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你這張臉,突然讓我有一種經歷弱水三千又故地重遊的感覺……你與當年的顧驚鴻顧盟主,長的可真像啊!”
盧清源沒有急著回答他的諸多問題,而是突然說出瞭這句話。
輕笑瞭一聲後,顧懷彥才道:“我們是親生父子,相貌神似也屬正常。”不多時,他全身神經即刻又緊繃起來:“我在您這裡住瞭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聽您提及我父親的名諱!難道……此次比武打擂與我父親有關?”
“你父親已故去多年,除瞭你以外還能有什麼事與他有關呢!不過就是百裡川落馬之後,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為瞭搶奪武林盟主的位置,效仿你父親當年比武奪魁的方式而已。”
淡淡的說完這番話,盧清源轉身便向著飯堂走去。顧懷彥及時伸手攔在瞭他跟前,眼神中佈滿瞭擔憂與請求。
“懷彥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幫忙,請您不要將比武打擂選盟主之事告知勝豪。小藥廬中隻有你我三人,隻要您不將這件事說出來說,勝豪是決計不會知道的。”
“當然沒問題!不過老夫很是好奇,此事為何不能告訴他?難不成他也要去摻和這件事嗎?”盧清源饒有興致的問道。
顧懷彥緩緩垂下瞭眼瞼:“請恕懷彥暫時不能將勝豪的真實身份告知於您,但他若是知曉此事一定會奮不顧身去打擂的。他身上的傷和毒都沒有好利落,我實在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之所以要求盧清源隱瞞此事,確實是為瞭婁勝豪的身體著想。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顧懷彥不想那麼快就與摯友為敵。
他很清楚,依照婁勝豪的脾氣秉性,一旦坐上瞭武林盟主的寶座,第一件事便是鏟除異己。幽冥宮的名聲素來不好,又有幾人會服他呢?
真到瞭那一天,殺戮萬千、血流成河是無法避免的,顧懷彥再怎麼渴望浪跡天涯也不可能將這一切視若無睹,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制止這場浩劫。
那時候,信仰不同的兩個人友誼也便終結瞭罷!
“不管獲勝者是誰,隻要不是你就好。我知道那一天無法避免,但能夠讓它來得遲一些……也是好的。”
小聲呢喃完這話,顧懷彥才攙扶著盧清源共同走向瞭飯堂。
後來……傾此一生,顧懷彥都以為婁勝豪是因為不知道這件事才錯過瞭這次機會。實際上,一直都將耳朵貼在門邊的婁勝豪,將二人的對話全部聽瞭個清清楚楚。
縱使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婁勝豪還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留在瞭藥廬,因為他不也不想那麼快就與顧懷彥為敵。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隻有你對我的關心才會讓我感到心安理得。我所中之毒雖不能讓我妄動真氣,攪亂他們這場比武確也不成問題。
我並非貪生怕死才不去的,而是因為你不希望我去。如你所想,就算那一天無法避免,但能夠讓它來得遲一些……也是好的。”
二人的想法竟出奇的一致,這大概就是朋友之間的心有靈犀吧!
你不說,我也懂。
與此同時,比武擂臺上亦是精彩紛復,武林中稍微有些聲望的掌門人以及武功高強的江湖豪俠們全部加入瞭戰鬥中。
為瞭那個高高在上、獨一無二的位置,每個人都使出瞭自己的看傢本領。
就連柯流韻都忍不住上臺漏瞭兩手,盡管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但他依舊覺得很爽,回到座位上時還煞有介事的吹噓瞭一番。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角逐與淘汰,最後站在臺上的人僅剩下遠峰派的掌門人漆雕建文、金刀派的新任掌門上官稹以及兩位武功超群的無名劍客。
主持這場比武的人正是鐘離佑的父親鐘離凡傑,當今武林中最具聲望之人,也是說話最有分量之人。
在他的介紹下,一身白衣的程飲涅於眾目睽睽中緩緩降落至擂臺上,額前兩撮長長的發絲時而隨著清風飄揚,時而緊貼著他的臉頰。
劍眉下那雙幽深漆黑的眼睛充滿瞭迷惑的感覺,頎長的身材經陽光一照,如同為他披上瞭一層聖光,看上去很是優雅美好。因為身體羸弱的原因,他魅惑的臉上總顯現著一種病態的蒼白,血色十分暗淡,與他高貴無雙的氣質頗為不搭。
值得一提的是,他今日所著白衣,乃是雲乃霆生前穿過的那套騎馬裝,在這樣的場合便顯得不是很正式瞭。
盡管他的外貌如同天上的神仙一樣超凡脫俗,卻也因此受到瞭眾人的鄙夷,其中甚至還包括那些失敗者們。
“小白臉”、“瘦竹竿”、“娘們唧唧”、“不自量力”、“自尋死路”……等等詞眼,不絕於耳。若非鐘離凡傑出面制止瞭那些人的惡言,隻怕光是唾沫星子就可以淹死個人。
程飲涅卻絲毫不以為意,反倒微笑著看向瞭臺上的勝利者們:“時間寶貴,咱們速戰速決吧!”
