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打得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漆雕建文尚未來得及弄清局勢,按捺不住內心激動的看客們便已然鼓瞭掌,誇耀聲是一浪接著一浪。直至雲巧姿與金頔將他攙扶至座椅旁邊,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失敗的事實。
鐘離凡傑再次上臺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要宣佈程飲涅為新任武林盟主的消息,身軀嬌小的雲秋夢卻出其不意現身於眾人面前。
紅發出場的她當時引起一場劇烈的騷動,有瞭羸弱無比的程飲涅為例,倒是誰也不敢胡言亂語說一些難聽的話瞭。
後面的事變得很簡單,程飲涅故意在對峙中輸給瞭雲秋夢,卻又不是那麼明顯,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在外人看來,這小姑娘絕對是看著自己的本事獲勝的。
當鐘離凡傑宣佈雲秋夢為新一任武林盟主時,眾人便欣然接受,偶有幾個不服氣的也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他們也不想再上去討一頓打。
接過掌門授印後,雲秋夢隻覺得此物沉重無比,清瞭清嗓子後,她才以微笑面向眾人。
“感謝諸位的認可,我勢必會傾我所有為天下蒼生造福,絕對不會像百裡川這卑鄙無恥的小人一般,倚仗著手中權力而做一些令人不齒的行徑!”
在大傢的鼓掌聲中,雲秋夢利索的拔出燃心劍高高舉起:“五日後我會在烈焰門舉行繼位大典!屆時會以百裡川那個狗賊的鮮血祭旗,還望諸位同仁能夠準時到場!”
氣勢軒昂的說完這話,雲秋夢便徑自走下瞭臺。她隻覺得渾身上下都緊張的要命,若是再多待上一會兒,怕是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瞭。
當她卸下一身疲憊返回房間時,程飲涅和三個丫鬟早已在這兒等著她瞭,見到她也隻是給出瞭一聲輕笑。
“回來瞭。”
雲秋夢沒有急著回答程飲涅的話,而是快步走至紫兒三姐妹身邊打量起瞭她們手中的物件:“這是……”
緩緩走至她身邊後,程飲涅才解釋道:“這是專門按照你的尺寸所做的,用的是無眠之城的裁縫。從養蠶、吐絲、織佈、染色、到裁剪縫制每一步都極為精細,六十八個工人整整編織瞭三個月才成瞭這麼一套。”
自三姐妹手中接過將這套衣服捧在手裡,雲秋夢直覺得一股力氣拽的自己手腕向下墜去,禁不住脫口而出:“這衣裳真的好重啊!”
程飲涅笑道:“反正無須日日穿戴重一些又何妨?何況你肩上的擔子可比這衣裳重多瞭。”
雲秋夢鄭重其事的朝著他看去:“不管我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哥哥都會幫我的……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在三姐妹的提議下,雲秋夢才要試衣裳時,蔣連戟便破門而入:“聽說有人今天比武打擂成瞭武林盟主,我特地來道喜的!”
名為道喜,言語中卻透露著異常的尖酸刻薄,眼神中也寫滿瞭不屑。這哪裡是來道喜的,說是來看笑話、找麻煩的還差不多。
命人將衣裳收好之後,雲秋夢便破窗而出向書房逃去,卻在半路撞見瞭阮志南,沒好氣的說道:“你能不能管管你的那位好世妹,煩死人瞭!”
惡狠狠的將阮志南推開後,雲秋夢扭頭便走,阮志南緊跟在她身後喊道:“夢兒,你去哪裡呀?我有重要的事兒找你!”
雲秋夢怒氣沖沖的說道:“我去哪兒都用不著你管!你要是不把蔣連戟的事兒處理好,這輩子都別來烈焰門找我瞭!”
完全無視雲秋夢命令的阮志南,一天三次登門“拜訪”,倒也不嫌折騰得慌。
雲秋夢每次都有各種理由和借口推脫,腿長在他身上,他要來誰也攔不住,但見不見面卻是自己說瞭算的。
雖是屢屢撲空,但阮志南依舊堅持報道,並為之樂此不疲。
午膳過後,雲秋夢正在書房裡畫畫,忽聽得紫檀來報:“啟稟盟主,阮公子再次求見。”
恰巧此時,雲秋夢剛好畫完最後一筆,她放下畫筆轉瞭轉手腕,無奈的笑道:“真是一次比一次間隔短,好好的一個上午就被他這麼跑沒瞭……既然他如此有誠意,你便把他帶進來吧!”
“紫檀還有一件事要稟報,霍公子回來瞭,現正在陪老太爺說話呢!盟主可是要見他嗎?”
