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溫梨訂瞭一個蛋糕,給傅崢唱瞭一首生日歌,抬頭的時候,盡管老男人低著頭,但還是看見他眼裡有些潤意。
有時候真的很想給自己幾巴掌。
上輩子的傅崢可能等瞭很多次生日,但每一次她總是不情不願。
又或者吃瞭飯後就跑瞭。
有些事不能探究,一旦探究,心裡的愧疚和歉意讓她喘不上氣。
傅崢低垂著眉眼,將蛋糕最漂亮的那塊遞給溫梨,隨後自己切瞭一塊,坐在椅子上。
突然一勺蛋糕遞到嘴邊,他下意識抬起眸子,瞳孔裡倒映著溫梨的臉龐。
耳邊響起她的聲音,“傅崢,第一勺給你吃。”
“祝你平平安安。”
經歷過生死後,她覺得沒有什麼比平安重要。
她和傅崢都要平安。
傅崢喉結滾動,薄唇微啟,張嘴含下蛋糕,隨後將他手裡沒吃過的勺子遞給她,示意交換。
溫梨看瞭一眼,一本正經道:“我們親過瞭。”說完用他吃過的勺子,舀瞭一勺蛋糕吃。
聞言,傅崢的眸光不自覺的落在她嘴唇,心裡有種難以抑制的情緒,手上的蛋糕擱在桌上。
下一秒,手掌固定在溫梨的後腦。
在她茫然的視線裡,低頭親瞭下去,不甜不膩的奶油在唇角化開,也在兩人心間融化。
與此同時,手機鈴聲不停響起,重復響瞭三四次,傅崢才松開她,接過電話,聲音有幾分不同尋常的啞意,“什麼事?”
“在幹什麼?”傅老爺子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休息。”傅崢抽出紙,給溫梨擦嘴。
溫梨倏地臉紅,拿過來自己擦,目光忍不住瞥著對面,男人唇邊沾著一點奶油沫。
莫名有種極強的沖擊力。
心開始亂跳。
突然傅老爺子的聲音打斷這種沖擊力,詢問道:“小梨學校那邊的房子是幾樓?我在樓下瞭,給她買瞭點零食。”
“5樓。”
傅崢話剛說完,溫梨的手上的紙落在他嘴邊,有些慌張的擦,他低笑瞭一聲,隨即湊近瞭一些。
傅老爺子有些稀奇,畢竟傅崢這人很怪,從小到大,不怎麼喜歡笑,“笑什麼?有什麼事讓你高興?兒媳婦送什麼給你瞭。”
話落,敲門聲響起,溫梨手一抖,傅崢掛斷電話,握緊她的手腕,“怕什麼,有什麼我頂著。”
“我擔心他的身體。”
如果傅老爺子的身體好,溫梨也不願意騙他,這時敲門聲又響起,她立馬起身去開門。
傅老爺子身邊跟著一名中年男人,手裡提著幾大包零食。
她乖巧道:“傅爺爺。”
“小梨在這裡,掛瞭。”
傅老爺子剛進門看見傅崢坐在椅子上,手上端著蛋糕,他愣瞭一下,有些不對勁,又不知道哪不對勁。
他又道:“你怎麼在這裡?”
“你能在這裡,我不能?”傅崢一點不慌,淡淡反問。
傅老爺子噎住,一想也是這樣回事,溫梨在旁邊心虛開口道:“我有課,不能回來給傅……小舅過生,就讓他中午過來一趟。”
聞言,傅老爺子沒有一點懷疑,“難怪你小舅高興。”
“我聽阿姨說你昨晚上回來瞭,怎麼瞭?”
“沒什麼事,我拿點東西。”溫梨撒謊道。
傅老爺子點頭,指瞭一下蛋糕,“傅崢,給我盛一點。”
“你血糖高,不能吃。”傅崢起身接瞭一杯溫水遞給他。
傅老爺子瞪瞭他一眼道:“可以吃一點,你今天生日,我意思一下。”
傅崢當做沒聽見,坐著吃蛋糕,溫梨吃完蛋糕,見傅老爺子沒有要走的意思,起身道:“傅爺爺,我去上課瞭。”
她現在不敢跟傅老爺子多待,生怕她問她關於小舅媽的事情。
多說就是多撒謊瞭。
傅崢站起身,溫梨連忙道:“不用送,我打車去學校,爺爺,再見。”
聽見關門聲,傅崢才坐下,收拾好剩下的蛋糕放在冰箱裡,傅老爺子果然提起小舅媽的事情。
“今天跟兒媳婦有什麼安排?”
