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從顧淮的身後而來,步伐輕緩,手裡拿著兩把槍。
頭發披散著,穿著紅色的小吊帶,嫵媚風情,緩緩的站在瞭顧淮的旁邊,顯得更加嬌小。
那外國人瞳孔都放大,且震驚。
他不敢相信,剛剛那幾槍,居然是眼前這個女人開的,而且槍法那麼的準。
這女人是誰?
之前從沒聽說過顧淮身邊有這一號人。
沈漾的到來,也令顧淮訝然。
他一直以為她走瞭。
顧淮皺眉:“為什麼還要回來?”
沈漾側眸,抬頭看著他,笑瞭笑:“是啊,我為什麼還要回來救一個騙子呢?”
“我是騙子麼?”
“當然瞭,在你眼裡重要的是你的事業,你當然不想因為有人為你犧牲而背上一種自責的情緒。”
“但我非要。”沈漾看著他:“你總不能招惹瞭我,就想全身而退。”
他怎麼可能想全身而退。
巴不得一進再進。
外國人冷笑著看他們:“不就是多來瞭一個女人,上去把他們給我綁瞭。”
顧淮下意識的動作是,把沈漾往自己的身後拉。
“我又不是需要被保護的小嬌花。”沈漾說完,手裡不知道哪裡來的手榴彈。
她扯瞭插銷,冷眼一笑,
“快!往後撤!”
“轟——”
火光瞬間漫瞭天,漆黑的夜裡都被火光染紅。
在外面的陶衡看著這個場景愣住瞭。
“快!進去看看!”
“滋滋——”這時候對講機響瞭
此刻,一枚子彈急速的朝著他飛來,直中眉心。
狙擊手沉著臉收瞭狙擊槍:“報告陶隊,已擊斃他們的隊長。”
“確認死亡?”
狙擊手一笑:“我出手,死亡率百分之百。”
他不是隸屬於陶衡管轄的,是上頭派過來保護顧淮的,是國內最頂尖的狙擊手。
經他出手的任務,狙擊任務無一失敗,死亡率更是高達百分之百。
是真正的百步穿楊,一狙必死。
“漂亮。”陶衡開口:“立馬帶人包過去。”
而夜店的老板,在得知那服務生死亡後,早就跑路瞭。
巫古深知顧淮的身邊有個高手,為瞭給自己創造跑路的時間
後門。
沈漾與顧淮一同出來,因為爆炸,渾身都是臟兮兮的。
今晚沒有月色,沒有星星,天上全是烏雲。
也很冷。
兩個人出來,對視瞭一眼。
忽然就笑瞭。
顧淮垂眸,忽的把人拉進懷裡,她肩頭的吊帶滑落至臂膀。
他沒察覺,她不在意。
男人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語低低的:“哪兒來的手榴彈?”
沈漾腦袋抵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裡得到瞭滿足。
他沒事兒,他活著。
她緩緩的回答說:“陶衡身上順的,他不知道。”
“進來不怕死?”顧淮低笑一聲:“有沒有想過,我們可能會同歸於盡,真想要殉情?”
沈漾淡淡的回答說:“我不是那種你要我我就來,你扔我我就走的人。”
任何事情,她都要弄得明白。
她想要確認顧淮的喜歡,程度到哪裡,分量到瞭哪裡。
顧淮抿唇:“我沒有要扔你。”
哪兒舍得扔。
“我隻是想要你好好活著。”
“現在活著瞭。”沈漾環住他的腰身,“活得好好的。”
夜風出來,帶著涼氣,沈漾穿的薄,打瞭一個寒顫。
沈漾的腰間,還系著顧淮的衣服。
感受到女人打瞭一個寒顫,顧淮手往下滑,解開瞭衣服。
想披在沈漾的身上,可這一動作,恰巧就讓他看到瞭沈漾那滑落的吊帶。
那渾圓精致的肩頭,白皙細嫩。
他忽而一陣低笑,看著她的眼睛。
他眼裡都是笑意,笑得沈漾有點兒發慌,伸手就想把吊帶拿上肩頭。
男人的手卻制止住。
沈漾抬眼看他:“顧淮,我冷。”
“我知道。”男人的聲音低低的。
“這就把衣服給你披上。”說完,他親手給沈漾把吊帶往上拿瞭去。
他說:“下次給個機會,讓我給你穿衣服。”
“做夢。”
“做夢也行。”顧淮給她穿上外套,在拉上外套快要遮住肩頭的那一刻,他低頭親吻瞭她的肩頭。
沈漾渾身都輕顫瞭一下,像是觸電一般,電流酥酥麻麻的劃過瞭全身。
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從沈漾的左肩頭往右邊移,緩緩的到瞭她的鎖骨。
輕輕的啃咬一下。
沈漾把他推開,拉上瞭衣服:“沒見過女人?”
