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幫女子撿回面紗,細細地遮瞭回去。
醫館中的女子非富即貴,都不是會拿自己容貌開玩笑的,如今聽柔嘉這麼說,再次放下瞭手中的玉盒。
掌櫃得見有人壞他的好事,恨恨地看瞭柔嘉一眼,想瞭想,說道:
“我一個醫館的掌櫃,怎麼可能不會看診?方才是見你瘋病太過嚴重,已經無藥可醫,不願惹麻煩罷瞭。”
“我瘋病太重……”
柔嘉面露疑惑,看瞭掌櫃一眼,又看瞭看地上砸碎的玉盒,再看向俯在李嬤嬤懷中哭泣的面紗女子。
收回視線時,神色凌厲,直直地瞪著那掌櫃:“那也瘋不過掌櫃的你蛇蠍心腸啊?你既然通醫理,那就好辦瞭。你這美白膏裡放的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
掌櫃的心中暗道不好,碰上行傢瞭,但見眼前女子十分年輕,便梗著脖子反駁道:“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放的積雪草,靈芝,山參,珍珠粉等等幾十種中藥草……”
正說著,柔嘉已經伸手抹瞭一大塊膏霜,一巴掌呼在他臉上。
掌櫃的猝不及防,挨瞭狠狠一個大嘴巴子,憤怒道:“你想幹什麼?你可知這是誰傢的鋪子,讓你這麼撒野?”
柔嘉氣樂瞭:“我想幹什麼?那你倒是說說,這是誰傢的鋪子,你背後是誰,敢允許你往美容膏裡放鉛粉、水銀,砒霜這些東西的!”
“什麼?!”
她這話一說,醫館中的眾人都被嚇瞭一跳,雖然高門貴女深宅婦人不懂醫理,卻也都知道這些都是毒性至深的東西。
一時間,掌櫃的成瞭眾矢之的。
掌櫃的從未受過如此屈辱,揚手就要去推搡柔嘉,可惜手剛伸出來,就被青語牢牢抓住瞭,青語狠狠推瞭他一把,掌櫃的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怎麼?被拆穿瞭就氣急敗壞地想打人?”柔嘉冷聲質問道。
說著環視瞭醫館中的眾人,揚聲問道:“哪位好心姐妹去報個官?”
先前站在柔嘉身後的那位名叫玲瓏的女子,已然應聲道:“放心,已經讓我的丫鬟去應天府請官差過來瞭。”
掌櫃的一聽這話,十分不屑地吼道:“你們還敢報官?我告訴你們,這傢鋪子可是當朝丞相祝大人傢裡開的,丞相府的當傢主母就是我親姐姐!這瘋丫頭滿口胡話,我行得正坐得直,還怕瞭你們不成!”
柔嘉捏瞭捏眉心,顧氏到底有多少奇葩親戚啊,剛收拾瞭一個大外甥,這又來瞭個親弟弟。
“那你認識我嗎?”柔嘉十分貼心地往前湊瞭湊,讓掌櫃的看瞭個清楚。
掌櫃的聞言面露疑惑,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位清秀嬌美的女孩,十分氣恨地說道:“你這個瘋子,仗著有幾分美貌,就如此刁蠻!我怎麼會認識你。”
柔嘉一臉氣憤:
“連我都不認識,就敢跟丞相府攀親戚?祝府的當傢主母怎麼會有你這樣狼心狗肺的親戚?官差馬上就過來瞭,你最好能解釋清楚。”
掌櫃的一臉蒙,聽柔嘉這話,她分明暗示自己和祝府有什麼關系,但他仔細地看瞭柔嘉幾眼,仍舊是沒有一點印象。
因而,掌櫃地覺得柔嘉在唬人,他冷哼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
正吵嚷著,醫館中烏泱泱地進來一隊官差。看熱鬧的眾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來,有好事的人爭先說道:“官爺,這傢掌櫃的謀財害命,亂認親戚,快把他抓起來。”
官差對說話的眾人置之不理,徑直走上前來。
為首的那個手中還捏著一張畫像,沖著柔嘉上下一陣打量,見眼前女子身量瘦小,但是畫像上之人非常相似。
皺著眉頭,不確定問道:“方才,可是你在知魚酒樓中傷人?”