“她上課。”傅崢淡淡道。
傅老爺子一想也是,心思擺在臉上道:“晚上讓她來這裡吃頓飯吧。”
見傅崢不搭話,他就知道不行,妥協道:“行行行,過年見就過年見。”
“過年我要是沒看見,立馬去你爺爺墓地裡哭。”
“對瞭,我聽王傢說,溫容在給溫梨相親,說是許傢老二,第一次幹瞭一件好事。”
“許傢老二很厲害,年紀輕輕雙博,都快趕上你瞭,不過許傢怕是看不上溫傢的傢世。”
“你明天親自去走一趟吧。”
一直沒抬眼的傅崢,抬眸盯著他,清冷道:“我吃多瞭?”
傅老爺子以為他不允許溫梨相親,“又不是讓他們立馬結婚,可以相處一下,談戀愛,幾年後再結也一樣。”
“不然像你一樣,二十七瞭才談戀愛。”
他隻是認為許傢老二可以,溫梨可以見一下,萬一有緣分?
“溫梨的婚事不用你操心,我有安排。”
“我不操心誰操心?你連自己的婚事都操不明白,還想管小梨?我怕她跟你一樣。”
傅老爺子固執的時候,誰也勸不瞭,特別是這種兒女的人生大事,又道:“明天去走一趟,你不去我去!”
見傅崢不搭話,他瞪瞭他幾眼,“現在是新社會,新思想,怎麼會有你這種老古董。”
“等小梨回來我問她,她要是同意瞭,我就去。”
“她要是同意,我打斷她的腿。”
傅崢說完將傅老爺子手裡的水杯拿回來,傅老爺子雙眼睜大,感覺他怎麼有點奇怪,“我口渴。”
“自己接。”傅崢簡短道。
傅老爺子站起身自己去接水,一邊接,一邊道:“小梨要是願意,你還不是會同意。”
“等會聯系醫生給他看一下。”
傅崢突然對著傅老爺子身後的中年男人,又道:“問醫生話多怎麼治。”
傅老爺子:“……”
他中氣十足道:“你話少怎麼不去醫院治?一天天跟啞巴一樣。”
“難怪小梨說你是老古董。”
“老古董。”
……
下午,傅崢送傅老爺子他們回去。
今天再怎麼也要在傢裡吃一頓飯。
這是溫梨對他說的話。
晚飯的時候,一傢人剛圍坐桌子旁,溫容一傢三口提著禮物上門瞭。
溫容有些拘謹出聲道:“傅崢,生日快樂。”
溫暖跟著溫溫道:“小舅,生日快樂。”
傅老爺子笑道:“我們沒辦宴會,一傢人隨便吃點。”
他又看向溫暖,“不用隨著小梨喊,你們各喊各的,喊他叔叔就行。”
溫暖笑著點頭,溫溫道:“妹妹今天沒時間,讓我們過來一趟。”
傅老爺子嗔道:“她這孩子就是有孝心,中午才給他小舅過完生日,又讓你們來一趟。”
“過來坐吧,沒什麼菜。”
溫容擺手道:“我們已經吃過瞭,你們吃吧,傅叔,你身體好點嗎?”
“好多瞭。”傅老爺子點頭道。
之後兩傢人沒說什麼話,等吃完飯,傅老爺子才問道:“聽說你想和許傢聯姻?這事怎麼樣瞭?”
溫容過來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許傢老二為人不錯,能力也很好。”
杜瑩和溫暖都不知道這件事,頓時臉色一僵,能讓傅老爺子開口問的人傢,自然傢世為人不會差。
傅老爺子第一次點頭附和他,還好在這種大事上他還不糊塗,“是挺不錯,可以讓溫梨和他接觸一下。”
聞言,溫容就明白傅老爺子會去許傢一趟,他就沒說什麼瞭,在傅傢待瞭一會,一群人就走瞭。
剛進溫傢大門,杜瑩就忍不住出聲,聲音也沒有平時的溫柔,“你打算讓溫梨和許傢聯姻?”
溫容盯瞭她一眼,但也沒有說什麼,“前幾天宴會遠遠看瞭一眼,許傢老二不錯,雖然現在隻是小官,但有許傢的支持下,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真成瞭,柳傢和傅傢也會扶持他。”
哪怕許傢老二是一頭豬,在幾傢的支持下也能成龍。
更何況許傢老二有能力。
“這件事你怎麼沒跟我商量?”杜瑩神色緩和道?
