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一心向著太陽生長的程辭也甚少生出埋怨之言。
可她的母親卻因為長期的壓抑而逐漸崩潰,再又一次無端忍受瞭她嫡母十幾個耳光後,終是在那天夜裡跑進廚房偷瞭一把菜刀。
她的父親、嫡母、兄長統統死在瞭那把菜刀下,其中也包括她刎頸自盡的母親……那晚,是少女時期的程辭第一次見到人的屍體與滿院子的血腥,卻沒有透露出一定點兒的害怕。
淪落成孤兒的程辭竟然憑借幼年時期的記憶尋到瞭無眠之城,她原以為投奔至自己的姑姑傢裡後,她的人生將迎來另一重陽光。
殊不知,這此投奔竟讓她陷入瞭徹底的陰暗之中。
她的姑母對她絲毫沒有半分親情可言,不僅沒有同情這個一夕之間傢毀人亡的孩子,反倒責怪她是個喪門星,克死瞭自己的父親與哥哥。
她的姑母在罵過她之後便做好瞭將她丟出城外不管不顧的打算,若不是程免免極力求情,怕是程辭根本就沒有機會留在無眠之城。
以婢女的身份留在無眠之城中的她,被姑母改名程辭。諧音長辭,也就是與世長辭,大抵是盼望著她早死的意思。
程飲涅與程辭原本也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何況那時候與程飲涅為伴的人是姬彩稻,二人之間的交集幾乎為零。
奈何程免免的母親也是個心思歹毒的婦人,兩個孩子本就已經很可憐瞭,她還硬要在人傢傷口上撒一把鹽。
在某一年的中秋佳節,程免免的母親依舊沒有準許程飲涅坐在桌上與大傢共餐,卻當著無眠之城所有人的面宣佈為他與程辭訂下婚約。
並非她突生慈善之心,而是她覺得兩個同為庶出的下賤之人最為相配,甚至言之鑿鑿的斷言二人將來所生子女隻會更加低賤。
對於程飲涅來說,那紙婚約無疑是另一種形式的屈辱。即便知道程辭也是無辜受害之人,但他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娶她為妻呢?
幸運的是,二人的婚事定下不足一年,程免免的母親便溘然與世長辭瞭,二人的日子總算好過瞭一些。
旁人不知道她是如何死的,包括程免免在內都以為她是害瞭暴兵身亡……程飲涅卻清楚的很,因為他親眼見到程辭在她姑母的羹湯裡添瞭一抹作料——一小撮花生粉。
就是那一小撮花生粉,便輕而易舉的害死瞭一條人命。隻因他們程傢人盡數對花生過敏,而這個秘密也隻有程辭才知道。
不巧的是,程飲涅的父親生前最喜愛的食物之一便是花生。為瞭討好丈夫,程免免母親每次都會裝作特別愛吃花生的模樣,縱使事後需要做讓她渾身難受的催吐,她也甘之如飴。
因為不知道程辭在羹湯裡放瞭花生粉,也就不會無端端的跑去催吐,怕是隻有在臨死的那一刻才會覺悟吧!
也就是從那時起,程飲涅打心底裡對這個小姑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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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瞭敬畏之心,更多的還是認為她心機深沉,自己應當避而遠之。
程飲涅當上城主的第一天,首先想到的是要將喜悅分享給姬彩稻,甚至給瞭她公主般的待遇,全然忘記瞭自己還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
每日看著程飲涅與姬彩稻無憂無慮的在城中玩耍,程辭心中毫無失落之感,甚至誤以為自己是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思來想去之下,為瞭成全他們二人,程辭竟在一天夜裡偷溜出城,這一走便是多年。在外漂泊那幾年,她於無意中救瞭這間客棧的老板娘,也是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可憐女子。
女子臨終前不僅將這間客棧送給瞭她,還教會她一身出類拔萃的武功,足以在這亂世中自保。
後來,程辭就躲在那扇小門後面心安理得的做起瞭生意,每天除瞭數錢還是數錢,偶爾也會兼顧殺人的買賣。
這也是前任老板娘教給她的:“你想活的舒坦,不被別人欺負……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將那些你看不過眼的人全部殺死。”
一直以來,程辭正是這麼做的。多年間,死在她手上的人不勝枚舉,幸虧大多數都不是什麼好人。
再好的日子,每天重復,毫無新意也會無聊。在多方打聽之下,得知程飲涅至今未曾娶妻生子的消息後,看慣瞭人情冷暖的她這才春心大動,並修書一封將程飲涅”請”到瞭此處。
她從沒有指望程飲涅會依照婚約娶她過門,甚至不敢奢望程飲涅會來這邊陲之地與她見面……之所以寄出那封信,隻是單純的想要給自己一個希望罷瞭,哪怕遙遙無期都無所謂。
可是程飲涅真的來瞭,在他現身於客棧之中時,程辭心中那塊寒冰迅速融化殆盡。
當她走出那扇封閉瞭許久的門時才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隻知道和姬彩稻玩耍的少年郎瞭。
以前是如何伺候姑母洗腳的,今日程辭便如法炮制伺候瞭程飲涅一番。心境卻於當年大不相同,因為她沒有再萌生出下藥害人的心思。
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嫁給程飲涅,想要一個傢,這才說出瞭那樣的話。苦等無果之下,程辭不得已再次將那句話重復瞭一遍:“……城主,可是需要小辭留下來侍候你嗎?”
赤腳走至地上後,程飲涅發出瞭一聲冷笑:“程辭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瞭,但我實在是無福消受,你且請回吧!凡是那個女人說過的話,我半個字都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照辦。
所謂婚約,更是虛妄之談……我暫時也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還望程辭姑娘也不要再將此事放在心上才好。”
微微一頷首,程辭便主動歸還瞭靴子,臉上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城主的意思,小辭明白瞭……我自不會強人所難,那樁婚約便自此作廢。”
頓瞭頓,程辭忽又走上前問道:“小辭不明白,城主來此究竟是何目的?與我相見是否隻是順便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