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業並不知道推瞭他兩把的人是自己的父親,當看到父親時他的拳頭已經收不回來,實實在在的落在瞭他父親的耳朵旁。
他用的力氣不小,因為氣極嘛;但是三老爺身子歪瞭歪卻沒有理會打自己的兒子,徑直沖瞭過去,抱起雲氏那叫一個淚如雨下。
不止是滿院子的人都呆瞭,金承業自己也呆瞭,看著哭嚎的父親,他的心裡真得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淑沅差點摔倒在地的恐懼依然在,由恐懼而生出來的怒氣也沒有完全消失。
打瞭父親後心中生出的不安,還有看到父親那樣抱著雲氏哭嚎,感覺父親對母親的絕情、對祖母的不孝——有老太太在呢,就算雲氏真得已經死掉,三老爺也不能如此哭嚎。
所有這些‘混’合在一起,金承業品不出是什麼滋味來。
他打瞭父親當然是不對的,但是父親為瞭一個雲氏連推自己兩次,如果不是有暖暖在,淑沅母子如今隻怕也在血泊當中瞭。
人命當然沒有貴賤之分,但在金承業的心中,十個雲氏加一起也不如淑沅的一隻腳趾。
淑沅緩緩的轉動脖子看向三老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金承業要怎麼辦?
雲氏如今這個樣子三老爺肯定不會不瞭瞭之的,此時金承業的一拳是再好沒有的借口,不管說到哪裡去也是金承業的不對。
她再轉回頭來看一眼金承業,最後目光落在暖暖的臉上,然後她雙眼一閉身子一軟:暈瞭。
淑沅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雖然說她一暈也不能改變金承業打瞭他老子的事實,但至少可以拖上一時;隻要老太太知道瞭,隻要老太太到瞭,金承業也就不會有事瞭。
老太太疼兒子,但是老太太更疼孫子。這天下間的祖母都是如此,更何況老太太隻有這麼一個孫兒呢?
暖暖的手中本來還抓著一個人,便是淑沅進‘門’就要找的人:銀針。可是淑沅一暈,暖暖也就顧不得銀針,那隻手一松雙手就把淑沅抱瞭起來。
“快,大夫,快,少‘奶’‘奶’暈過去瞭,快,少‘奶’‘奶’不好瞭!”她可著嗓子的大叫打破院子裡的安靜,所有的丫頭婆子都忙‘亂’起來——就算不知道要做什麼也要找點事做。
銀針沒有掉在地上,雲霧接過瞭銀針。
如果不是有雲霧在,暖暖怎麼可能會把銀針丟下?因為暖暖知道淑沅不是真得暈倒,而銀針可是真得受傷瞭。
院中的人不管是真忙的還是假忙的,沒有人去理會三老爺和雲氏:雲氏身邊的人不是被暖暖等人給綁瞭,就是被趕進廂房關瞭起來。
金承業也醒過味來,提袍就奔向淑沅:“你怎麼瞭,我的天,你可不要有個好歹,不然的話老太太那裡我怎麼‘交’待。”他這一句話就是在催促丫頭們趕快給老太太送信兒。
進瞭屋,暖暖把淑沅放在‘床’上立到一旁,金承業上前握住淑沅的手,感覺她的指尖有些涼臉‘色’大變,一下子就跪坐在‘床’下:“淑沅,淑沅。”
淑沅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然後再重新合上並沒有答金承業的話;此時,可不是他們夫妻能說話的時候,她的心還在半空裡吊著呢。
金承業放下心來,看向一旁的暖暖認真的、輕輕的道:“我,欠你一條命。”這是他的感‘激’也是他的也承諾。
暖暖的臉緊巴巴的:“將軍是氣怒攻心暈過去,要趕快找個大夫才成。七爺,不能放過那個賤婢!”
雖然差點害死淑沅母子的人是三老爺,但是沒有雲氏的話三老爺也不會到淑沅的院子來。
三老爺也是要急瘋瞭,他聽到雲氏小產拔‘腿’就跑,到瞭他的院子裡才知道雲氏根本不在;直到他轉身出來送信的丫頭才追上他,告知他雲氏在哪裡
如此耽擱他心裡更慌更‘亂’更焦急,因此他到淑沅院‘門’前時看到兒子擋住瞭他的路,才會伸手去推兒子。
金承業點點頭。不用暖暖說他也不會再放過雲氏:隻要是對淑沅心懷惡意的,他都不會再姑息半點兒——不管那人是誰、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吵鬧聲,聽聲音也知道是雲霧和碧螺兩個人;金承業轉身就想出去,卻被暖暖攔住還給瞭金承業一腳,把金承業踢倒在‘床’前。
“七爺,你還不哭?你就直管哭,外面的事情就‘交’給我瞭。”暖暖的話極輕,生怕外屋的人會聽到。
不過外屋裡鬧得那麼歡,暖暖就算是聲音再大些也不會有人聽到的。
淑沅睜開眼睛看著暖暖:“不用有所顧忌,有什麼事情我會擔著。”敢傷瞭銀針等人,淑沅是不會再和雲氏講什麼道理。
如今淑沅是不會和任何人講道理。不,淑法現在隻會和人講她的道理。
暖暖點點頭轉過身去,還沒有踏出房‘門’金承業帶著哭音的話就傳到瞭屋外:“淑沅,你要頂住,一會兒大夫就到瞭,如果你和孩子有什麼萬一,讓我可怎麼活?!”
