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爺直起身來看向金承業和淑沅,一臉的痛心疾首:“你我兩傢本是姻親,如果是一般的事情也就罷瞭,看在姑母的份兒,我自當是好好的規勸你等。”
“但是你們行事太過無恥,毀人名節不說,還要欺壓人一輩子,且不許人同自己兒‘女’相見相認,把人的兒‘女’教的同其母如仇人般——你們哪裡還算是人?!”
“我趙傢高攀不起你們這樣的親戚。”他說到這裡一甩袖子:“雲霧,你要怪的話,應該去怪你的主子們,如果不是他們如同畜生般的行為,我豈會出爾反爾?”
“對你毀諾是我不對,我自當會奉上銀錢等物向你賠禮。但你,我是萬萬不敢……,相信你能理解。”
他說完再次一禮。他的言語中並沒有半絲對雲霧的愧疚,反而是振振有辭,且還倒打一耙,把金承業和淑沅也拉扯上瞭。
踩雲霧為得就是踩金承業和淑沅,不然的話一個丫頭而已,何用他如此費心?
隻要坐實瞭金傢所行不義,金承業所為畜生不如,接下來也就不必他再多說什麼。
趙四爺說完後看向金承業,一雙眼睛裡居然不是興奮,反而帶著不少的遺憾:他籌謀許久也隻能讓金傢名聲掃地,卻不能讓金傢人頭落地,實在是太過便宜瞭金傢。
不過,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來日方長嘛;隻要他今天事成,失瞭名聲的金傢也就失瞭權勢與金錢,和被剪掉翅膀的鳥兒有什麼不同?
那個時候,他再想收拾金傢還不有的是法子。且容易多瞭,隻要他再用些心,定能讓金傢人在這個世上完全的消失。
金承業迎著他的目光微微皺眉頭,不明白趙四爺眼中的神情是怎麼回事兒,就如同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趙四爺為什麼要和錢氏一同來害他一樣。
趙傢和金傢本是姻親,就算大夫人趙氏的母親隻是趙府兩位老太太之一,金傢和趙傢人並不都是親厚的,那趙傢人也沒有理由來害金傢啊。
他沒有開口是因為雲霧,趙四爺和雲霧的事情,他是脫不瞭幹系的;因此雲霧如果有話要和趙四爺說清楚,他這個做主子就要給其機會。
淑沅隻是緊緊的盯著錢氏,對於趙四爺她並沒有太上心:自有金承業去應對;她太想知道一件事情瞭,錢氏和趙四爺是什麼關系?
一個姓錢,一個姓趙,且一個是‘女’一個為男,錢氏早已經嫁人、趙四爺如今還是單身:這麼兩個人,按理說本不該有什麼‘交’集的。
可是今天錢氏發難,跳出來的那個人偏偏就是趙四爺。還有,錢氏在看到趙四爺時的笑容,惡心到淑沅的同意也引起瞭她的註意。
趙二少‘奶’‘奶’如今幾乎要站到丫頭群裡去,身子也縮瞭又縮,生怕會有人註意到她。
方氏是錢氏的表妹,卻是趙四爺的嫂子。錢氏和趙四爺的聯手,應該和其有關系,隻是,方氏所圖是什麼?
錢氏恨透瞭金傢人,淑沅還能理解幾分,但是方氏和趙四爺為什麼要助錢氏呢?方氏是為瞭姐妹之情——打死淑沅也不相信啊。
如果說方氏惱金傢、恨金承業,倒是很正常,再怎麼惱與恨,也不可能自己的日子不過瞭,一心一意幫自己表姐報仇。
仗義罵金傢、罵金承業幾句是一回事兒,真得謀算金傢卻是另外一回事兒瞭。
而趙四爺就更說不通瞭,可以說他和金傢沒有半點仇怨,且金承業和淑沅對趙傢還是有點恩德的:怎麼說趙傢兩位老太太的鬥氣,也是他們小夫妻給解決的。
雲霧盯著趙四爺:“你的臉皮真厚。你所說的話,不要說我信與不信,就問問你的朋友們是否相信?不要說你所言並沒有定論呢,誰對誰錯還不知道,即便為真又如何?”
