奴才是皇上近身侍候的人,位於李總管之下!”

既是劉振近身侍候的人,那就可以保管遺詔,也可以宣讀遺詔瞭。

隻是這人低調,連劉笙都沒有註意到,也想不起他究竟是不是劉振近身侍候的人。

還是絕塵眼尖,認出瞭這個太監,小聲提醒劉笙一句,“這就是前些日子,五皇子推薦去近身侍候皇上的人,還是太子親自批準的!”

經他一說,劉笙才想起這人。

真是傢賊難防啊,原來劉麒早有瞭籌謀。他安排這個太監去,就是怕李佺有個意外,最後遺詔無人保管!

果然是聰明人,在東宮忍辱負重那麼久,就是為瞭今日拆臺、突然弄出一道遺詔,叫劉笙手足無措吧?

劉笙暗暗想著,笑著朝劉麒點瞭點頭,不過笑不像笑,倒像是一種警告。

劉麒隻當沒有看到,跪著抬眸,睨瞭那個太監一眼,“父皇的遺詔重要,請公公趕緊宣讀吧!”

遺詔的內容,劉笙大致猜得到,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搶遺詔。突然膝蓋後頭被人一踢,劉笙被迫跪瞭下來,轉眸一看,隻聽劉漓冷冷一句,“請太子皇兄跪聽聖旨!”

這傢夥也站上瞭高臺,看來新帝的人選很明顯瞭!

劉笙不屑一笑,當著群臣的面,他有氣也隻能暫時忍著。

見劉笙乖乖跪好,劉漓也跟著跪下。他並不知道自己就是新帝,之所以站上高臺,是看劉麒的反應。

劉麒似乎與劉笙對立,還有宣旨的公公,似乎是向著劉麒的。想來劉麒就是新帝,所以劉漓上臺踢劉笙,隻是討好劉麒的一種方式。

劉笙奪去瞭玉璽,玉璽的位置隻有劉笙和劉麒知道。劉笙不可能把玉璽交給劉振寫遺詔,所以做這件事的隻有劉麒。

若是劉麒,他怎麼可能立別人為帝,自然是立自己為帝瞭!

這是劉漓的想法,可在聖旨宣完的一刻,他徹底愣住瞭。

遺詔,居然是立他為帝?!劉漓的驚訝,不知在臉上停留瞭多久,直到詢問地看向劉麒,心情才平靜瞭一點點。

劉麒朝他點瞭點頭,劉漓才反應過來,雙手一抬,接過公公遞來的聖旨。

所有人具是驚訝,新帝居然是劉漓!劉笙則是瘋癲,一把搶過劉漓手上的聖旨,睜大瞭雙眼,看瞭看上頭的字,“這不是父皇的筆跡!”

說著,食指一指高臺底下的劉麒,“是你!是你的筆跡!父皇的遺詔,怎麼會是你的筆跡?!”

劉笙第一時間指出瞭端倪,群臣自然跟著懷疑。這劉笙與劉麒,一向是合作關系,什麼時候反目瞭麼?

面對群臣的質疑,劉麒隻是一臉漠然,回應亦是十分冷靜,“為什麼是我的筆跡呢?因為遺詔就是我親筆寫下的,不過父皇過瞭目、親自蓋上瞭玉璽。玉璽隻有父皇能拿,太子不會說玉璽也是作假的吧?若是作假的,為什麼作假呢?”

為什麼作假,因為玉璽早被劉笙占有瞭,劉麒完全可以偷偷拿去,弄出一個假遺詔!

這是劉笙的解釋,卻不能說出口,私自占有玉璽,那可是篡位死罪,說出來必死無疑!

既然不能說,那就不能說遺詔是假的瞭,畢竟上頭蓋著皇帝的玉璽。

沒想到最後被劉麒算計瞭,劉笙一時不知如何辯駁,隻能安靜在一處。

劉麒見勢,便首先跪拜新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請皇上登基龍座!”

