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兩位軍師的計策,想…想到一塊去瞭!”
身後的鄧艾,分指著兩張帛書,驚奇的大叫一聲。
諸葛亮和蕭和相視大笑。
“伯溫,你我果然是智者所見略同呀。”
諸葛亮重新端起酒杯,笑道:
“既是如此,那亮就繼續留守襄陽,坐看伯溫你給那曹仁演一出好戲。”
蕭和心領神會,當即舉杯一飲而盡。
計議就此定瞭下來。
休息一晚後,蕭和便起程北上,前往新野一線,統領魏延,霍峻,以及傅彤等荊北鎮軍諸將。
諸葛亮則假意調兵遣將,大張旗鼓的揚言要平定武陵五溪蠻之作亂。
七日後,馬超統一萬餘西涼步騎,自武關進入南陽郡,改道向東,直撲宛城東北西鄂,博望等諸縣殺奔而去。
西涼軍殺入南陽的消息,很快傳至瞭宛城,滿城士民為之大震。
…
宛城,州府。
“逆賊馬超,率步騎一萬由武關殺入南陽,前日突然奔襲我西鄂縣。”
“西鄂縣令猝不及防,為馬超所破,城中存糧盡為西涼軍所得。”
“據我斥侯急報,馬超留千餘兵馬守西鄂,現已率主力直撲博望縣而去!”
朱靈神情凝肅,將剛剛送到的告急文書宣讀出來。
曹仁指尖敲擊著案幾,一言不發,臉色陰沉如鐵。
“子孝將軍,我宛城的糧草多來自於許都,西鄂和博望乃是必經之路。”
“今西鄂已失,博望若再失守,糧道就要被馬超截斷,軍心必不戰自亂也!”
副將杜襲神色凝重的提醒道。
曹仁拳頭一拍案幾,冷哼道:
“馬超這小子,當真是狂妄自大,妄圖趁著丞相主力盡在淮南,憑一己之力襲取我南陽,進而危及許都。”
“此賊當真是狂妄之極,他當我曹仁和麾下兩萬多將士是紙糊的不成?”
說罷,曹仁刷的站起,擺手喝道:
“速傳令博望守將,令其務必堅守城池,五日內城破恕他無罪,五日內失城提頭來見!”
“再傳吾將令,即刻集結城中兵馬,吾要親自率軍北上,與博望守軍內外夾擊,破瞭那馬超逆賊!”
諸將慨然領命。
這時。
杜襲眼眸卻轉瞭幾轉,拱手提醒道:
“子孝將軍,我們這兩萬人馬,原本乃是為監視荊州劉軍,拱衛許都之南。”
“將軍現下率主力北上,去收拾馬超,荊州方面是否要有所防范?”
經此一提醒,曹仁重新坐瞭下來。
略一沉吟後,問道:
“你提醒的是,大耳賊主力雖盡在江東,荊州方面確實也不可不防。”
“近來襄樊方面的敵軍,可有何異常舉動?”
杜襲翻出瞭幾道情報,說道:
“據我荊州細作上報,近有五溪蠻於武陵郡作亂,那諸葛亮已將新野,樊城一線鎮軍,抽調走約四成左右南下平叛。”
“我軍在這幾城的細作,皆親眼看到劉軍開拔南下,漢水沿線的眼線,亦多次上報,聲稱看到有大批兵船南下。”
曹仁眼中的警惕之意漸消,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荊州在這個節骨眼上蠻人作亂,這正是天佑丞相,天助我也。”
“既然那諸葛村夫已抽調兵馬南下平叛,吾還有什麼好忌憚,自可放心大膽北上去收拾那馬超逆賊!”