距離他最近的兩位劍客才要出手便被上官稹所阻,繼而走到程飲涅跟前鞠瞭一禮:“在下上官稹,阮志南是我師兄,他曾囑咐過我不許傷你一根頭發。一會兒咱們倆交手的時候,我隻求勝,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你這位師兄倒是實在,多謝二位慷慨,但著實不必,你隻需使出全力即可!”說完這話,程飲涅極其有禮的做瞭一個“請”的動作。
接下來,讓眾人大跌眼眶的一幕就這樣毫無預兆的發生瞭。
在青年人中也算佼佼者的上官稹僅於三招便敗給瞭看上去文弱、不堪一擊的程飲涅,看客們隨即沸騰起來。
上官稹那句“隻求勝,不傷人”剛好用在瞭程飲涅身上。忠心道瞭幾句“佩服”之後,身體完好無損的上官稹便光明正大的走下瞭臺。
輪到那兩位劍客時,程飲涅極具自信的說道:“二位不妨一起上吧!若是我敗瞭,你們倆在一爭高下便是。”
見識過程飲涅的出手之快後,那倆人自然是有便宜就占瞭,不由分說便各自提劍大喊著沖瞭過來。結局自然也很明朗,就算二對一,勝利者還是程飲涅,且依舊是幹脆利落,毫不拖拖拉拉。
這樣的打鬥才是真正的速戰速決,才讓人看得熱血沸騰卻又意猶未盡。
輪到最後一位漆雕建文時,眾人的心再次提到瞭嗓子眼。要知道,漆雕建文可是有著十幾年習武經驗的老江湖瞭,光是作戰次數與對敵策略便足夠將那些年輕人甩下很遠。
雲秋夢坐在一處不是很起眼的位置上,任是誰也想不到,程飲涅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這個小姑娘做鋪墊。
此時,雲巧姿與金頔夫婦正悠然自得的與她談心。
“姑姑已是一派掌門人,為何穿著還如此樸素,當真與你的身份不甚匹配。”
雲秋夢卻是所問非所答:“都這個時候瞭,你們兩口子還有閑心在這兒嗑瓜子,不上去為你爹加油助威吶喊什麼的嗎?有你們倆支持,老爺子才不會輸的很難看。”
雲巧姿忍不住捂嘴偷笑道:“姑姑又說笑瞭不是,我爹做瞭二十多年的掌門人,習武也習瞭二十多年……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輸給那個小夥子呀!”
金頔隨即附和道:“巧姿說的中肯至極!嶽父大人身材魁梧,那年輕人看上去卻有幾分病態,比那西湖西子還要柔弱的多……想要贏我嶽父大人的話,隻怕沒那麼容易吧!”
漆雕建文到底是老江湖,程飲涅為瞭不讓他丟面子並沒有直接將他打下臺,而是有板有眼的與其交起手來,卻處處容讓。
在看客們的激動吶喊中,自以為奪魁有望的漆雕建文抬手便向程飲涅擊去一掌,程飲涅一個矯捷的後空翻便將其躲瞭過去。
見勢,漆雕建文又將雙手攥成瞭拳狀,刷刷刷刷,連出四招,招招旨在要人性命,盡數向著程飲涅的心口窩而去。
一陣唏噓聲過後,程飲涅瀟灑轉身便避向瞭別處。自始至終都是隻守不攻,所有人卻都以為他是被這老掌門的氣勢震懾住瞭。
就連漆雕建文自己都洋洋得意的認為自己寶刀未老,程飲涅之所以久久不出招是被自己攻擊的毫無還手之力。
最後一次立定轉身後,程飲涅飛速的抄起一掌便將漆雕金建文胸口的衣服撕瞭個粉粹,星星點點的佈條隨風飄揚,落在臺上就像是在喝彩一樣。
又是一陣掌風過後,躲閃不及的漆雕建文一個站立不穩便連連後退瞭兩步。下一刻,程飲涅堅硬如石的拳頭便追瞭上來,反應不過來的漆雕建文再次中招。
程飲涅接二連三的攻擊徹底將漆雕建文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若非他處處手下留情,沒有用出全力,隻怕這老掌門回去就得出殯瞭。
趁著漆雕建文身體搖晃倍感恍惚的瞬間,程飲涅以快如風的腳步迅速走至他面前,伸手掐住瞭他的脖子,笑道:“你輸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