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本以為以香草膽小害羞的性格,定然沒有和這吳用說幾句話,最多隻是遠遠地看一會兒。
可不成想竟聽香草說瞭這麼長一串故事。聽到後來吳用以為自己要流鼻血死瞭,臨終托付給香草的時候,香花笑得眼淚都出來瞭。
“我先時就覺得這人很呆,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香草臉紅紅地說:“你還笑呢。要是我沒看見,他真中暑死瞭怎麼辦?”
香花道:“咱們勸也勸瞭,說也說瞭,是他不知變通。好端端的,你為這生什麼氣?”
她一邊說一邊留意香草神情。這吳用也是誤打誤撞來的,可偏生好像和香草投緣,香草嘴上雖沒說什麼,但看眼神似乎已經有點上心瞭。
“誰生氣瞭?”香草握著自己的臉,讓它降溫下來,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嚴先生見瞭他沒有,那呆子別還在毒日頭底下站著吧?”
瞧瞧,才見瞭多久,就開始這樣牽腸掛肚地擔心瞭。果然是老人們說的好,緣分來的時候擋都擋不住。
香花方才沒同吳用說幾句,不知道他為人到底如何,這會兒就攛掇香草說:“草兒姐,我也正好有事要找嚴先生,要不你同我一起去吧。”
香草聽瞭便別扭道:“我不去。你有事你去,我去做什麼?”
香花便撒嬌道:“好姐姐,我們這不是好久沒見,我想多同你說說話嘛。你就當送送我,好不好?”
香草聽她如此說,就道:“好,那我送你到學堂門口,你自己進去。”
香花笑嘻嘻地答應瞭。
兩人走到學堂門口時,正好是中午,學生們都回傢吃飯去瞭。學堂門口沒有人,想來那吳用應該是進去瞭。
香花拉著香草不放,跑過去敲門:“蕓娘,蕓娘在嗎?”
蕓娘聽到聲音,便來應門道:“香花、香草,這大熱天你怎麼來瞭?快進來,我們正吃飯呢。”
香花明知故問道:“是來瞭客人嗎?”
蕓娘笑道:“來瞭個姓吳的讀書人,現在正在裡面呢。你們也來吃一點,我做瞭糟鴨掌,剛拿出來的。”
香花就對香草擠眉弄眼地笑道:“糟鴨掌最好吃瞭,草兒姐咱們去吃一個再說!”
說著,就強拉著香草進瞭屋子。
嚴構正和吳用說著學問之事,香花便拉著香草一起跑進來,笑瞇瞇地打瞭招呼。
嚴構就笑著為雙方做瞭介紹,卻不知他們三人早就認識瞭。
“嚴先生,這位公子我在村口見過的,還是我給他指的路呢。他在外頭等你的時候,還險些中瞭暑,多虧我草兒姐人美心善救瞭他,不然……”
香草不防她這麼輕輕松松就講瞭出來,頓時在桌子底下悄悄掐瞭香花一下,惹得香花哎喲瞭一聲。
蕓娘問:“怎麼瞭?”
香花委屈道:“我方才見兩隻獨角仙纏在一處、好像在打架,好心去幫忙,結果一隻獨角仙不領情,把我咬瞭一口。”
香草聽她把自己比作獨角仙,還要再擰她一下,香花連忙往邊上一躲,用眼神告饒,香草見有外人在,就不再和她計較。
吳用絲毫沒聽懂方才那話的意思,笑道:“原來二位姑娘是姐妹,真乃是我吳某的恩人,吳某理當道謝才是。”
香花見他說話又長又酸,不太喜歡,就直接問道:“我聽我姐說,你傢中隻有一個老母,你出來瞭,你娘怎麼辦呢?”
吳用嘆息道:“傢中老母身體還算硬朗,隻是被我這庸才氣得。我便聽她的話,暫時出來求學,讓她老人傢過一段清凈日子。”
香花聽得好笑,忍不住去看香草,香草卻看著吳用,根本就沒留意到她。
好嘛,真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這吳用壞倒是不壞,隻是看著太呆瞭些,還是問問嚴構的看法再說。她姐太單純瞭,動不動就一見鐘情,還是她來把著點關好些。
“我瞧著吳公子氏讀書用功之人,莫非是時運不濟,才總是落榜?”
香草聽香花說話不客氣,就小聲提醒瞭一下,香花便收斂瞭一些,看向嚴構。
嚴構道:“吳公子的確讀書刻苦,隻是方法不當,就好比走路不小心誤入歧途,還不知返回,繼續往前走,所以才越走越黑。”
吳用還是不太明白,就拱手道:“吳某愚鈍,還請先生明示。”
嚴構道:“方才幾番問答可以看出你是有底子在的,隻是你如今是茶壺裡裝餃子,有嘴倒不出。你要是有時間,就留在這裡,我同你講一些,或許有用。”
吳用喜極而泣道:“先生肯指點,吳某感激不盡!”
嚴構笑道:“你除瞭謝我,還要謝這二位姑娘。這學堂就是她們傢出錢修的。你在這裡也不能白吃白住,一邊讀書一邊打雜幫忙吧。”
“好!”吳用歡歡喜喜地答應瞭。
香花見香草對這吳用很是上心,就悄悄問瞭嚴構吳用的學問如何。
“這吳用讀書是很用功的,隻是誤入歧途,如今若是肯聽勸導,及時醒轉,考個秀才、舉人,是沒什麼難的。”
香花便點頭道:“那就請嚴先生多對他指點一二,順便也考量一下他的為人。”
嚴構不解道:“指點是應當的,隻是為何要察看他為人?”
香花悄悄地笑瞭一下:“眼下還不能說,等過些日子吧。嚴先生,這吳用就拜托你瞭。”
嚴構便笑著點頭應瞭。
香花回瞭莊子,和她爹一起把山上的土豆和紅薯挖回來,放到地窖裡。
玉米粒也都掰下來瞭,如今已經曬得差不多,可以收起來放好,明年作為種子用瞭。
香花後來又和知縣商量過幾次,決定由她先試種土豆和紅薯,等養活瞭,就去交給白石村的村民。知縣已經找到瞭幾個稍微勤快些的村民。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前進著,可香花總覺得空落落的,有時候做著事情,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間關著門的屋子——芋頭已經走瞭一個多月瞭。
“成鐵柱!”
“到!”
“成狗剩!”
“到。”
“沒吃飽飯還是沒睡醒覺?重來!成狗剩!”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