一有人領話,後頭便有群臣回應,“請皇上登基!”

劉漓反應瞭許久,才拿回聖旨,向著眾人鄭重點頭,“來人,取朕的龍袍來!”

因為喪事還沒結束,所以不能實施登基大典。但有些事,需要登基之後處理,所以先讓劉漓穿上龍袍。

至於登基大典,等喪事之後,會有禮部的人,挑選一個最好的時辰舉行。

眼見著皇位被人奪去,劉笙壓在心頭的火越來越旺,下意識想對劉漓不利,不料被趕下瞭高臺。

這一幫見風使舵的宮人,前一刻還對他畢恭畢敬,這一刻便是冷酷無情,直接一把將劉笙推下高臺,“皇上在此,高臺上豈能容你?”

幸好有絕塵扶著,不然劉笙必定摔下臺來。

龍袍很快被人取來,當眾穿在劉漓身上。

眾人見瞭龍袍,自然又是一頓跪拜,“皇上萬歲萬萬歲!”

群臣話落,那位宣旨的公公,又將剩下的遺詔交給劉漓,“這些都是先皇的親筆,還請皇上代為宣讀!”

劉漓到手一看,這些都是劉振在不同時期寫下的,七七八八十分凌亂,劉漓隻能撿著重要的先說,“太子劉笙,預謀篡位奪權,鬥膽謀害先皇,實乃不孝不忠。現廢去太子之位,賜劇毒鶴頂紅一瓶,即刻服毒自盡!”

話落,立馬有人上前,要制服劉笙。

絕塵一驚,連忙護在主子左右,“太子監國,可謂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何故這般絕情?”

劉漓的陣勢很大,連劉笙都嚇瞭一跳,連忙指向劉麒,“我再不孝不忠,也有他的一份,你若是英明國君,最好連著他一起治罪!”

劉麒之所以不當這個皇帝,一來他對皇帝之位無求,二來就是怕劉笙指出他的罪過。到時候皇帝當不成,很可能引得群臣激憤。

他選劉漓為帝,就是信得過劉漓,他是知恩的人,自然會報答讓他翻身的人。

劉漓自然不會辜負劉麒的信任,舉著劉振另一份遺詔宣道,“五皇子劉麒,及時識破劉笙陰謀,為先皇忍辱負重待在劉笙身邊,監視劉笙的一言一行,實乃功臣。”

說著,看向劉麒一笑,“恭喜五皇兄,先皇封你為定國侯,並賜二等公爵位!”

這是劉振早有的想法,遺詔亦是屬實。劉漓知恩,所以才念出來,如今是他做主,若是不想劉麒得勢,完全可以毀掉這份遺詔。

可他沒有毀掉遺詔,而是選擇念出來,劉麒心下感激,很快跪拜謝恩。

同是造反的人,劉麒居然暗暗預謀,將劉笙蒙在鼓裡,最後讓自己大放異彩。

劉笙豈能忍得下這口氣,劉麒謝恩跪下,他便瘋瞭似地,上前掐住劉麒的脖子,“你這個叛徒,我殺瞭你!”

如今是劉漓當權,劉漓護著的人,群臣自然跟著護著,他們都是見風使舵的人。

群臣之中,不乏武功高強者,紛紛出手阻止劉笙,劉笙很快被隱衛抓捕。

若是劉笙當權,群臣不會這般熱心,畢竟劉笙的勢力不穩。

而劉漓不一樣,他自己有兵力。還有劉霆的支持,劉霆的帶兵能力、手上的勢力,那可是不可小覷的。

劉霆雖然無緣皇位,但劉漓登基,跟劉霆登基是沒有區別的,群臣自然見風使舵。

左右被隱衛抓著,劉笙還是不安分,一邊掙紮著,一邊咒罵劉漓,“你以為憑著遺詔坐上皇位,你的皇位就能長長久久瞭麼?父皇被害,你袖手旁觀,實為大不孝,你是要遭報應的!”