雲秋夢輕笑一聲道:“暫時不必瞭,你將志南帶過來後就去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吧!阿彪既然來瞭,那位客人應該也來瞭……”
話雖如此,但等紫檀將阮志南帶到書房時,雲秋夢卻沒瞭蹤影。四處找不見人,阮志南隻得謝過瞭紫檀後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等待。
許是太過無聊,坐著坐著他便坐不住瞭開始在書房四處閑逛。無意中瞥見雲秋夢書桌上那些繪畫用的顏料,他回憶著與雲秋夢那些美好的往昔,想著記憶力那個活潑靈動的少女……
頃刻間,他便坐到方才雲秋夢坐過的地方,拿起畫筆在紙上遊走著。
與此同時,雲秋夢拿著剛畫好的畫來到瞭程飲涅房門前,遠遠便看見紫兒三姐妹乖巧的站在門外。她當即上前調侃道:“你們三個不在屋裡伺候著,竟然堂而皇之在外偷懶!說,該當何罪!”
三人急忙俯身向雲秋夢行禮:“回盟主的話,並非奴婢故意偷懶……是因為公子正在洗澡,不許……不許任何人進入,我們這才在外等候。”
雲秋夢故意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如此說來倒當真怪不得你們!也罷,既然哥哥不讓你們進你們就好好在外候著吧!”
說罷此話,雲秋夢抬起腳就要進去,卻被那三人攔在門外:“盟主留步!公子說瞭,不許任何人進入,還望您不要為難奴婢們!”
雲秋夢隨即捏住向她三人掃瞭一眼,最終將目光停留在站在中間位置的紫依身上,繼而她伸手捏住紫依的下巴輕聲問道:“你們敢攔我,莫不是忘瞭自己是烈焰門的人?還是說有人已經許諾……要帶你們去無眠之城?”
氣氛一度緊張起來,紫依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忽然間雲秋夢笑著拍瞭拍她的肩膀上:“好,好的很!你們待我哥哥如此忠心,我心甚為歡喜,統統有賞!”
三人這才如釋重負:“多謝盟主賞賜!”
雲秋夢轉身欲要離開之際,程飲涅的聲音兀自傳來:“我實在是不方便出門迎接,你自行進來便是!”
“是,夢兒遵命!”
眼見著雲秋夢走進瞭程飲涅的房間,紫依忽而有些不安的說道:“這……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未免有些太不像話瞭。”
剩下那二位也隨即附和道:“誰說不是呢,何況公子還在洗澡!如此衣衫不整,兩個人又都血氣方剛的……”
忽然間,紫依將雙手緊緊交纏在一起:“你們倆在這兒等著,我去請霍公子過來,他回來的正是時候。”
三人的對話全都傳進瞭雲秋夢的耳朵裡,她自進門後一直靠在門邊不曾動彈過,就是想聽聽那三人會說些什麼。
思索瞭片刻,笑著嘆瞭口氣後,她才抱著畫走到程飲涅面前:“今日來此是為瞭讓哥哥看看我的畫工是否大有進步?”
正泡在浴缸裡閉目養神的程飲涅聽到雲秋夢的聲音後也隻是淡淡說道:“麻煩妹妹轉個身過去。”
雲秋夢才將身子轉瞭過去,便聽到一陣窸窣的水聲傳來,接著便是衣衫抖動的聲音。不多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瞭,整個房間陷入瞭一片死寂。
雲秋夢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便開口問道:“你那麼喜歡欣賞人傢後背?還是我的後背比較特別?”
穿完最後一件外衣,程飲涅才不慌不忙的走到她跟前:“那我就來欣賞一下你的畫好瞭。”
剛剛洗過澡的程飲涅頭發還有些濕潤,雲秋夢甚至能感覺到自他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眼前的程飲涅眉目如畫,風流儒雅,眼神流轉間又帶有一些邪魅之氣,與往日裡那個藥罐子簡直判若兩人。
程飲涅不禁問道:“你這是在看什麼呢?我有那麼好看呢?”
雲秋夢竟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瞭,你這就叫出水芙蓉是不是?”
程飲涅也被她逗笑瞭,他伸手戳瞭戳雲秋夢的頭:“你見過誰傢的芙蓉是從洗澡水裡出來的?”
雲秋夢笑的更大聲瞭:“那就是你唄!”
一番調笑過後,程飲涅才低頭看向畫中的人:“你這畫的可是顧若水嗎?”
雲秋夢十分傾佩的看著他:“好眼神!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瞭我的畫工大有提高,很美對吧!”
嘆瞭口氣後,程飲涅硬生生將畫塞回瞭雲秋夢手裡:“你還是好好當你的盟主吧,畫畫這事你真做不來。若非是你在她額頭點瞭一枚朱砂,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跟人說這就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若水。”
聽完這話,雲秋夢不免有些沮喪,倒是程飲涅滿是好奇的問道:“她去世瞭那麼久,你為何獨獨要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