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辦法在明知道上一世都是誤會的情況下繼續恨他，更沒辦法說服自己跟他重修舊好——

在他面前，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是我的錯，是我逼的太緊瞭。聽你的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

裴霽澤拍瞭拍葉婉婉的頭發，葉婉婉嗅著他身上有些陌生的味道，心臟仍然隻是緩慢富有規律的跳動。

她這是怎麼瞭？

死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活不過來瞭？

明明跟他搭戲的時候，她很多次都為自己的心動感到羞恥感到羞愧的！為什麼一出戲，她連他的擁抱都沒感覺瞭？

裴霽澤坐回去，往咖啡裡加瞭半包糖，優雅的攪動勺子。

他跟她是不同的。

無論再怎麼放低身段，舉手投足之間也帶著二十多年的教養與矜貴。明顯跟她這種後天培養出來的不同，那是種植在骨子裡的，天生的驕傲……

小寶會叫媽媽瞭，會走路會跳舞，會撒潑打滾的問顧北城要糖吃瞭。

裴霽澤盯著手機裡的孩子，突然覺得，自己錯過瞭好多好多。

明明隻是短短兩年時間，怎麼婉婉的肚子就大瞭起來，就有一個小娃娃從她身上掉下來，會哭會鬧，會嚷會笑的叫媽媽瞭呢？

他都沒來得及陪她做一次產檢，沒來得及替她煮過一頓月子餐啊……

他這個爸爸，當的也太容易瞭點吧？

什麼都沒有做，一個奶娃娃，就從窩在母親懷裡嗷嗷大哭的一小點，長到這麼大瞭？

“你呢？”

裴霽澤突然開口，葉婉婉下意識也是一恍惚，“我？”

“視頻裡，隻有小寶，從小到大，從出生，到會說話。那你呢？”

“我……也是自從回到顧傢，公開瞭小寶的身份，才敢跟他一起記錄一些生活點滴的。以前……為瞭保護他，都沒有的。”

小寶剛出生那段時間，她也曾滿懷期待的想過拍一拍孩子的小臉。

後來想瞭想，楊柳青還沒解決，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顧傢。如果連親生父母的面她都還沒見到，孩子先就被曝光瞭，那麼楊柳青很可能就——

她當時可沒有任何還手能力的啊……

葉婉婉一遲疑，裴霽澤也就猜到瞭個大概。他不擅長安慰女孩子，亦或者說，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安慰哪個女孩子。

此時此刻，面對婉婉，他竟然隻能隔著桌子握住她的手，用力，再用力。

仿佛這樣，她就能透過他熾熱的體溫，感受到他跳動的真心。

葉婉婉沒有收回手。

她靜靜的感受瞭一會兒，再一次確認，她對裴霽澤，絕沒有對其他男人厭惡的感覺。他握住她的手，她也並不會像被燙到一樣，條件反射的抽離。可……

她也沒有像之前一樣，被他碰一碰，就小鹿亂撞，被他抱一抱，就不能自已。

這種感覺很奇怪。

奇怪的像是她明明已經死瞭，卻有人叩開瞭她的墓碑，掀開瞭她的棺木，躺在她旁邊溫柔的將她抱進懷裡，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她的頭發。

然後，告訴她，她從來都沒有死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