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吾必為你討還公道!截斷長江?這是什麼天馬行空之計?

作者:天命不在身 字數:5069

不消一舟一船,擋住江東水軍?

這句話如平雷炸響,聽的劉備身形一震,猛的與諸葛亮徐庶對視一眼。

縱然是諸葛亮,羽扇也停下搖動,驚奇的目光則看向瞭蕭和。

不用一舟一船,那用什麼?

用步軍阻擋江東水軍麼?

那不是開玩笑麼,長江那麼闊,你擋得住嗎?

幾人腦海中,瞬間轉起一連串疑問。

諸葛亮眼中驚奇一閃而逝,旋即恢復淡定,問道:

“伯溫快說來聽聽,你有何手段,竟能不用舟船,就擋住江東水軍?”

蕭和本待開口,又發現光靠嘴解釋不清楚,索性撿起一根樹枝在沙地上畫瞭起來。

劉備便帶著諸葛和徐庶,仨人瞪大眼睛,圍著蕭和蹲成瞭一個圈。

“主公,和的意思是,我們可令文長他們連夜開始…”

蕭和邊畫,邊將自己的辦法,詳詳細細的盡數道出。

劉備開始倒吸涼氣。

徐庶眼眸亦漸漸瞪大。

諸葛亮臉上的好奇,則轉眼變為瞭驚喜。

“和的辦法,大抵就是這樣瞭,主公看著可行不?”

蕭和將樹枝扔在地上,拍瞭拍手。

劉備盯著地上圖示,一時間竟無法做出評價,隻得抬頭看向瞭諸葛亮和徐庶二人。

“伯溫軍師此計,可謂是亙古未有,庶…庶無前車可鑒,實不敢妄做評價也!”

徐庶倒吸著涼氣,聲音中略帶顫栗。

蕭和輕咳一聲,心說此策你當然不可能有前車之鑒,最近的例子,至少也得在八十年後吧。

“亮知你伯溫用計,素來是不徇常理,每每皆是出人所料,隻是你這一計,著實是太過天馬行空!”

諸葛亮亦是嘖嘖稱奇,不過奇色之中,卻又摻雜著濃濃喜色。

“不過這計策越是天馬行空,才越是叫敵人防不勝防,才越是能出奇制勝。”

“主公,依亮之計,伯溫此策可以一試!”

劉備雖也覺驚奇,但對蕭和本就是深信不疑,現下聽瞭諸葛亮這番話,心下便更覺有瞭底氣。

“好,那就依伯溫此策,速速著令文長暗中準備吧。”

劉備再無顧慮,當即便欣然拍板。

於是西滅劉琮,東防孫權的戰略,就此定下。

劉備精神為之振奮,便叫擺下酒宴,邊喝美酒,邊與眾謀士共商具體細節。

“伯溫啊,備認識你這麼久,還未曾問過,你可有妻室?”

酒過三巡後,劉備想起瞭關羽前番私信中的托付,便是試探性的笑問道。

蕭和笑瞭笑,自嘲道:

“讓主公見笑瞭,和一直在山中隨恩師修行,自然至今還是光棍一條啊。”

光棍?

劉備一怔,茫然不知其意。

“主公,亮猜想,伯溫這光棍的意思,大抵就是沒有婚配之意吧。”

諸葛亮聯想能力遠勝劉備,立時便推解出光棍之意。

劉備恍悟,旋即心下暗喜。

關羽擔心蕭和已娶妻,隻怕關銀屏嫁過去要做妾,如今蕭和說他未曾婚配,這不正好讓關羽寬心麼。

劉備稍稍醞釀後,便語重心長道:

“伯溫啊,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年紀也不小瞭,也該娶妻生子,為你蕭傢開枝散葉瞭。”

說話間,劉備笑看瞭自傢侄女一眼。

關銀屏臉畔頓染微暈,立時緊張起來,忙是將目光移開。

蕭和酒剛入喉,不由嗆瞭一口。

怎麼突然間,劉備關心起瞭自己的私生活?

聽這口氣,這是想給他做媒呀。

蕭和心頭頓時一緊。

這莫不是劉備麾下哪位大員,想把自傢女兒或是姐妹許配過來,好跟他這位右軍師攀親附姻,所以私下懇請瞭劉備做媒?