這樣的話在暖暖聽來還不足夠,如果有時間的話暖暖會教一教金承業,但是現在就湊和吧。
踏出‘門’口,暖暖就看到三老爺抱著雲氏立在廳‘門’外,而‘門’裡手牽著堵住‘門’的人不止是雲霧和碧螺:淑沅剛剛帶出去的人,如今都手牽手的立在雲霧和碧螺身後。
所有丫頭們眼裡都要噴出火來,盯著三老爺沒有一個人退讓,也沒有一個人有懼意。
銀針和留下來的丫頭們,最小的茶梅前幾天剛剛過瞭十一歲的生辰:雲氏真下得去手,把茶梅的胳膊與‘腿’都打斷瞭!
丫頭們的命是不值什麼,但是丫頭們也是人,她們今天是真得怒瞭。
“你們要反瞭是不是?滾開,聽到沒有,馬上就叫人牙子來賣瞭你們。”三老爺抱著雲氏感覺很累,再加上他又擔心雲氏有其腹中的孩子,因此他的脾氣更壞瞭三分。
雲霧的聲音安安靜靜的,沒有火氣也沒有起伏:“老爺,她不能進來。”
三老爺感覺自己就要抱不住雲氏瞭:“滾,一個一個都把你們賣到****……”一陣風聲吹過,“啪啪”兩聲響起,三老爺挨瞭兩記耳光。
暖暖拌瞭抖手掌:“公主殿下這裡可容不得污言。”
三老爺面對暖暖時底氣便不足瞭:“公主、公主又不在府中。”
“但公主殿下如今住在這裡,這裡便是公主的行院,在這個行院中隻要有人言語不當,便是對公主殿下的不敬。”暖暖轉瞭轉手腕:“你,不服?”
話音一落就又是兩記耳光落在三老爺的臉上。
金承業打不得、淑沅也打不得三老爺,在暖暖這裡卻沒有什麼是打不得的。
“你可以進屋,”暖暖打完後眼皮都沒有抬:“但是,她不可以。”暖暖說到她時指瞭指三老爺懷中的雲氏。
三老爺咬瞭咬牙:“人命關天,那隻有得罪瞭。”他說完抱著雲氏就向屋裡沖去。
雲霧和碧螺齊齊踏上一步,她們身後的丫頭也踏上一步:絕不會讓三老爺踏進屋裡一步。
不過,卻用不著她們如此,因為有暖暖在嘛。
暖暖隻是伸瞭伸‘腿’,三老爺抱著雲氏便連連後退,根本穩不住身形。如果是在平地當然也沒有什麼,退上個十幾、二十幾步也就能站下瞭。
但是三老爺身後不遠處就是臺階,他一腳踩空就向後跌倒,和雲氏兩個人齊齊翻滾在地上。
一直不作聲的雲氏尖叫起來,然後她雙手抱著肚子:“叫大夫,快,叫大夫!”暈倒的人醒瞭過來,而且還沒有摔在地上的時候她就醒瞭過來。
隻有三老爺依然不生疑,顧不得自己去看雲氏:“怎麼樣,怎麼樣?”並且抬頭看向暖暖:“賤婢——”
一隻腳踩在三老爺的頭頂上:“你再說一遍?”
暖暖盯著他的眼睛:“我說瞭,讓你再說一遍,你罵哪個是賤婢?”她說到這裡伸手抓起瞭雲氏的衣領來:“你罵的人該不會是她吧?”
三老爺被踩的根本抬不起頭來,不要說是保護雲氏,他連自己也無法護個周全。
“三老爺,看在將軍和七爺的面子上,我呢不會拿你如何;但是雲氏不過是金傢的一個丫頭,而且害瞭那麼多人,還差點害死將軍。”暖暖的聲音放輕瞭,但是院中的人都能聽得清楚。
“你說,公主殿下會不會生氣?我現在就把雲氏一把捏死,”說著話,暖暖放開瞭三老爺,一隻手卻卡在瞭雲氏的脖子上:“三老爺你就是去公主或是王爺那裡叫冤,看我會不會被罰?”
不必誰來回答,所有的人,包括三老爺在內都知道暖暖就算真得把雲氏捏死瞭,她也不會受到責罰。
“現在,我讓你再罵一遍,然後告訴我,你罵的是哪一個?”暖暖看著三老爺的眼睛,看著他滿是泥土的臉,這話說的倒有幾分像雲霧——不急不徐。
三老爺看著暖暖,左右看瞭看才發現沒有瞭金承業和淑沅在,他根本就找不到人可以替他解圍。
“我,我錯瞭。”他也隻能如此,所求隻是想救下雲氏。
暖暖看著他一笑:“你不罵是不是?”
並不是什麼威脅的話,但是卻讓三老爺心生寒意:“我罵,我罵。”他看向雲氏,見雲氏滿臉的痛哭知道不能再拖瞭,要馬上讓雲氏得到救治才可以:“賤——”
他頓瞭頓才罵出下一個字來:“婢。我,我是在罵她,就是在罵她。”隻能違背良心說話,不然的話雲氏真得被暖暖‘弄’死,就算他能讓暖暖償命又如何?何況他還沒有那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