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東白趕緊丟開手機走上前去,又因為太著急扯到瞭後背的傷,表情猙獰,“嘶……老三怎麼瞭?”
忽然就看到梁非城掀開被子,那動作是要下床的意思,他連忙出聲制止道:“躺下!你想幹什麼!”
“剛才你下瞭那麼久的床,這會兒千萬不要再亂動瞭,老三,三哥,三爺算我求你行不行?”
但是看到梁非城的臉色,黎東白很少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樣復雜且震怒的表情。
心裡一咯噔。
他快步走過去,按住梁非城的肩膀,這才感覺到他肩膀的肌肉是緊繃膨脹的,人在情緒極端的時候很容易出現的身體本能的反應。
他頓時感覺到事情可能會出乎他的意料,“你別著急。”
說著,他拿起梁非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給小九撥瞭一個電話過去,“梁伊關好瞭嗎……好,你現在立馬來老三的房間一趟。”
掛斷電話。
“你先躺著,有什麼事我叫小九來處理,你別沖動,想想小南,你要去救她,傷勢沒恢復你怎麼救?”
也許是這句話起瞭作用,梁非城緊繃的肌肉稍稍放松瞭一些,但黎東白還是能感覺到他的肌肉在微微地顫抖。
他看瞭一眼梁非城的電腦屏幕,黑底白字,密密麻麻的一些代碼看得他是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東西?”
房間內的氣氛冷凝到瞭極點。
“是梁伊前年的航班信息,”過瞭幾秒,梁非城開口,森冷的聲線壓著幾分復雜的情緒,“南南外婆出事前一天,她回燕京城瞭。”
“但是,我們都不知道她回來。”
黎東白眉頭一皺,心裡惴惴不安起來。
很快,小九就來瞭,他幾乎是跑著上來的,和小五一起進門來。
“黎公子,怎麼瞭?”
“你們過來,小五,你把老三的電腦拿過去看一下,現在別讓他自己動手瞭,小九你扶著他躺下。”
黎東白的後背有傷,不方便動手,他也要趕緊讓自己好起來,到時候才能陪梁非城去救人。
小五將梁非城的電腦拿到手上,指尖在觸控板上劃瞭幾下,他的記憶力在幾個人裡僅次於梁非城,看到代碼中夾雜著的身份證號碼,立馬就認出來瞭。
是梁伊的身份證號碼,在航空公司登記入冊。
雖然後臺上已經沒有這個身份證的登記信息,但數據庫上仍然保留著數據,Y國的航空公司的防火墻一般人攻不進去,這麼看,很可能對方在刪除掉後臺的信息之後就覺得萬無一失瞭。
這麼看,很可能是梁伊自己做的,她是管理專業的高材生,術業有專攻,而她對網絡的認識並不深。
他一看梁非城的臉色,察覺事情不對勁,側身坐在沙發上,手指在鍵盤上敲瞭幾下。
“不用看瞭,當天她不在Y國公司。”梁非城低沉的嗓音傳來。
公司每天都要求打卡,那幾天都沒有梁伊的打卡記錄。
小五點瞭點頭。
“三少,也沒有梁伊從燕京城回Y國的航班信息,她是怎麼回Y國的?”小五提出疑問。
黎東白恍然大悟,“該不會是沈雋吧?梁伊不是說沈雋是前年找上她的嗎?老三你還覺得她是滿口謊言,如果她真的撒謊的話,那麼沈雋當初不是去Y國找的她,而是在燕京城?”
除瞭這個解釋,其他的似乎都不太合理。
明顯沒有從燕京城回Y國的航班信息,如果梁伊有這個手段能刪除數據庫的信息,那沒有理由從Y國到燕京城的航班信息不一起刪除掉。
小九和小五的呼吸頓時一沉,這事嚴重瞭。
房間的氣壓越來越低。
梁非城看似平靜而深刻的雙眸此刻卻醞釀著無邊的怒意,像平靜的海平面上湧動著的團團黑雲。
“小九,叫人把她帶上來。”
小九頷首,“是,三少。”
“小五,”梁非城眸色溫溫地掃瞭房間一眼,“扶我到我的臥室去,這是南南的房間,我不想有人進來臟瞭這個地方。”
黎東白和小五對視一眼,兩人心知肚明,這個人指的是梁伊。
梁伊很快被帶上來瞭,她雙手被銬在身前,頭發有些散亂開,完全沒有平時一絲不茍的女強人的一面。
在被帶上來的路上,梁伊什麼話都沒說,她知道問瞭小九,小九也不會回答的。
所以她保持沉默。
但在看到梁非城的一瞬間,她所有的故作淡定和佯裝的平靜轟然倒塌。
她一哽,“三哥,你是不是改變主意瞭?你相信我一次吧,我會幫你救喬南的。”
忽然砰的一聲,梁伊心跳一緊,一枚子彈直接射入她的左腿!
她驚魂未定地抬眸看向靠坐在沙發上清貴的男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手裡握著的那把金色的手槍。
她呼吸一顫,眼圈濕潤,緩緩地搖著頭,“三……哥……”
子彈剛射入的那一剎那並不痛,因為神經在瞬間麻痹,她感覺不到疼痛,但麻痹過後,那種斷骨抽血般的劇痛瞬間襲來。
腳步一趔趄,但她深深地咬著牙根,扛住瞭這股劇痛,仍然深深地看著梁非城。
但下一秒又是砰的一聲,一枚子彈射入她的右腿!
梁伊再也控制不住這樣劇烈到仿佛靈魂出竅的疼痛。
撲通一聲,她跪在瞭地上!
雙眼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她顫抖著發白的雙唇,臉上汗水和淚水交雜在一起,痛苦地看著梁非城。
“三……”
“別再叫我三哥,”梁非城冷沉的聲線擲地有聲,“你不配。”
梁伊跪著的地方被血沾污瞭,一團團地像綻放開的曼珠沙華,疼痛讓她的眼前一陣陣發黑,“為什麼?”
為什麼?
就因為一個喬南,他就想要瞭他的命不成?
可是不對,如果他真的想要她的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在小九的房間時就不會留她。
也不會隻朝著她的腿開槍,會直接,精準地取她性命。
到底是為什麼?
他難道一點情誼都不顧及瞭嗎?
“梁伊,你說你喜歡我?”梁非城忽然低聲問她。
那低沉微啞的嗓音是梁伊最喜歡的,但此刻,她卻聽出瞭森森的寒意。
她的身子狠狠地瑟縮瞭一下。
隨著梁非城一字比一字冷的話音落下,她的身子如墜冰窖,“當你殺瞭南南的外婆嫁禍給我的時候,你還有什麼資格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