曹仁再無顧慮,當下便留杜襲率四千兵馬守宛城,自率一萬六千餘曹軍,北上往救博望。
新野距離宛城不過百餘裡,曹仁大軍一動,即刻便有細作將消息送往新野。
此時蕭和秘密抵達新野已有七日。
得知曹仁大軍一動,蕭和沒有半分遲疑,當即盡起一萬精銳,沿淯水星夜兼程水陸並進,直撲宛城。
次日天明時分,大軍抵達宛城,迅速於四面設寨,將宛城圍成水泄不通。
留守的杜襲見勢大驚,急是搶在劉軍圍城之前,派信使北上向曹仁告急。
…
博望城以南十裡。
一萬六千餘曹軍,正浩浩蕩蕩北上,直撲博望城。
策馬飛奔的曹仁,腦海中已在醞釀著,大軍趕到博望後,如何內外夾擊破瞭馬超。
“關中十將中,唯有馬超這個刺頭,反我曹傢最為堅定。”
“此番他送上門來也好,我若能將其殲滅於博望,正好為孟德除瞭一大隱患。”
“他日孟德再伐關中,豈不是少瞭最大一塊絆腳石?”
曹仁心中勾畫著藍圖,嘴角微微上揚。
“子孝將軍,宛城急報!”
身後大叫聲響起,朱靈一臉凝重,策馬飛奔追瞭上來。
“啟稟子孝將軍,杜襲有八百裡急報送到,稱有上萬餘劉軍從新野突然北上,於昨日天明前兵臨城下,圍瞭宛城!”
“宛城形勢緊急,杜襲請子孝將軍火速回援!”
朱靈大叫著將一道帛書急報遞上。
“什麼?”
曹仁臉色大變,猛的勒住瞭戰馬,一把將那急報奪過。
隻看過幾眼,曹仁眼中為驚異填滿,愕然困惑的抬頭看向宛城方向。
幾天前的情報,不是說荊南五溪蠻作亂,那諸葛亮已抽調新野之兵南下平叛瞭嗎?
怎麼突然之間,從新野城竄出一萬多兵馬,轉眼間就圍瞭宛城?
而且是自己前腳剛率大軍北上,後腳劉軍就兵圍宛城,前後銜接的無比絲滑?
“難道說…”
曹仁驀的打瞭個寒戰,猛的一拍大腿:
“不好,我們中瞭大耳賊調虎離山的奸計瞭!”
朱靈眼神茫然,不解道:
“子孝將軍,劉備遠在江東,正與丞相對峙於濡須口,我們怎會中瞭其奸計?”
曹仁咬牙切齒,沉聲道:
“我就說那馬超小兒,為何敢以一萬兵馬,便敢深入吾南陽郡,原來他是受大耳賊蠱惑,暗中與之聯手,欲謀我宛城!”
“那馬超襲我西鄂博望,佯裝要截斷我糧道,不過是引蛇出洞之計,隻為將我主力引出宛城。”
“此時宛城兵力空虛,新野一線的劉軍,才好趁機北上,趁虛兵圍我宛城。”
“若我所料不錯,什麼五溪蠻作亂,什麼新野兵馬南調,皆不過是大耳賊的障眼法,隻為令吾放松對其警惕,率主力北上去救博望城。”
“大耳賊如此大費周章的佈局,就是為襲取我宛城,好逼迫丞相從濡須口撤兵,回師許都!”
曹仁到底不是有勇無謀之徒,到瞭這個時候,自然是推測出瞭個七七八八。
朱靈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
“劉備此乃圍魏救趙之計啊,此計當真是佈局精妙,詭詐難測,竟將我們戲耍於股掌之中!”
“不知此計,是何人手筆,莫非是那個蕭和?”
曹仁暗吸幾口氣,卻平伏下瞭心緒,眼珠轉瞭幾轉後,恢復瞭幾分淡定。
“蕭和那廝確實是鬼詐多端,不過眼下此賊遠在江東,應該不會千裡之外就將我們算計到如此地步。”
“此計,應該是出自於那諸葛村夫的手筆。”
聽得不是蕭和之計,朱靈這才稍稍松瞭口氣,忙問道:
“不過那蕭和的手筆就好,那依子孝將軍之見,我們現下當如何是好?”
曹仁略一沉吟後,臉上重燃幾分傲色:
“那諸葛村夫要坐鎮襄陽,不可能在前線領軍,兵圍襄陽者,無非是魏延等一眾有勇無謀的匹夫,不足為慮。”
“傳我之命,留下兩千兵馬,繼續打著本將的旗號,佯裝北上去救博望。”
“吾現下就率主力,火速回師宛城,先擊破瞭魏延等鼠賊,解瞭宛城之圍,爾後再北上收拾那馬超!”