父皇被害,劉漓並沒有袖手旁觀。他試過偷盜玉璽,也試過解救劉振,但是一切都沒有成功。

他盡力瞭,所以無愧於心,劉笙無論怎麼說,劉漓都不會動搖,“賜鶴頂紅!”

話落,便有一名太監上前,將劇毒的鶴頂紅交給隱衛,由隱衛親自喂給劉笙。

絕塵實在瞧不下去,隻好鬥膽拔劍,與隱衛展開廝殺,“主子莫急,屬下這就救你!”

死到臨頭,還是絕塵最忠心!

聽到這句話,劉笙滿懷感動,與絕塵一起動手,準備殺出重圍。

劉笙貪心,想要趁機殺瞭劉麒,卻被絕塵阻止,“主子,這個時候,就先想著逃跑吧!”

見這對主仆著急忙慌,要想突圍的樣子,劉漓暗暗起瞭玩心,故意讓隱衛放瞭水。

就這麼放走瞭劉笙和絕塵,劉漓緊接著頒佈通緝令,要全國通緝主仆二人。

宣讀完瞭剩下的遺詔,又由群臣檢驗瞭真假,劉漓便回瞭帝青宮。

如今的帝青宮,並不是劉振居住的帝青宮,而是搬到瞭另一座更大的宮殿。

劉麒跟著他過來,亦是一臉著急的樣子,“你為何故意放走劉笙和絕塵?”

見他著急,劉漓便是寬慰,笑著讓他入座,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皇兄不必擔心,他們逃不出朕的手掌心。劉笙監國期間,咱們受瞭多少委屈,朕如今要全部還給他。要他先嘗一嘗逃亡的滋味,這還隻是開胃小菜呢!”

看劉漓的架勢,是篤定瞭要報復到滿意為止,劉麒卻不由擔心,“夜長夢多,臣不得不提醒皇上一句,劉笙可是個狡猾的人,咱們不得不防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如今已經放走瞭,劉漓還能怎麼辦呢?

劉麒想瞭一會兒,很快有瞭主意,“你若要報復,其實不必讓他逃離,直接將他關在牢中,讓他受盡酷刑就行瞭呀!”

這是劉漓之後的計劃,就在劉笙經歷過逃亡之後。

聽罷建議,劉漓卻搖頭一笑,“朕還是堅持自己的主意,必定要他嘗一番逃亡的滋味。那種慌亂無措的生活,若是叫他錯過瞭,朕會遺憾一輩子!”

都是親兄弟,這是何必呢?劉麒心裡不忍,卻沒有說出口,他瞭解劉笙的為人,對他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既然劉漓有把握,不妨就讓他玩吧,反正劉麒自己平安就好!

冷府那邊,也聽說瞭劉笙和絕塵逃離的消息。

冷沐真正與寧蠑無聊地折著千紙鶴,聽說瞭這個消息,才多瞭一分笑容,“關鍵時候,絕塵還是挺男人的,居然能殺出重圍,救主子於水火!嗯,果然是好奴才!”

寧蠑還不會折千紙鶴,一邊看著冷沐真折,一邊跟著學習,“先皇駕崩,喪期暫定是一年。你說要折十萬隻千紙鶴,成親的時候使用,三百六十日能折完麼?”

冷沐真一聽,不由耍起性子,“我說好奴才,你說什麼千紙鶴呀!”

隻顧著專心折千紙鶴,寧蠑自然第一反應就是千紙鶴。見丫頭生氣,才反應過來一笑,“那是新皇有意放瞭他們,皇宮隱衛之多,憑著絕塵的本事,還不能殺出重圍!”

冷沐真瞥他一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賣弄什麼聰明?不就是故意放水,然後慢慢折磨他們麼?劉漓的心思,我還能瞧不出來?還挺腹黑的!”

寧蠑淡淡一笑,並沒有對劉漓做出評述,“可惜新皇這一步棋下錯瞭,劉笙一旦逃出,司徒詳那邊馬上就會收到消息!”

