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子開始說的還有些拘謹,後來他越說越高興,漸漸的完全投入瞭進去,有些眉飛色舞瞭起來。
小柱子說,這時候的他除瞭能偷偷的學習各種本事,還能聽鋪子裡的大夥計們說些八卦。比如說,這一次福祥雜食鋪就是栽在瞭蒼記雜食鋪的手上,張管事派出瞭大批的人手去各處收集大白水蘿卜,所以正月十五他們的招牌元宵就沒有做多少,被蒼記鉆瞭空子,賺瞭個盆滿缽滿。
還有一些消息靈通的大夥計說,這一回福祥和蒼記相鬥,看起來是蒼記占盡瞭上風,不過他們和福祥這麼一相鬥,卻失瞭一個大買賣,被縣城另一傢三組鼎立的鋪子蔣記漁翁得利瞭,而福祥和蒼記白白讓老對**到瞭先著。
當然瞭,因為涉及到蔣記和蒼記的商業機密,市面上也就是有點子流言出來,至於具體是什麼樣的秘密生意,卻是你一個說法,他一個說法的,誰也說不準,有人說是鹽巴,也有人說是金礦,還有人說是貢品,反正是說什麼的也有,並且越說越邪乎。饒是小柱子聰明,也是聽瞭個一頭霧水,理不出頭緒,所以也隻好把所有的說法都一一學說瞭出來。
開始的時候,小柱子似乎因為大山的追問,才為瞭避免什麼一般,讓自己不停的說話。可是,說到後來,小柱子說起瞭因為蘿卜條而起的流言,越說越投入,最後他撫摸著自己的頭,喃喃的說道,“這麼深深秘密的,到底是什麼生意呢?寧縣最後實力的三傢鋪子都這麼爭?”
雲芳沒法回答小柱子的疑問。這個和智商無關,是她掌握的情況太少瞭,就聽小柱子這麼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這麼一說,她根本門都沒摸到呢,更別說分析其中的玄機瞭。
雲芳明白自己的處境,根本也不想從那些一鱗半爪的流言裡分析什麼真相。不過,雖然不能分析什麼真相,可是對於縣城裡的商業形勢還是能分析出一點有用的東西來的。
因為,對於現在的雲芳來說,她手頭有一些用蘿卜條換來的紅花種子,還有一些醃起來的火腿肉,這兩樣都是在山村裡銷售不出去的,勢必要進入縣城。可是,她的眼前一抹黑,對於縣城的情況一無所知,卻是可以從小柱子這些八卦裡聽出些端倪來。
比如這百年老鋪福祥並不是一傢獨大,還有兩傢蒼記和蔣記和他三分天下。福祥老鋪靠的是年頭久,有信譽有群眾基礎;那蒼記當傢人似乎是個有魄力的,而蔣傢異軍突起,看人們對於他們生意的猜測,那東傢似乎能量不小,怕是背景也很深吧。
雲芳一時走瞭神,小柱子自言自語的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問瞭一個多麼傻的問題,芳兒姐姐沒有見過那些人,咱們知道他們一個個都打著什麼鬼主意呢。他訕訕的笑瞭,掩飾般的解釋道,“那些人說的都沒有一個準,我,我就是瞎好奇,這些人人傢都瞞著呢,哪能隨便就讓別人知道呢。”
雲芳認可的點瞭點,還沒有搭話呢,前頭趕車的大山又催促瞭起來,“小柱子,還有什麼新鮮事啊,你再多說點,聽你說的這麼熱鬧,我都巴不得也跟著去城裡瞭。”
“好的。”小柱子答應著,瞅瞭一眼也打算凝神細聽的雲芳姐姐,又繪聲繪色的講瞭起來。不過,這一次小柱子揣摩瞭一下,講起瞭從大夥計那聽來的脂粉鋪子裡的趣事。