這倒也沒什麼,自己到瞭娶妻年齡,有一個體己的妻子能暖暖被窩,噓寒問暖倒也是件美事。

關鍵劉備是那誰的姐妹或是女兒,自己又沒見過,美醜難料啊?

雖說娶妻要娶賢,不能光看臉,可也不能太醜吧,不說是絕世佳人,至少也得有個中人之姿吧。

這要劉備做媒這女子,當真難以入眼,拒絕吧駁瞭主公的面子,接受吧又苦瞭自己。

為難啊…

蕭和眼珠飛轉如梭,驀的有瞭主意。

於是酒杯放下,臉上換作慷慨之色,一臉鄭重道的回瞭一句:

“漢室未興,何以傢為?”

劉備醞釀瞭滿腹的“媒妁之言”,硬生生給蕭和這八個字給堵瞭回去。

身為劉氏子孫,他當然記得,當年漢武帝也問過愛將霍去病,為何還未娶妻成傢。

霍去病回瞭一句“匈奴未滅,何以傢為!”

漢武帝遂大贊霍去病。

蕭和這是仿效霍去病的回答,將他這個主公,與漢武帝那樣的千古一帝做類比啊。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隻能仿效漢武帝的回應,這媒妁之言肯定是說不出口瞭。

念及於此,劉備隻得高舉酒杯,慷慨回應道:

“好一個漢室未興,何以傢為!”

“伯溫你有此志向,備何愁不能掃除漢賊,匡扶我大漢社稷!”

“此杯酒,備敬伯溫你!”

劉備舉杯一飲而盡。

蕭和暗松瞭一口氣,忙也舉杯一飲而盡。

主臣二人相視,豪然大笑。

一旁的關銀屏,臉畔暈色卻是褪散,秀眉不緊微蹙,貝齒暗暗一咬朱唇。

“漢室未興,何以為傢…先成傢後立業的道理,你就不記得瞭麼,你個榆木疙瘩…”

五日後。

劉備率兩萬步軍,自漢水南下進抵瞭夏口,與劉琦關羽會合。

此時巴兵方面,關平已傳回急報,稱蔡瑁已統兩萬五千餘荊州水軍,戰船近千艘殺至巴丘江域。

陸上方面,劉琮則令武陵太守金旋,長沙太守韓玄,桂陽太守趙范,零陵太守劉度,集結荊南諸郡數萬聯軍,沿湘水東岸北上,從陸上逼近巴丘。

這一次,劉琮蔡瑁蒯越三人,可謂是調動瞭一切可動用兵力,不惜一切代價要奪回巴丘。

劉備遂不敢耽擱,在進抵夏口後次日,便會同關羽,水陸大軍沿江西進,要往巴丘迎擊荊州聯軍。

黃昏時分,郡府內室。

昏暗的房間中,一位須發半白,道風仙骨的醫者,正在為榻上的劉琦切脈診視。

劉備則立於榻邊,關切的目光打量著自己這位形容憔悴的大侄子。

醫者,正是華佗。

不久前華佗雲遊至襄陽一帶,恰逢當年劉備為徐州牧時,曾與華佗有過一面之緣,這位神醫便登門拜會。

劉備遂盛情挽留,請華佗暫留軍中救治傷卒。

醫者皆有仁心,對劉備這位寬仁之主,自然是心心相惜,遂欣然答應瞭劉備所請,留在瞭襄陽。

劉備得知劉琦久病難治,身體每況愈下,此番南下之時,便帶瞭華佗前來順道為劉琦醫治。

診視許久,華佗搖頭一聲嘆息。

劉備忙是問道:“華神醫,公瑋病情如何?”

