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雍和盛憲喝完酒,顧雍送盛憲上瞭馬車,而他則騎著駿馬離開,一路回到吳縣顧傢。
早已經有下人在門口等待著。
見顧雍回來,下人忙迎上去。
有人給顧雍牽走戰馬。
有人遞上一個暖洋洋的熱水羊皮袋。
顧雍一邊接過熱水羊皮袋,揣在懷裡,一邊問道:“伯言和績兒在作甚?”
下人跟在顧雍身邊,笑道:“績公子在學堂,遜公子在自己的房間看書。”
“最近族內有人對比孫屠夫和徐州牧張遂。”
“遜公子對徐州牧張遂很有興趣,到處搜查情報,瞭解此人的為人處事。”
“畢竟,這徐州牧比遜公子也大不瞭幾歲。”
顧雍點瞭點頭。
進入屋子裡,經過七彎八繞,顧雍停在西邊一房間門口,輕輕敲瞭敲門道:“伯言,我進去瞭?”
裡面傳來一有些公鴨嗓的聲音道:“姑父,請進!”
顧雍推門進去。
隻見房間的窗戶邊,一張四角八仙桌邊上正坐著一個身高馬大,但是神情有些木訥的青年。
青年的臉上看起來有些稚嫩。
此刻,他的手裡握著一副厚重的竹簡。
竹簡上赫然寫著“並州雁門農戶出身,拜師原並州刺史丁原和冀州別駕田豐”等字樣。
顧雍走過去,目光落在竹簡上,在青年邊上的條凳上坐下來,笑道:“你對這徐州牧很感興趣,伯言?”
伯言,顧雍的嶽父陸康的弟弟的孫子,也就是眼前的青年的表字。
早年一直跟著陸康在廬江郡讀書。
孫策攻陷廬江郡,陸康戰死之後,陸遜、陸績等族人都被孫策俘虜。
顧雍知道之後,通過同窗情誼找到周瑜,又利用顧傢、陸傢在江東的影響力,力保陸遜、陸績等人的安全。
不過,之後,顧雍並沒有讓陸遜和陸績回到陸傢,而是帶在身邊培養。
陸傢如今風雨飄搖,誰也無法料定孫策會不會對陸傢動手。
隻有顧傢,暫時還是安穩。
也因為這個原因,陸遜的名字也改瞭。
原本陸遜叫做陸議。
來到顧傢之後,顧雍給他改成陸遜。
遜,出自於《論語》裡的“危行言遜”,順從之意。
顧雍通過陸遜的改名,用來告訴孫策,陸遜不會報仇雪恨,隻會順從強者之意。
陸遜是陸傢天才中的天才。
陸康在世時,就不止一次對顧雍這個女婿贊過。
陸遜聽顧雍這麼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過卻點瞭點頭道:“他能重創孫策,還能擊敗呂佈。”
“我聽聞,冀州別駕田豐脾氣很是暴躁。”
“但是,田豐卻在徐州下邳住瞭下來。”
“我想知道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顧雍道:“那正好,這次就有機會。”
“我準備明天潛伏在商隊,趕往徐州下邳,看能不能見到他。”
“你要是想見他,你準備下,明天跟我一起走。”
陸遜木訥的臉上,一雙眼睛這才泛著亮光道:“當真?”
顧雍伸出手,摸瞭摸他的腦袋道:“自然是真的。”
“如今江東有變,我得去拜訪他一次。”
“他的妾室之中,有一個是我先生蔡公的長女。”
“如果能夠請到他幫忙,或許我們江東會有別的局面。”
陸遜重重點瞭點頭。
顧雍看著他有些興奮的模樣,搖瞭搖頭。
自己作為江東世傢大族顧傢的傢族長,在很多人眼裡也是年輕有為的。
落在他的眼裡,都興不起波瀾。
顧雍本來還想和陸遜繼續聊聊此次出行的危險:一旦被孫策的人發現,可能要面臨生死險境。
但是,一向穩重的陸遜顯然沒有瞭耐心。
雖然他依舊保持著木訥的神情,一副認真聽話的模樣。
但是,他的眼角餘光卻時不時地瞄著旁邊的筆墨紙硯。
顧雍見狀,也不想難為陸遜。
顧雍柔聲道:“那行,你好好休息,我先走瞭。明天出發前,我會來通知你。”
陸遜嗯瞭一聲。
顧雍示意陸遜繼續忙,他則退出瞭房間,帶上房門。
帶攏房門的剎那,他分明看到陸遜急匆匆地取來筆墨紙硯。
顧雍自嘲地笑瞭一聲。
這徐州牧,倒是有意思。
人都沒有見過,就吸引瞭一批年輕人。
就連伯言這個一向穩重的人,都這麼急不可耐。
這是分明要給他寫信。
顧雍很是好奇,伯言要給徐州牧寫什麼。
陸遜在顧雍離開之後,展平四張佐伯紙,將它們用飯粒黏在一起。
之後,他才開始研墨起來。
研完墨水之後,陸遜才提起毛筆在佐伯紙上認真畫瞭起來。
他的臉面不自覺地燥熱起來。
很快,就連脖子也漲紅一大片。
在他的毛筆下,一個身材豐腴的女子,側臥在床榻上,顧盼生輝。
她身上隻有胸口裹著一抹絲巾。
腹部以下,紗巾朦朦朧朧。
兩條修長的大腿隨意地搭在床尾。
兩隻秀氣的小腳丫子正俏皮地翹瞭起來,仿佛隨時要動一般。
陸遜畫完之後,又拿起染料,給女子塗抹瞭色彩。
做完這一切,陸遜才拿著畫像放在火爐上烘烤幹墨跡。
將烘幹完的畫像攤平在四角八仙桌上,陸遜看著畫像裡的女子,紅著臉喃喃道:“這樣,他會喜歡的吧?”
“我觀他教司馬二公子畫的畫像,也是這般。”
“我這技藝,不至於比司馬二公子的差。”
仔細打量瞭一陣,確認各方面都滿意,陸遜才找來其他材料,將這四張佐伯紙上畫的女子鑲嵌在卷軸上,小心翼翼地卷瞭起來。
還沒有卷完,就見到房門被推開。
陸遜嚇得打瞭個哆嗦,就要飛快卷起卷軸。
終究,他還是沒有舍得。
萬一損壞瞭畫像,他要哭死。
被推開的房門外面,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哼著小曲走瞭進來——
陸績,陸遜的叔父,原廬江郡郡守陸康的幼子。
陸績一眼就瞅見瞭卷軸上一隻俏皮的女人腳丫子。
陸績飛奔上去,嘖嘖稱奇道:“伯言,你也春心萌動瞭啊!沒想到,你還是個騷人。”
“你喜歡的是哪傢的姑娘?怎麼不向姐夫說,而是在背後偷偷畫人傢的畫像呢?”
“趕緊的,給我看看!”
陸遜小心翼翼卷起卷軸,用手推開要靠近陸績,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