因為雲芳無意在這個時代裡塗脂抹粉,也不打算做這方面的生意,聽的並不是很認真,隻是歸理出這專做女人生意的脂粉鋪子,也是福祥、蒼記和蔣記的天下。而大山就像大多數青春懵懂男生那樣,對於女人的事情萬分的好奇,聽瞭個津津有味。
就這樣,一路上,大山時不時的提問,小柱子不停的講解,雲芳才從這些雜亂的軼聞趣事中盡可能的想象著寧縣城裡整個商業的概況。
直道那車快要進入松坡屯瞭,小柱子才來得及說他這次被派回來的正事:經過瞭近一個月的忙碌,張管事終於又湊齊瞭五車的大白水蘿卜,雖然這個時候的大白水蘿卜很多已經康心瞭,但是張管事認為這些蘿卜醃出七百碗蘿卜條來還是綽綽有餘的,打算明天帶人把水蘿卜送來,把最後一批蘿卜條的窟窿不起來。
而他之所以提前派瞭小柱子回來,並不是提前通知藍傢再出去躲著交易,而是讓小柱子提前回傢準備一下,明天張管事將正式的宣佈收下小柱子這個學徒,把他從松坡屯帶走。
說起瞭這個話題,小柱子很興奮,也很自豪,雲芳則是完全的放瞭心。張管事這麼多,證明小柱子已經完全過瞭他的考核,與小柱子藍傢這點子瓜葛沒有影響到他,他終於可以踏實的成為福祥老鋪的正式小夥計瞭。
張管事的囑咐,小柱子這些話都已經和藍傢人說過瞭,現在又和雲芳細細的說瞭一遍,也就完成瞭他的使命,辭別瞭雲芳和大山,回傢去準備瞭。
藍傢今天是最後一天殺豬瞭,上午殺瞭三頭,下午就剩下一頭瞭,事情不多,所以爹才打發瞭大山趕著車去接雲芳的。等他們回來的時候,爹已經帶著娘和姐姐、小石頭已經新鮮的豬肉處理的差不多瞭。
這時候,王一刀也忙活完瞭,隻有大鍋裡咕嘟咕嘟的鹵著的最後幾個豬頭還沒有出鍋,在濃鬱的香氣裡,圍觀的鄉親們也還在說說笑笑的喝著豬雜湯。
見離傢這麼多天的雲芳回來,大傢都好奇的圍瞭上來。
雲芳拜郭四爺為師,一方面是真的想學習寫毛筆字,另一方面也是為瞭讓自己識字和算帳更加的名正言順,自然希望這件事能盡快的傳開。
因此,雲芳沒有拒絕鄉親們的熱情,大大方方的取出瞭從郭傢莊帶回來的筆墨紙硯和算盤,當場演示瞭自己的本事,對於拜師學藝的時間卻按照早就和傢裡人以及師傅商量好的說詞,說是跟著學習瞭半年有餘瞭,能跟著大名鼎鼎的郭傢莊郭四爺學習,讓一眾鄉親們都羨慕不已。
鄉親們不知道就裡,可是爹卻是知道雲芳滿打滿算的也就是學習瞭十天而已,見她字雖然寫的不大好看,算盤卻是打的極順溜,歡喜的直接合不攏嘴巴瞭,在大傢七嘴八舌的恭維聲中有些飄飄然瞭起來。
悠悠然的磕著大煙袋,爹喜滋滋的說,“想不到咱們藍傢也出瞭個識文斷字的先生瞭,清明節上墳的時候我得和祖宗們好好的說道說道,讓他們聽瞭也歡喜歡喜。”
雖然雲芳是有意展示,可是被爹當眾這一說,她還是有些臉紅瞭,拖著長長的尾音,有些不好意思瞭起來,“爹,……,我,我這哪裡的上識文斷字的先生啊,充其量不過是會打算盤,能寫幾個大字罷瞭,離著先生還遠著呢,郭四爺那樣的才能算先生呢。”
“嘿嘿,嘿嘿,閨女說的對,閨女說的對,”爹也意識到當著大傢夥的面呢,他有些得意忘形瞭,趕緊嘿嘿的笑著,轉移瞭話題,“你這次回來前,去你舅舅傢瞭沒有啊?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郭傢莊住著,也沒少麻煩他們哪。”
“嗯,”雲芳會意的點著頭,也自然的轉瞭話題,“我去過瞭,舅舅和舅母正因為舅舅出去幫工的事情鬧別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