顧淮微微的舔瞭舔唇瓣,喉結滾動:“嗯,你也不讓我見。”
他說:“你很漂亮。”
“為什麼會回來。”顧淮問:“喜歡我?”
沈漾忽而沉默。
他正想再問什麼,陶衡過來瞭。
看到沈漾和顧淮都沒事兒,就放心瞭。
“那些女孩兒在那大巴車上,你們上車跟著她們一起去。”陶衡看著顧淮:“你要的東西也拿到瞭吧,我們這些人,就都靠你瞭。”
那一包紫色的粉末,就是關鍵所在。
顧淮與沈漾上車,那些姑娘們就開始鼓掌。
“要不是他們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平安,我們都沒想過能平安的逃離,畢竟身無分文,而對這裡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幸好在路途上遇上瞭這個漂亮的姐姐。”
沈漾微微的抿瞭一下唇:“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不喜歡說那些漂亮的客套話,該說什麼就是什麼。
何況,顧淮現在是最需要休息的那一個。
這人,小小年紀,挺會偽裝的,雖然看著雲淡風輕,但那精神狀態不佳,是怎麼都遮蓋不住的。
他們在大巴車的前排兩個座位坐下。
顧淮讓沈漾靠著窗坐。
沈漾說:“身體不行,就不要學著人傢逞能。”
“我學誰逞能瞭?”顧淮靠著椅背,半瞇著眼:“我很行。”
沈漾看著他,神態並不怎麼好。
忍不住就用胳膊肘頂瞭一下他:“行個屁。”
“嘶——”顧淮悶哼一聲,捂住自己胃。
沈漾皺眉:“受傷瞭?”
顧淮搖頭:“喝酒瞭,胃疼。”
“你這嬌貴的身子骨。”沈漾語氣嫌棄:“是真的不抗造。”
顧淮因為身體原因,平時都是按時吃飯的,現在到瞭這邊,想要做到正常的作息與生活,是挺難的。
周川都說過,他養瞭這麼多年的身子,又一朝回到解放前瞭。
“嗯。”顧淮不反駁,“不是嬌貴,是破銅爛鐵。”
嬌貴有價高,而破銅爛鐵便宜,無限被人回收,被人利用。
嬌貴的東西,一次壞瞭,就再也不能用瞭。
所以,他是破銅爛鐵。
怎麼說呢,就是修修補補又一年吧,能活幾年是幾年。
他嗓音微微有些倦意瞭,這是人在松懈不警惕的狀態下才有的狀態。
他側頭看向沈漾,輕聲的詢問:“我要是哪天死瞭,你會不會哭?”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話問得沈漾的喉嚨莫名的發緊,像是被什麼堵瞭一樣,說不出話。
“為什麼會是破銅爛鐵。”沈漾看著顧淮:“你是嬌氣包,小少爺。”
“你是該生活在錦繡叢中的人。”
他都是破銅爛鐵瞭,那她是什麼?
“生活在錦繡叢中。”顧淮笑瞭笑:“我能生在錦繡叢中,但不能長在那裡,那樣我會死。”
等死,或者被人弄死。
這是他從小就有察覺的東西。
他在想,要是自己不那麼敏感,要是自己生來就心思單純,或許早就死瞭。
就算是顧傢,也不會養著他這個燒錢的東西。
“你總覺得你會死。”沈漾:“你不是活的好好的?”
“看上去是這樣的。”顧淮頭靠在瞭沈漾的肩膀上:“可以靠著嗎?”
“現在你還知道講禮貌瞭?”以前不都是強著來麼?