華神醫瞥瞭眼劉琦,欲言又止。

劉琦撐著身子坐起,說道:

“我這身子還有沒有救,華神醫但說無妨,琦並非諱疾忌醫之人。”

華佗嘆瞭口氣,向他二人一拱手:

“劉將軍此病,乃是常年受驚嚇積鬱所致,再加上後來過度縱酒,已然傷及肺腑根本,恕在下醫術淺薄,所能做的也隻是稍稍延緩劉將軍病情而已。”

華佗話已暗示的很清楚,劉琦的病是沒得救瞭,他能做的隻是令其多活幾日。

劉琦對這個結果,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並未太過傷感難過,隻是又一聲苦笑。

繼母蔡氏的讒言,父親劉表的冷落不喜,蔡瑁的處處針對,蒯越的各種算計…

這十餘年的窩囊憋曲,惶惶不可終日的巨大心理壓力,早已將他壓到身心俱疲。

為解愁悶恐慌,每每無人之時,他隻能借酒銷愁來麻痹自己,卻對身體是雪上加霜。

長此以往之下,自然是病入膏肓,漸已無藥可救。

劉備卻是心頭一震,急問道:

“華神醫,你可是有妙手回春之能,公瑋這病當真治不好瞭嗎?”

華佗面露歉意,嘆息著搖瞭搖頭。

劉備希望落空。

“生死由命,此乃天意也,叔父莫要傷懷。”

劉琦卻是看得很開,已然能坦然面對死亡將至。

“公瑋…”

劉備輕輕一拍他肩膀,想要寬慰幾句,卻又不知該說點什麼。

劉琦臉上坦然收起,眉宇間燃起瞭恨色。

“琦並不懼死,卻隻恨不能手刃蔡瑁蒯越二賊,以解心頭之恨!”

“琦隻懇請叔父,有朝一日務必將蔡蒯二賊首級,祭奠於侄兒靈前,如此琦九泉之下,也當瞑目瞭!”

說著劉琦強撐身體下榻,向著劉備深深一拜。

“公瑋快快起來!”

劉備忙將劉琦扶住。

看著劉琦眼中悲憤怒火,他自然能理解自己這侄兒心中那份仇恨。

這些年,蔡瑁和蒯越二人,為瞭扶持劉琮上位,可謂是處心積慮,用盡瞭手段來壓制打擊劉琦。

劉琦所受的不公,所吃的苦頭,他是清清楚楚看在眼中,卻又無能為力。

如今劉琦這番懇請,形同於臨終囑托,於公於私,他焉有不答應之理?

於是。

劉備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公瑋你放心,備在此指江為誓,必誅蔡蒯二賊,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劉琦臉上浮現幾分欣慰,遂向劉備再一揖:

“叔父有孔明和伯溫兩位奇士輔佐,連曹操孫權皆不是叔父對手,何況是蔡蒯二賊和我那愚蠢的弟弟。”

“琦就為叔父死守住夏口,坐等叔父巴丘大捷的好消息!”

劉備精神為之一振,當即鄭重其是一揖,就此拜別而去。

三萬餘水陸大軍,遂離夏口,水陸並進,浩浩蕩蕩溯江西去。

江東,濡須塢。

載有四千降卒傢眷的戰船,已駛入瞭水塢之中。

凌統所統的一萬水軍,也在昨晚從合肥南歸,駛入瞭塢壁之中。

隨行秘密抵達的孫權,此刻正負手立於壁墻之上,遠望著上遊方向。

一船自上遊而來,駛入瞭濡須塢中。

不多時,傷勢初愈的程普踏入塢壁,來到瞭孫權跟前。

“德謀老將軍,你總算是安然無恙歸來瞭!”

孫權欣喜若狂的迎上前來將程普扶住。

“主公,老朽,老朽……”

程普緊緊扶著孫權的手,眼中老淚奪眶而出,臉上是羞愧與感激共存的復雜神色。

感激,自然是感激孫權為營救回他,不惜以數萬丁口與劉備交換。

羞愧,則是羞愧於自己兵敗被俘,自己顏面掃地不說,還害得孫權向劉備求和,更賠瞭數萬丁口。

“普以性命起誓,早晚必率我江東軍蕩平荊州,親手斬下劉備首級,以報主公大恩!”

程普憋瞭半天,憋出瞭一通嘴炮誓言。

孫權則詭秘一笑,說道:

“不用早晚,吾現在就兵發荊州,為老將軍你報仇雪恨!”

程普一愣。

孫權便捋著紫髯,將呂蒙的全盤計策,一一向程普坦白。

一旁的凌統,此刻也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孫權為何密令周瑜,叫他率一萬水軍趁夜南下濡須塢。

原來,這一次乃是呂蒙的計策。

他這一萬人馬,將在這裡換乘戰船,偽裝成那四千降卒的傢眷,瞞過劉軍細作耳目,一路奔馳越過夏口,直插巴丘劉備水軍之後!