溫容有些大男子主義道:“這事我做主就行瞭,你們什麼都由著她,都快把她寵壞瞭。”
“你們最近盯著她一點,不要讓她談些亂七八糟的男人。”
“我等會要出去一趟。”
等溫容出去後,溫暖的臥室,安靜許久。
杜瑩發氣般摔瞭桌上的杯子,“他什麼都想著溫梨,當初你的婚事他一點都不在意!”
溫暖沒有害怕,相反已經習慣她的舉動,她安撫道:“媽,你不要生氣,這件事我有數。”
“溫梨的室友已經說瞭,她確實談瞭一個社會男生,長相很帥。”
“再等幾個月,等他們感情穩定一些再爆出來,最好懷孕。”
杜瑩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秦傢那邊是不是對你不怎麼重視?我看秦封最近一直有花邊新聞。”
提到這事,溫暖神色冷下來,很快道:“他們隻要不取消訂婚,秦傢接受我是遲早的事情。”
“這次秦傢辦大壽,傅崢能去的話,秦傢更不會取消訂婚。”
傅傢很少走動,畢竟傅崢和同輩分的人比年紀小,走動的都是那些小輩。
杜瑩“嗯”瞭一聲,“到時候讓溫梨去傅傢說一聲。”
隨後她盯著溫暖平坦的小腹,“你這個肚子怎麼還沒動靜?”
溫暖低聲道:“秦封這些天沒有來找我,我也找不到他。”
……
次日,上午十點
白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孫助理工作的時候,瞥見有什麼人直接進瞭白總的辦公室,他連忙跑進去,“你好,這是白總的私人辦公室……”
聲音戛然而止,望著沙發上已經坐下的男生,有些震驚,好在見過不少大場面。
“傅總。”
傅崢淡淡“嗯”瞭一聲,雙腿交疊,低頭間看著手機,回溫梨消息:在公司。
溫梨:這周末滿課,不能回傢瞭。
傅崢:我來。
他抬頭看向孫助理,“白斯言什麼時候來?”
“白總在開會,已經一個多小時瞭,估計還有十幾分鐘結束。”
孫助理又道:“傅總,你喝咖啡還是茶?”
最近溫梨在管傅崢的飲食,不準他一早喝咖啡和茶,“溫水。”
孫助理轉身出去,往茶水間走。
白斯言被公司一群人氣得火大,邊走邊生氣道:“不會幹就辭職,占著位置不會做事!”
孫助理在茶水間聽見聲音,下意識轉身出來,剛想說傅總在辦公室等他。
下一秒就看見他快步推開辦公室門進入瞭,他沒說什麼。
傅總可以隨便進入白總的辦公室。
這邊,白斯言進門就瞥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生,儼然是和溫梨接吻的男生。
第一反應是,行,送上門。
他眉心蹙著,語氣沉道:“你誰?誰讓你進辦公室?”
傅崢低頭回完消息才看向他,淡淡道:“是我,傅崢。”
俊朗的臉沒有一絲整容痕跡,白斯言緊皺的眉頭舒展開,隨後神色帶著震驚。
昨天傅崢說那個男生是他的時候,他一千萬個不相信,傅崢什麼時候穿過破爛衣服,而且也不是他平時的風格。
他沉默瞭,“……”
他到底是中瞭什麼邪?
傅崢放下手機,雙手環抱在胸前,又道:“我就是溫梨在外玩的男人。”
“在內也是我。”
“我是溫梨的男朋友。”
“白斯言,給溫梨道歉。”
白斯言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幾十個億的生意,頭腦精得跟什麼一樣。
這會有些理不清。
“你和溫梨什麼時候談上?”
“老爺子生病那天。”
傅崢低沉又道:“白斯言,不管我和溫梨以後怎麼樣,這件事你都不要插手,任何話也不要說。”
“任何結果,是我心甘情願,與她無關。”
“不是她吊著我,是我貪圖。”
“我不是十幾歲的人,我清楚知道我在幹什麼。”
傅崢從來不是那種會和兄弟說心裡話的人,基本上他有什麼隻會自己承擔。
喜歡溫梨那件事,大概是他很迷茫無措,才會主動跟他說。
白斯言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溫梨怎麼樣,她都沒有任何錯,是傅崢明知後果,而為之。
他坐在椅子上,最後嘆瞭一口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堆人你最重情,雖然你總是一副冷冷的模樣。”
“但在學校誰要是欺負我們,你第一個動手。”
“最開始聽你談戀愛瞭,我還在慶幸你能從溫梨那裡走出來瞭。”
“現在看來,你根本放不下。”
“如果不是溫梨,你是不是不會結婚?”
沒等他回答,他篤定道:“你一定不會結婚。”
相親隻是麻痹他自己,又或者安撫傅傢的行為。
實際上他沒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