柔嘉挑挑眉:“傷人沒有,但確實誤傷個亂認親戚仗勢欺人的畜生。”
為首的那位官差聽她如此說話,立即大喝一聲:“放肆!你傷的那可是丞相府的表少爺!大庭廣眾之下,出手傷人,如今你既然自行承認瞭,那便跟我走一趟吧!”
“相府的表少爺?你們說的可是朗兒,顧傢長子,顧朗?”掌櫃的反應極大,立即尖聲問道。
官差這才瞅見瞭坐在地上,臉腫起半邊高的藥鋪掌櫃,慌張著上前一步,扶起掌櫃的,說道:“喲,掌櫃的,您怎麼坐地上啦?!”
“顧公子身受重傷,已經送回府上瞭,下官正是奉命前來捉拿這傷人的女子的。”
掌櫃的冷哼一聲,就著官差的手站起身來,見來的官差是認識自己的,便倨傲地說道:“哼,還不快把這個瘋女人抓起來,接連出手傷人,連我都打!”
柔嘉好整以暇地看著二人你來我往間,官差就拎起鐵鏈子要往她身上套。
眾人眼瞅著這場熱鬧越發升級,人群中也議論紛紛。
“啊?掌櫃的真是丞相府的親戚啊,那看來真是這幾位女子鬧事來瞭!”
“就是啊,說不定她倆都是什麼青樓女子,太惡心瞭!”
“可是看那女子也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啊,這美白膏我反正是不敢用瞭。”
青語立即擋在柔嘉身前,拔出隨身攜帶的軟劍,橫在胸前,神色冰冷地說道:“退下,你們可知這是……”
官差一時不敢上前,正僵持著,門外又進來一隊官差。
這次來的官差比先前的多瞭兩倍有餘,為首的那位身穿灰藍窄袖衣衫,濃眉大眼,徑直走到柔嘉身前,單膝下跪行禮問安:“小姐受驚,屬下來遲。”
身後的官差也立即跟著跪瞭一地。
柔嘉歪頭看瞭一眼跪著的一大片人,不知這些都是誰,怎麼這是何意。
青語卻收起劍,側頭輕輕對柔嘉說瞭一句:“小姐,領頭這位是王爺的侍衛,阿常。”
柔嘉哦瞭一聲,這七王爺還挺及時雨的。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來楚玄信的那張臉瞭,心想著,同樣都是侍衛,怎麼不是他來啊。
嘴上卻十分客氣的說道:“都起來吧。”
這群人又齊刷刷地站起身來,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阿常帶來的官差,非常專業地先行清場,但圍觀的人群非富即貴,一時間,竟然都堵在醫館中,不肯離去,非要將這場熱鬧看到底才算。
柔嘉擺擺手,並不在意,既然如此,那邊就事論事吧。
她先是指著一旁的驚疑不定的掌櫃說道:“這位掌櫃的非說祝府的當傢主母是他的親姐姐,但是他卻不認識我,亂攀官親,此罪一。”
而後又指瞭指地上摔碎的玉盒,以及藥櫃裡滿滿當當的玉盒說道:
“他毫無行醫資質,出售的美白膏裡放的都是有毒有害的東西,長期使用,傷瞭女子的容貌,如今被人找上門來,他還反咬一口,污人清白,毀人名節。此罪二。”
柔嘉說著,面上凌厲之色頓減,又捻起帕子摁瞭摁眼角,一副委屈的模樣說道:“還有,從商之人勾結官差,欺壓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是不配為人!此罪三。。”
掌櫃的和先前那幾個官差,在看到阿常進來時帶的是刑部的人,後來看到阿常帶頭向柔嘉下跪行禮時,就已經完全懵逼瞭。
掌櫃的哆嗦著看向柔嘉,問道:“你,你到底是誰?是府上的新抬的姨娘?”
阿常冷下臉:“快走,刑部大牢快開飯瞭,諸位走快點,還能吃上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