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商議妥當,雲芳眼珠轉瞭轉,才不經意的問道,“爹、娘,那幾個吹鼓手來買咱們的蘿卜條瞭麼?”
“來瞭,來瞭,來瞭還挺積極的呢,”娘抬起袖子摸瞭摸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說到,“你們這麼一打岔,差點忘瞭和你們說這事瞭。人傢晌午在趙傢吃瞭飯就過來瞭,還差點和你爹吵起來呢。”
“為啥啊?”大山一下子站瞭起來,他收瞭臉上的笑,瞪起瞭大眼珠子,“他們看我們幾個沒在傢,想耍橫的?”
“不是,”爹趕緊擺瞭擺手,解釋道,“咱賣冬西,人傢買東西,價錢都是提前說好瞭的,耍什麼橫啊,大山你別點火就著的。”
“哦,”大山悶悶的又坐瞭回去,“可是,娘說你們差點打起來,是怎麼回事啊?”
“別聽你娘瞎說,”爹擺瞭擺手,自己解釋道,“咱們原先不是商量好瞭,每人給他們留出來一碗蘿卜條嘛,可是其中有一個人嫌少,非要咱們多賣給他幾碗。”
“這咱們可不能答應,”娘還是接過瞭話茬,“咱們傢裡留下的事準備後天辦事的席面上用的,哪能賣給他們呢。那人就急瞭,和你爹嗆嗆瞭起來。”
稍稍一頓,娘看著大山又急起來的臉色,馬上有繼續說道,“後來咱們被他們嗆嗆的實在沒辦法瞭,就說讓他們在回趙傢莊去找你們,從你們那裡再勻幾碗出來給他們。可他們有說離著咱們這兒遠,要是趕回趙傢莊去找你們,怕是今天就趕不回傢瞭。”
“他們連耽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都不肯,以後也肯定不會再專門跑一趟瞭,”爹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說到,“所以啊,聽瞭他們這麼說,我就更下瞭決心不能多賣給他們幾碗瞭。還是芳兒說的對,咱們的蘿卜條這麼緊俏,賣給瞭他們再多也沒用嘛。”
雲芳想象著那幾個吹鼓手和爹娘爭執著要多買幾碗蘿卜條的樣子,笑著問到,“那最後這事是怎麼解決的呢?”
“還能怎麼解決啊,”爹‘呵呵’的笑瞭起來,“呵呵,他們是買東西,咱們是賣東西,咱們就是這麼幾碗,他們也沒辦法啊。不過,最後我給他們建議瞭,讓他們先一人一碗的買回傢去,要是傢裡人覺得好吃呢,再回來買,到時候咱們下一批的蘿卜條就醃好瞭。”
“呵呵,”娘也笑瞭起來,補充著說道,“那幾個人看你爹這麼好脾氣,也是為瞭他們著想,也就沒有瞭火氣,一人帶著一碗蘿卜條走瞭。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囑咐呢,說是要是傢裡人都愛吃,過年前他們還會再來,讓咱們下一批醃瞭一定給他們留出來。”
看著爹娘樂和的模樣,大山也更著‘嘿嘿’的笑瞭起來,“嘿嘿,他們還指望著再來呢,咱們下一批的蘿卜條也緊張著呢。”
“大山這話不對,”爹板瞭臉,認真的說道,“今天我不多賣給他們是擔心後天咱傢的席面上不夠用的,還有一些親戚們來走動的話,也得給他們準備瞭帶上點,這些都是省不得的。可是,咱們新醃瞭蘿卜條的話,我一定留出幾碗來,給這幾個吹鼓手留到過年,過瞭年他們再不來的話,我才能賣出去呢。”
看著爹認真的樣子,雲芳暗中豎起瞭大拇指,爹就是厚道呢,為瞭這麼一句承諾,寧可冒著自傢的蘿卜條過瞭年賣不出去的風險也要留著。
不過,在雲芳看來的話,這也是她試探市場的一個嘗試瞭,如果那些人真的為瞭藍傢的蘿卜條大老遠的再跑一趟的話,那他們呢的蘿卜條在縣城附近那一代的市場就值得花時間去開拓,再準備醃這種口味的蘿卜的時候,她就幹稍微大批量的醃一些瞭。
如果要開拓那邊的市場的話,那幾個吹鼓手就是關鍵人物瞭,她怎麼允許這樣的機會溜走瞭,即使這事需要冒上一點點的風險,也不過是損失幾碗蘿卜條賣不出去罷瞭。
想的明白,雲芳拍起瞭巴掌,“是啊,我支持爹的做法。要是人傢為瞭咱的蘿卜條這麼大老遠的肯再跑一趟,咱們一定不能讓人傢失望的。”
大傢商量妥當,爹撂下瞭手裡的大煙袋桿子,吩咐到,“好瞭,好瞭,這事就這麼定瞭,現在先把咱自己的蘿卜醃上去吧,年前有人來買的話,還指著這一批呢。”
“對,你爹說的對,別坐著瞭,明天就改準備後天的席面瞭,今天晚上就得把這事辦妥瞭。”娘說著話,站起瞭身來。
由於大傢不是第一次醃這種蘿卜條瞭,不用雲芳在額外的說什麼,大傢都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白天的時候,爹已經挑瞭滿滿的一大缸的水,已經把水蘿卜都洗幹凈瞭,娘也已經熬好瞭甘蔗水,大傢一起動手,很快的就又醃瞭一大瓷缸的蘿卜條。
忙活瞭一整天,大傢都累瞭,醃完瞭蘿卜條之後也就各自回房休息瞭。
由於後天就是雲華和小石頭的訂婚宴瞭,這一晚雲華翻來覆去的很久沒有睡著,雲芳理解姐姐心頭的感覺。暗夜之中,她默默的閉瞭眼睛,把呼吸聲放的輕瞭又輕,盡量給雲華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她需要這樣的空間,需要這樣一個人能的空間,來獨自度過別樣的時刻。
開始的時候,雲芳還在默默的關註著姐姐翻身的動作,可是後來她的眼皮就開始打架,控制不住的進入瞭夢鄉。
第二天,雲芳破天荒的不是在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的,而是被一個大嗓門給吵醒的。
“二嫂子啊,在傢瞭不?”