說起司徒詳,冷沐真才驚覺,“對瞭,今日不僅是劉笙準備登基的日子,也是司徒詳的登基大典。如今時辰已經過瞭,想必司徒詳的登基大典已經結束瞭吧?”

寧蠑點頭一笑,“先前親緣檢驗的結果,劉笙幫瞭司徒詳一回,司徒詳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冷沐真恍然,“你的意思是說,司徒詳猜到今日會有變故,已經派瞭人過來,要將劉笙帶去凌晟?”

這一切,從始至終,所有人的心思,其實寧蠑早就看透瞭。如今說來,隻當是平常敘話,“還記得先皇太後留下佘江水軍麼?”

佘江.......冷沐真想瞭一會兒,點瞭點頭,“記得,一共兩萬水軍。數量雖然不多,但都是水軍精英,實力不容小覷。原是劉笙手裡的軍隊,但在祁梟旭和方孝的婚禮上,被司徒詳算計,結果到瞭祁梟旭手裡。佘江水軍,應該不關劉笙的事瞭吧?”

寧蠑嘴角一挑,不緊不慢地折著千紙鶴,“佘江水師,看似是司徒詳的算計,其實他早有預謀。他猜到劉麒的動蕩不安,所以提前將水師交給祁梟旭,為的就是保護水師的令牌。若是不交給祁梟旭,如今劉漓登基,第一步一定就是搶占佘江水師!”

冷沐真恍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司徒詳占有佘江水師,是為瞭給劉笙一個退路。劉笙監國期間,拉攏瞭許多水師勢力,但是並沒有公之於眾,隻有佘江水師是眾所周知的。劉漓剛剛登基,還不知道劉笙的底,也就保留瞭劉笙如今的水師勢力。”

說著,冷沐真顰眉一想,“司徒詳預謀這些,難道是要走水路進攻洛商?”

寧蠑一笑點頭,“洛商弱於水師,任憑劉漓的兵力強盛,沒有水師亦是廢物一個!”

這麼說來,江山很快又要易主瞭?

冷沐真想瞭一下,立馬起身,“我這就去一趟凌晟,讓司徒詳不要收留劉笙,不然劉笙登基,哪有冷族的安穩?”

話落,寧蠑便出手阻止,“即便劉漓登基,冷族的安穩也不會持續太久。還不如讓他們兄弟相爭,咱們可以暫時置之度外。這是司徒詳的籌謀,他不會叫人傷瞭你的!”

司徒詳果然聰明,遠在凌晟,居然可以隔空操縱一切。

他先拉攏劉笙,而後又縱容劉麒立劉漓為帝,因為他知道,無論是誰登基,都會不利於冷沐真。

隻有挑起他們兄弟間的戰鬥,冷族才可以暫獲安寧。

他如今收留劉笙,願給劉笙部分勢力,就是要他們兄弟相戰。劉笙與劉漓開戰,這一場無頭的戰役,可不知要打多久。

一切都在司徒詳的掌握之中,若是劉笙即將勝利,他便操控軍隊打一次敗仗。若是劉漓即將勝利,他便多派一些兵,讓他們勢力持恒。

有司徒詳的把控,這一場戰役,他想什麼時候停就什麼時候停。

司徒詳不像劉笙,他的登基,可是做瞭充足的準備,一切都是萬無一失的!

冷沐真慢慢坐瞭回去,繼續去折她的千紙鶴,心也暫時安瞭下來,“水上打戰正好,省得擾瞭百姓的安寧。既然司徒詳有籌謀,那就讓他們鬥好瞭!”

這個世界的人果然不一樣,心思真是一個比一個深!

正折著千紙鶴,千儀琳身旁的侍女便過來傳話,“小姐,廢太子逃離之後,便被凌晟保走。王妃預感戰事在即,請小姐馬上前去北界避難!”

去北界?她從來沒去過北界,真的要去北界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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