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會分散掉人的專註,梁伊善於偽裝的一面在這一刻也掩藏不住瞭。
她臉色驟變,尖聲否認:“我沒有殺人!”
“三哥,你說我殺瞭喬南的外婆,那麼證據呢?空口白牙就說我殺人,我不服!”她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隻有當局者迷,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瞭梁伊的異常,隻有她自己還仿佛沉浸在自己鑄造的假象裡,一遍遍地說她沒有殺人,仿佛就能將自己催眠瞭一般。
“你要證據?證據不是讓沈雋給毀瞭嗎?”梁非城冷笑一聲,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是一片的冷漠。
有些真相,並不真的需要證據,稍作推理,再結合現狀,比如梁伊的謊言,再加上動機,比如梁伊喜歡他。
一切真相昭然若揭。
梁伊劇烈地搖頭,頑抗到底,“這隻是你的猜想,是你先入為主的猜想,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梁非城微微抬瞭一下下巴,冷峻的面容像立於雪山之巔的雪蓮。
“前年立夏左右,你為什麼從Y國回燕京城?為什麼沒有告訴梁傢的任何人?又為什麼憑空消失瞭?”
梁伊心下駭然,她不是將航班信息給刪除瞭嗎?
為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學得很到位?”
梁非城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梁伊,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是的,陌生人。
曾幾何時,這個陌生人也曾為瞭他出生入死,是他梁非城當作朋友的人,和小九樊七他們一樣,是他出生入死的朋友。
可卻陷他於不義!
“你以為沈雋為什麼不把你從Y國回燕京城的航班信息給刪除瞭?他是故意留下這個漏洞,你以為傷害瞭南南,他真的會善罷甘休嗎?”
但他不親自動手,以他的縝密不可能會漏掉肖醫生母親那個環節,一切都是沈雋在前年就留好的信號。
那個男人,手上不沾血,卻處處沾染人命。
“我沒有殺喬南的外婆!”梁伊失聲大喊道,雙手撐在地上,沾染上瞭從腿上流下來的血,從指尖到指縫鮮血淋漓。
小九痛心疾首,“梁伊,你不要再撒謊瞭!”
黎東白指著她的鼻子,怒罵道:“你這樣的人,還配說喜歡嗎?你知不知道老三和喬南之間要不是因為你,會少吃很多苦頭,喬南因為她的外婆肝腸寸斷,你怎麼能下得瞭這麼黑的手!”
“要怪就怪她是喬南的外婆!”梁伊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失去瞭狡辯的機會,她徹底也放棄瞭掙紮。
小九不忍再看下去,他轉過頭去看著窗外。
“該怪的人應該是我。”梁非城將手槍遞給小五,他似乎累瞭,面容蒼白,連眼神都暗瞭下來。
他由小五攙扶著站起來,小九連忙走過去扶著他的另一邊胳膊。
梁伊哭著搖頭,“不怪你,三哥不怪你……不怪你……”
梁非城嗤笑,“怎麼不怪我?是我姑息養奸,沒有早一點看出你的心思,才讓南南的外婆遭受這樣的痛苦。”
“今天給你的兩槍,一槍是為瞭南南的外婆,另一槍是給老白討回公道。
我不會要瞭你的命,你害死的人是南南的外婆,我會等南南回來親自處理。”
“回來?”梁伊失聲笑瞭,她抬眸看著面前依然讓她癡戀的臉,“她不會回來瞭,沈雋不會輕易放手的,那個男人比你們所有想象中的還更可怕。他是寧願喬南死在他手裡,也不會讓給任何人的。”
梁非城沒再看她,也沒想再聽到她的任何聲音。
小五攙扶著他回喬南的房間躺著,看著梁非城愈發蒼白的臉色,擔憂道:“三少,您好好休息。”
梁非城嗯瞭一聲,他閉上眼睛,小五出去瞭。
不一會兒門從外面開進來,他沒有睜開眼睛,低沉沙啞道:“老白……”
黎東白握著門把的手頓瞭一下,“誒比別說話,你跟我道什麼歉,這是梁伊自己做出的選擇。同樣長大的環境,你看小九樊七和小五他們都根正苗紅,是梁伊自己不選擇好的道路。”
“更何況,你不是替我出瞭一口氣瞭嗎?我心裡也算平衡瞭。”
話雖然這麼說,但梁非城很清楚,那枚子彈打中的位置也並不安全,子彈取出來的過程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下半輩子黎東白就都要躺在床上瞭。
黎東白看著他,想過去握住他的手告訴他沒關系,但想一想又覺得兩個大男人這樣有點惡心,就放棄瞭這個念頭。
梁非城的傷勢一天天的好起來,接下去的幾天黎東白為瞭掩人耳目並沒有時常過來梁公館。
燕京城很可能還有沈雋的眼線在這裡,萬一露餡,就功虧一簣瞭。
這天黎東白和容馳到瞭梁公館,見小九從偏樓匆匆而來,黎東白問瞭他一句:“什麼事這麼著急?”
小九這才看到他們,停下腳步,“黎公子,容少。”
“是這樣的,三少叫我們查S組織,但是小五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瞭一個很詭異的地方,我要拿給三少看看。”
容馳這才註意到他手裡拿著的A4紙,疑惑道:“什麼詭異的地方?”
“是組織歷代會長去世的時間,很詭異。”
青天白日的,黎東白聽瞭這話莫名地渾身起瞭雞皮疙瘩,去世的時間用很詭異來形容,就足以讓人心裡發毛瞭。
“給我看看。”他朝小九伸手。
小九將紙遞過去,三人一邊往主樓走,黎東白一邊掃瞭一下紙上的信息。
一整排下來,全都是組織的歷代掌權者,清一色的姓沈,後面跟著的是他們去世時的年齡。
沈寒臨:36歲
沈沛行:36歲
……
沈厲:36歲
沈紹凌:36歲
沈昭:36歲
黎東白感覺到後背一涼。
隻聽容馳喃喃道:“還真的挺詭異的,怎麼都是三十六歲去世的?”
黎東白搓瞭一下自己的後脖頸,還是覺得涼颼颼的,“說起來,沈雋今年……好像就是三十六歲。”
話音落下後,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冷汗從背脊滑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