隨著這個大嗓門,藍傢的大門被人‘咯吱’一聲給推來。
“在呢,”正在屋裡忙活著做飯的娘聽到外面的動靜,一邊大聲的應承著,一邊拉開瞭屋門迎瞭出去,待看清瞭來人之人,娘快步的迎瞭過去,“是他桂枝嬸子啊,快屋裡來吧。”
“這麼大清早的,我就來叨擾二嫂子瞭,沒有耽擱你的事吧?”桂枝嬸子聲音裡帶著歉意說到,“今天你們就要開始準備明天的菜式瞭吧?”
“是啊,是啊,”娘一時還沒有摸清桂枝嬸子的來意,隻好隨著她的話茬說到,“昨天下午煉瞭油,今天就該提前燉肉瞭,到明天的時候就做些現成的素菜,也就差不多瞭。”
聽瞭娘的這番話,桂枝嬸子臉上露出瞭一個放心的笑容來,高興的說到,“我就琢磨著二嫂子是個勤快人,說不定能提前把油給練出來,看來我今天是來對瞭呢。”
俗話鑼鼓聽聲,說聽話聽音,娘聽瞭桂枝嬸子這話已經把她的來意猜出瞭個十之八九,她臉上的笑容不變,也沒有急著插話,她猜出瞭桂枝嬸子的來意,沒有打斷她,要等著她自己把話說全瞭。
果然,桂枝嬸子根本不需要娘說什麼,她自己就徑直說瞭下去,“是這麼回事,後天是我娘傢侄子的小滿月十二晌,我這個當大姑的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啊,就尋思著炸些丸子帶上,也是當大姑的一點心意。可是,”
桂枝嬸子停瞭停,才又為難的繼續說道,“可是傢裡的油吃完瞭,本想著年根底下把傢裡那頭豬殺瞭,可,可這豬肉的價錢一直這麼低,殺瞭也賣不出錢來啊。他爹心疼就沒舍的殺,所以,所以……”
桂枝嬸子話沒有說完,卻不好意思再說下去瞭。
娘看著桂枝嬸子為難的樣子,善解人意的說道,“今年的豬肉價是上不去,我們傢要不是辦事啊,也舍不得殺豬呢。他嬸子啊,你別為難,我剛煉瞭油,兩口大豬的呢,我們暫時也吃不瞭那麼多,我給你拿一碗先把事辦瞭。”
“這,這,真是太謝謝你瞭,”桂枝嬸子感激的直搓手,“我就知道二嫂子人好,能給我就瞭這個急的,我今天先從你這借一碗,等我們傢的豬殺瞭,我先緊著把油煉瞭,給你還回來。”
“他嬸子,看你這話說的,咱們處瞭這麼些年瞭,誰還不知道誰啊,我還怕你賴瞭我一碗油麼?”娘笑著說道,“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拿去。”
說著話,娘轉身進瞭東廂房,不大一會兒就端著一碗白色的豬油回來瞭。
娘一邊往桂枝嬸子手裡遞著豬油,一邊熱情的說到,“這娘傢侄子的小滿月,你準備用什麼炸丸子啊?我這買瞭不少的菜呢,你要是需要就拿點回去,摻合進入,丸子會更松軟好吃呢。”
“這可不行,這可不行,”桂枝嬸子連連擺手,“二嫂子借給我豬油已經是給我幫瞭大忙瞭,我可不能再拿你們的菜瞭,那些菜是你們傢辦喜事用的,我可不能拿啊。”
聽瞭桂枝嬸子的話,娘就知道她沒有準備下什麼菜,打算什麼也不放的炸死丸子瞭,她一扯桂枝嬸子的袖子,“走,跟嫂子挑挑去,你炸丸子才能用多少菜啊,我買的菜有富裕呢,少一點半點的也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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