“姐姐不喜歡主動的,攻勢猛的,那我就禮貌點兒唄,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的,我就變成什麼樣的男的。”
“我覺得要戀愛,就要透明。”
“我沒說要跟你談戀愛。”
顧淮:“那追人也要透明,但我現在沒辦法做到那麼透明,我還沒準備好把真的自己完全展示。”
可能會把她嚇跑。
他自己都嫌棄那樣的自己。
“我隻能說,我生病瞭,很嚴重的病,沒法治,沒有藥,隻能控制。”顧淮嗓音很平靜:“所以說不定哪天,我真的就死瞭,還死的悄無聲息,死的沒有價值。”
沈漾問:“所以你今天的舉動是想要死的有價值?”
“是。”顧淮認真的說:“但不是因為她們而有價值,而是救你而有價值。”
“我不想當什麼英雄,我隻做自己認為有價值的事情,就例如來這裡,例如救你。”
“這是我認為有價值的事情,是從我個人角度上的有價值,而不是群眾的角度。”
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讓沈漾渾身發顫,是有滲入瞭骨子的力量。
是能從靈魂深處發出共鳴的。
是能與他共情的。
他是在絕望沒有前路的時候,抓住瞭那一個他認為有價值的東西。
怪不得沈漾第一眼見他,隻覺得他消沉風流。
到後來,會覺得他變得有朝氣,有活力,有生命力,雖然時不時的,會有低氣壓的頹靡。
沈漾一直覺得,那就是顧淮本身,並不是因為外界的什麼東西去變化的。
她從來不知道,顧淮身上那些看似沒有變化的變化。會是因為她而導致的。
“你知道嗎?我不知道我活著有什麼意義,但我就是想要活著,為瞭活著,我做瞭好多的事情,讓我自己變得更加好,也不斷給自己加目標。”
也就是因為這個,成就瞭他有瞭目標,不擇手段都會要去達成的性格,不管這路上多曲折多辛苦。
那就是他活著的目標。
他繼續說:“或許這種強烈想活著的欲望是因為我從出生就註定沒有多長的壽命。人越沒擁有什麼,就越是想要什麼。”
他微微的笑瞭笑,語氣淡淡的:“但現在不一樣,現在我把它歸於活著就是為瞭遇見你,讓生命鮮活和有意義。”
“你是一個很神奇的人,優秀的人,在這個行業,混的風生水起的女人,幾乎沒有,但你在滄海一粟是厲害的,比那些男人的都厲害,綜合素質排第一。”
“我倒是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隻是覺得,一個女人混成這樣,值得敬佩,開始更多的純粹是因為想探索自己不知道的,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那麼神奇。”
“這越探索吧”顧淮從她肩膀上抬起頭,大手忽的摟著她的後腦勺,把她摁進自己懷裡,喉結滾動,接著說:“我心越疼。”
“就他媽睡著覺,夢到你都心疼。就越來越希望你過得好,越來越希望你有人疼,更不想看到你對世界都漠然冷冽的態度。”
“每回看到你冷冰冰的,我心就揪得厲害。”
那是對這世界來來往往的人都絕望才那麼疏離冷漠的。
他手輕輕的拍瞭拍沈漾的肩膀,忽然一笑:“我吧.話可能有點多瞭,可能是劫後餘生,覺得再不說,以後就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瞭。”
“會不會覺得挺好笑的?”顧淮問著,就自問自答瞭:“明明我自己什麼也沒有,還老想著要把你追到手,想愛你,想要你好。想疼你。”
“明明我都不知道我還能活幾年,挺好笑的。”
要麼就活幾年寵幾年。
但她打架行,自保行,什麼都行,強大的不需要男人。
而他身體不行,壽命不長,身邊危險常伴,她可能不缺男人,更不缺他這種嬌氣包隻會添亂讓人擔心的男人。
他最後其實也沒抱著能追的著的態度來瞭,抱著能占有一時就是一時的態度來。
神志在模糊又濃烈的情感中薄弱的提醒他,你不配,你就是個隻會添亂惹麻煩的東西,要不是你有點兒價值,你是個傢裡人都不想要的東西。
至親血脈都不想要的麻煩精,指望著別人能要嗎?裝得再人模狗樣,在最後露出真面目的時候,還是會被人一腳踹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