曹仁決議已下,當即便率一萬四千主力,折返南下直奔宛城。
另外兩千曹軍,則打著他的旗號,虛張聲勢繼續北上博望。
大軍一路疾行。
次日,黃昏時分。
一萬四千大軍,滾滾疾行。
一騎斥侯飛奔而歸,大叫道:
“啟稟子孝將軍,前方有數千敵軍,列陣於博望坡北,擋住瞭我軍去路。”
曹仁臉色微微一變。
劉軍攔路?
莫非是魏延那廝,算到他會回師來救宛城,故派兵於博望坡一線阻擋?
曹仁眼珠轉瞭幾轉,遂下令全軍停止疾行,就地結陣,向南穩步推進。
號令傳下,一萬四千餘曹軍,即刻結成大大小小軍陣,如銅墻鐵壁一般,向南推進而上。
前行裡許,前方大道上,果然有一支三千餘人的兵馬,擋在瞭博望坡北一線。
一面“鄧”字旗,在斜陽下印入眼簾。
“鄧字旗?”
曹仁思緒飛轉,腦子裡搜尋瞭半天,想不出劉備麾下,有哪位姓鄧的武將。
“子孝將軍,敵軍隻有三千餘人,竟敢於野外阻擋我軍,且敵軍中未曾聽聞,有姓鄧的一號人物。”
“莫非敵軍有詐不成?”
朱靈策馬近前提醒道。
曹仁心生幾分警惕,遂不敢大意,當即令大軍停止前進。
兩軍相隔百餘步,形成對峙之勢。
前方劉軍陣。
一員年不過十六的小將,策馬出陣,手中銀槍一指,傲然道:
“吾乃左將軍帳下校…校尉鄧艾是也,特奉我主之命,前來取曹仁首…首級!”
“曹仁何在,速速上前領…領死!”
此言一出,曹軍一片嘩然。
曹仁瞬間勃然大怒。
鄧艾,無名小卒,聽都沒聽說過。
官職還隻是區區一個校尉。
還是個結巴!
劉備竟派瞭個年紀輕輕的結巴校尉來阻擊自己,這得有多看不起他?
關鍵這個黃口小兒,還口出狂言,口口聲聲要斬他首級!
這是對他這曹傢第一大將,公然的蔑視羞辱啊!
“黃口小兒,你焉敢猖狂!”
曹仁怒不可遏,拔劍在手,大喝一聲:
“全軍聽令,給吾殺上去,殺盡劉軍!”
“得那鄧艾首級者,吾重賞百金!”
號令傳下,號角聲響起。
重賞之下,一萬四千曹軍,無不亢奮猙獰,如潮水一般襲卷而上。
曹仁縱馬拖刀,呼嘯而出。
前方百步
看著一湧而上的曹軍,鄧艾嘴角上揚,心中感慨:
“難怪伯溫軍師命我領軍做誘餌,以曹仁的身份地位,被我這麼個‘小兒’藐視,不被激怒才怪。”
感慨一收,鄧艾撥馬轉身,銀槍一招:
“全軍聽令,即刻撤入博望坡——”
三千餘劉軍士卒,即刻放棄瞭陣地,紛紛轉身向著博望坡方向退去。
此刻。
博望坡以東一座小山崗上。
蕭和正閑坐在遮陽傘下,悠閑自在的品著湯茶。
趙雲則舉著望遠鏡,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坡內形勢。
“來瞭!”
“伯溫軍師,士載率軍退瞭回來,那曹仁果然率大軍追入瞭博望坡!”
“軍師,你的計策成瞭!”
趙雲面露喜色,回頭欣喜的看向蕭和。
蕭和瞇眼遠望,果然博望坡內,塵霧滾滾而起,上萬曹軍的身影隱約可見。
不用多猜,必是鄧艾成功的將曹仁主力,誘入瞭博望坡內。
“士載這孩子立功瞭,果然把曹仁給引瞭進來,此戰結束,看來得請主公給這孩子官升一級嘍…”
蕭和滿意的點點頭,手舉茶碗向著坡下一指,冷笑道:
“魚已入網,子龍,準備起鍋燒油吧。”
“咱們火燒博望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