“相比起那抄傢滅‘門’的人傢來,你所指責的算什麼罪過?那些人傢的妻‘女’尚且有人收留納之,更何況是他們傢的丫頭們?你真當我是無知‘女’子,可以被你三言兩語騙過嘛。”
她說到這裡整理一下衣裙,又撫瞭撫頭發:“我打你與質問你,不過是認為你還有三分做人的良知,如今看來倒是我依然高看瞭你。”
“我所要的不過是一個說法,一句你真心實意的道歉罷瞭——我雖隻是伺候人的,卻也不會強人所難。”
“你一直無心,一直是在耍笑,隻要你說一句對不起——我之所求也隻不過如此。可是想不到你,你不肯真心實心給我一句話,反而還要拉扯上其它有的沒的。”
“事情,要一件一件來做,話也要一句一句來說;我想,不止是我這個丫頭知道這個道理吧?兩事‘混’為一談的原因嘛,不過是想‘蒙’‘混’過去。”
雲霧說到這裡,斂衣為禮,卻不是對趙四爺而是對趙四爺帶來的朋友們:“各們公子今日做個見證,趙傢四爺沒有說個明白話,婢子卻不能讓此事糊塗下去。”
“婢子原就高攀不起趙四爺,是趙四爺一直天天向我們爺與少‘奶’‘奶’相求,才會有親事一說。”
“婢子對天盟誓,哪怕日後世上隻有趙四爺一個男人,婢子寧守青燈古佛也絕不會相從。此心可表日月,也請諸位為證,免得趙四爺再有所擔心。”
話說完再次鄭重施禮,然後雲霧起身看也不看趙四爺,轉身就走到瞭淑沅的身後,開始眼觀鼻、鼻觀心。
不是你趙四爺不要我雲霧,而是我雲霧瞧不上你趙四爺:八抬大轎來抬,姑‘奶’‘奶’都不會嫁給你個畜生。
趙四爺沒有想到雲霧會如此說話,聽到身周朋友們的低語與笑聲,他的臉‘色’青一陣又紅一陣:他堂堂趙傢的爺,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給嫌棄瞭。
雲霧沒有說趙四爺人品不好,卻偏偏人人都明白,人傢丫頭就是看不上他趙傢四爺的人品:比起他剛剛的話來何止是高明瞭一點半點?
金承業看著他的眼睛終於開口瞭:“為什麼?”沒有其它的話,隻有三個字,可是目光卻告訴趙四爺,他不要想回避此事。
趙四爺咳瞭兩聲:“路見不平……”
“不要說這些惹人笑的話瞭,趙四爺你不是孩子,諸位公子們也不是孩子——路見不平?嘿,天天路上不平事多瞭去,也不見你趙四爺伸伸手呢?”淑沅把話接瞭過來。
她指瞭指錢氏:“她恨我們金傢人,我懂,相信諸們公子們也能明白;可是她方氏如此做,已經讓我很不解瞭。嘿,你們兩個不要對我提什麼姐妹情深。”
見錢氏要開口,淑沅一句話就堵住瞭她的嘴巴:這裡沒有人是傻瓜,不能說服人的話還是免開尊口。
“你趙四爺如此熱心的撲過來,又是拉人來又是大呼小叫,連來的時辰都這樣的剛剛好。我想,趙四爺你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不必再說更多,沒有誰是傻子。高‘門’大戶出來的公子哥們,可能讀書不成、可能學武不成、可能俗務不成,但哪一個也不會是傻子。
諸公子的目光都落在瞭趙四爺的身上:他們是來看熱鬧的不假,但誰也不想被利用。
趙四爺欠他們一個解釋。
“天理昭昭,你們金傢也有今天,嘿。”趙四爺看瞭看四周,吸瞭一口氣後抬起頭來:“金傢和沐傢,在你們祖上就有親的,此事滿城皆知。”
這事兒沒有人不知道,但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提此事,便有人很不滿的道:“趙兄,你不會真得當我們是傻子吧?”
“你要謀算金傢也不要拉上我們,恕我們不奉陪瞭。”諸公子們當下轉身就要離開。看熱鬧是一回事兒,如果是被卷到是非裡,沒有誰是高興的。
趙四爺抱拳:“正是要給諸兄一個‘交’待,且聽我說完如何?絕不會連累諸位,今日請諸兄前來隻是想請諸兄做個見證罷瞭,絕無他意。”
“諸兄且聽我說來——現在提到金傢、提到沐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還有誰記得談傢?!當年的談傢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府第,如今卻已經無人知道瞭。”
談傢?諸公子面面相對,在對方的眼中隻看到疑‘惑’:他們不知道什麼談傢,本城之中沒有這樣一個望‘門’大戶,鄰近的城中也沒有聽說有這樣一戶人傢。
金承業和淑沅的臉‘色’卻齊齊一變!
他們夫妻知道談傢。金傢和沐傢的人都知道有一個談傢。
“談傢,同你——”金承業看著趙四爺沉聲問道:“據我所知,談傢好像已經沒有後人瞭。”
趙四爺慘慘一笑:“那是當然!當年談傢滿‘門’抄斬全是拜你們金沐兩傢所賜,哪裡還會有什麼後人。你們既然知道談傢,便知道當年談傢還有人活瞭下來。”
金承業和淑沅對視一眼,然後點瞭點頭:“是。”在他們兩傢的幫助下,談傢還是留瞭一絲血脈。
隻是談傢和金沐兩傢的仇怨結得太深,再加上他們所為又和王法相違,因此兩府再和談傢人沒有聯系。
後來倒也聽說過談傢人的事情:談傢的血及延續的極其艱難,到瞭今天聽說隻有一位談傢姑娘瞭。
談傢,絕後瞭。
趙四爺看著金承業夫妻笑瞭,笑得猙獰無比:“談傢最後一代隻有一位姑娘,你們也是知道的,是不是你們兩傢都暗自高興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