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件毛衫,是小孩子穿的?你們除瞭女兒,還有一個小兒子?”
李徑庭此言一出,老板娘收針的手就頓住瞭。
然後老板就抄著鍋鏟從廚房走瞭出來,“是我們的小外孫,今年八歲瞭。她心疼孩子,總是要親力親為做點事的。”
說完還給瞭老板娘一個眼神——
別緊張,遊客而已,就當是閑話傢常,不礙事兒的。
老板娘,“……”
然後默默低頭,慢悠悠的織好瞭最後幾針,將衣服折瞭折,放在一邊。
“您女兒二十五歲,孩子……八歲瞭?”
李徑庭哪壺不開提哪壺,被虞媚兒一腳踢到小腿上,尷尬的咳嗽一聲,“對不起,我失言瞭。”
“沒事兒,我那女兒不爭氣,嘿嘿嘿,不爭氣。”
老板說完就進瞭廚房,倒是老板娘,不高興的一擰眉,“不過是比別人早幾年生瞭個孩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自從回到小鎮,閑話就沒斷過,可這老頭子,偏偏說什麼落葉歸根。中年危機被裁員之後,就回到瞭這邊,小鎮上說什麼的都有!她就不願意聽這個!
“好瞭好瞭,是我的錯,你消消氣,我給你煮糖醋裡脊。”
“……方便的話,給我們也來一份吧。”
李徑庭說完這句,氣氛就沉默瞭下來。虞媚兒坐在他對面,五味雜陳的看瞭老去的父母一眼,眼淚都沖到眼眶瞭,又生生咽瞭下來。
因為她要演戲,父母不能相認,孩子不能照料,都坐在眼前瞭,她卻要裝作陌生人的樣子,口罩都不敢拿掉。
她虧欠父母的太多瞭,她何德何能,還得上這份恩情呢?
以往回傢,她總是全副武裝。被母親罵,被父親說,仿佛她選擇踏入娛樂圈是大錯特錯,完全不應該的決定。
可當著陌生人的面,她竟還是他們最最鐘愛的女兒,隻能自己打罵,旁人一句都說不得……
尤其是母親,以前常說,孩子是個拖油瓶,送進福利院就算瞭。不要常常去看瞭,她現在是明星,年輕貌美,有個孩子,很難嫁人的。
可私底下,被父親寵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母親,卻在偷偷為孩子,一針一線的織毛衣,選用的,還是最好、最柔軟的羊毛線……
“魚來瞭!吃瞭這道菜,年年有餘!”
老板端上菜,沾水的手就在圍裙上擦瞭擦,親切的給兩人拿瞭碗筷,“快,趁熱吃,你這孩子愣著幹嘛?吃飯不摘口罩啊?”
“……摘,這就摘。”
虞媚兒啞著嗓子,默默拿掉瞭口罩。當著李徑庭的面兒,她怎麼能說不呢?這人本來就對她心懷不軌,混跡娛樂圈多年,又城府頗深。她輕易,可不敢惹麻煩。
至於爸媽……
她都已經化妝成這樣瞭,他們應該認不出來吧?
虞媚兒放下口罩,心虛的接過筷子。整個過程中,看都不敢看老板一眼。
老板,“……”
然後想湊近瞭再看虞媚兒一眼,轉念想到不合適,尷尬的作罷,“你這孩子長得,還,還挺面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