“呂子明,這計策當真是你想出來的?”

幡然驚醒的程普,驚喜的目光射向呂蒙。

呂蒙淡淡一笑,自嘲道:

“蒙這雕蟲小計,讓老將軍見笑瞭。”

程普突然間哈哈大笑,拍著呂蒙肩膀大贊道:

“子明啊子明,沒想到我江東竟有你這等奇謀之士,難怪主公會破格拔擢於你,主公識人之能,當真是天下無人能及也!”

程普眼界素來極高,今得其如此盛贊,呂蒙嘴角弧度不由暗暗上揚。

大笑聲陡然一收,程普向孫權慨然一揖:

“主公,老朽請親統這支奇兵,長途奔襲巴丘,為主公擊滅劉備水軍,斬殺關羽那狗賊!”

孫權吃瞭一驚,忙道:

“老將軍,你剛回江東,身上傷勢還未痊愈,不如還是…”

不等孫權說完,程普突然跪伏於地。

“夏口一役,我正是為關羽所敗,此仇不報我程普有何顏面立足於江東?”

“普雖傷勢未愈,卻足以統帥我軍擊破關羽!”

“主公若是不準,普便跪死在這裡!”

孫權明白瞭。

程普這是要親手洗雪兵敗被俘之恥,一者解心頭之恨,二者也能重樹自己在江東諸將中的威望。

“程德謀水戰之能眾所周知,雖傷勢未痊愈,但若隻是統軍的話應該不礙事,倒不妨是成全瞭他洗雪前恥的念想…”

孫權眼珠轉瞭幾轉,旋即慨然一笑:

“好,德謀老將軍你既有此膽魄,吾焉有不許之禮!”

“凌公績,你便為程老將軍副將,你們速速偽裝為百姓傢眷,晝夜不停直奔巴丘!”

“吾稍後將會同公瑾,率主力隨後跟進!”

“關羽水軍由你們來破,夏口城就交給吾親自踏平!”

程普大喜,慨然領命。

當下,程普便不顧一路勞頓,與凌統統帥一萬偽裝百姓之水軍,趁夜離開濡須塢,直奔荊州而去。

四日後,夏口以東江域。

幾百艘戰船,正溯江西進,一路疾馳。

程普扶劍立於船首,望著兩岸熟悉的景致,心情越來越激動。

船隊一路所過,沿途並未遇劉軍戰船阻攔,兩岸佈防的劉軍,也不見驚慌失措的樣子。

顯然,劉軍上下皆以為,他們是運送剩餘四千降卒傢眷的船隊,並未對他們有絲毫防備。

“老將軍,前方就是夏口城瞭!”

耳邊響起凌統的提醒聲。

程普抬頭凝目細看,隻見上遊北岸方向,一座城池輪廓已依稀可見。

夏口已近。

程普劍柄握緊,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初夏口一役被俘時的恥辱經歷。

心中一團怒火燒起,他是恨不得即刻血洗夏口,以解心頭之恨。

深吸一口氣,怒火還是被程普壓瞭下來。

他很清楚,夏口有魏延和五千精兵駐守,單憑自己一萬水軍,就算突然登岸發難,在沒有內應的情況下,想要攻破絕無可能。

“傳令,大軍不必停留,繼續向巴丘進發,夏口城留給主公收拾便是!”

程普眼神冷靜,擺手下令。

凌統遂將號令傳下。

隨著信旗搖動,各船速度不減,繼續溯江向西疾進。

時間飛逝,夏口城的輪廓已清清楚楚。

眼看再有一刻鐘,他們的船隊,就能順利從夏口城前江域經過。

程普眼睛已微微瞇起,心中已在盤算著,殺至巴兵,該以什麼戰術擊破關羽的水軍。

突然。

程普眼珠爆睜,蒼老臉龐霎時間扭曲出無盡驚駭。

那眼神,仿佛看到瞭這世上,最匪夷所思一幕。

左右的江東士卒,無不是駭然變色,一片嘩然。

一條鐵索巨鏈,竟是橫亙於大江兩岸,封住瞭他們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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