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新郎天天有

作者:迷路的龍 字數:3087

在夜幕降臨後,秉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靠山村裡,一間間農屋的燈火熄滅,整個山村沐浴在一片星光之中,偶爾響起幾聲犬吠,安詳而寧靜,北邊的向陽坡卻迎來瞭今日的第二位訪客。

高昱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看著夜色下的靠山村,整個村子都陷入瞭沉睡之中,星光為它披上瞭一件熠熠生輝的外衣,如夢似幻,他唇角勾起,嘲諷道:“顧長春倒是選瞭個好地方。”

自從他看瞭這位昔日的太醫院院首的行醫筆記,看出他對自己妻子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後,對這位顧院首的印象急劇下降,現在已經是赤紅的敵視狀態瞭。

高昱轉過身,繼續向上爬去,終於到瞭山腰的那一片草坪處,因星光充足,夜色下的草坪非但不給人陰森之感,反而比白日裡還要美上幾分。

高吳一眼看到瞭草坪中央那兩棵枝葉糾結在一起的松樹,嘖瞭一聲,大步走瞭過去,到瞭墓前,低下頭,隱約看到瞭墓碑上的字跡,顧氏長春及愛妻青青之墓。

高昱眼睛一下瞇起,劈手奪過瞭一旁的黑衣侍衛手裡的火把,向著墓碑上一掃,這一次,看的更加清楚,一字不錯,的確是顧氏長春及愛妻青青之墓。

高昱的臉瞬間陰沉下去,大膽!這賊廝以為弄個衣冠塚就是合葬瞭麼!

他以為化名青青,旁人就不知道是卿卿的別字瞭麼!

不過,哪怕顧長春用的是衣冠塚,高昱心中也極為不爽,卿卿是他一個人的,用句當年漢武大帝對他的皇後說的話,造個金屋把你關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高昱的臉色陰晴不定,盯著墓碑上的字跡半晌,對著身邊的手下吩咐道:“把及愛妻青青幾個字給孤弄掉。”

頓瞭下,他又補充道:“弄成被雷劈過的模樣,自然點。”

高昱自己也知道,他在葉傾心中的形象怕是已經低到瞭極點,但他也絕不希望變的更加糟糕。

手下們拿著火石忙碌起來,高昱負手立在瞭一旁,星光為他披上瞭一層銀色外衣,俊美的臉上高深莫測,俯視著這一座墳塋,半晌,他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無膽鼠輩,也就這點本事瞭,人活著的時候不敢有所表示,等死瞭做這些又有何用!”

高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眼中的無膽鼠輩會做出從皇陵之中偷人的大膽之舉,還留下瞭一地血字給後來人。

在高昱眼中,顧長春根本不足為患,一個死人,有天大本事還能死而復生不成!

令他不痛快的是另外一件事——葉傾既然親自上山來看這墳塋,就說明顧長春當年並非是一廂情願!

一想到這一點,高昱就極端不爽。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這位孝賢皇後當年,是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的,那人的責任心最強,把定國公府看的比什麼都重。

定國公府那時候老的老,小的小,全靠著她這皇後的面子在撐著,與其說是她自己要做這個皇後,不如說是定國公府需要她做這個皇後。

高昱心裡明鏡似的,一個沒有後族支持的皇後對一個強勢的帝王,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他從來沒有動過廢後的念頭,一次都沒有。

高昱陰鬱的盯著那改造好的墓碑,上面顧氏長春幾個字依然可辨,下面幾個字卻一片焦黑,果然像是被雷劈過一般。

他轉身大步朝著山下走去,終究,不過是一個死人罷瞭。

……

“耀之兄,你又來的這麼早!”

“耀之兄,你明日不是要娶妻瞭麼,今天怎還不好好在傢裡休息一天,等著明日做你的新郎官?”

何顯逐一和這幾個結伴而來的朋友應酬,領著他們進入到瞭事先安排好的院落之中,一臉苦笑:“我傢中情況,幾位兄臺又不是不知道,銀錢上我是幫不上什麼忙瞭,這出力的活,索性多做一些!”

他們這幫好友,受瞭長安侯世子的啟發,都趕著在這正月裡成親,卻也事先溝通好瞭,盡量不趕在一天,如此排下來,竟是每日裡都有人成親。

他叔父雖然貴為戶部侍郎,自傢卻是寄居,平日裡嬸娘已經多有冷眼,此時縱然囊中羞澀,卻也不好向叔父開口求助。

他身無長物,唯有一手好字尚算拿的出手,每個好友的賀禮,就都是他寫的一副字,也力求多些花樣,有詩詞歌賦,也有扇面對聯,至少心意上,他做到瞭問心無愧。

因自知禮輕,所以每個好友成親,他都早早趕來,幫忙招呼客人,略盡綿薄之力。

趙子奇聞言,一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耀之兄就不要謙虛瞭,你那幅字我可藏好瞭,就等著你成瞭大文豪,以後子子孫孫的傳下去瞭!”

何顯微微低頭,連連擺手:“慚愧,慚愧,趙兄休要再說瞭。”

陳豐儀見他這般模樣,戲謔的道:“耀之兄,你也太對不起老師給你起的這個字瞭!”

何顯的顯字,本有光宗耀祖之意,有些張揚,若是正常取字,多半會選子謙,韜光之類,但是國子監的祭酒卻道,何顯為人過於謙遜,所以字也取瞭個同樣張揚的,希望他能自如一些。

幾人都知道這個典故,聞言不由一起笑瞭起來,陳豐儀見何顯一臉的不好意思,眉毛挑瞭挑,拉著他的袖子,站到瞭側門邊上,指著外面川流不息的客人道:“你看看,那邊的禮部王主事,可是連他八十歲的老母都帶來瞭,還有兵部的陳給事,聽說上個月剛生的庶女也一並帶來瞭。”

趙子奇聞言,濃眉揚起,好笑的問道:“那八十老母也就算瞭,這剛出生的庶女過來,能做什麼?”

陳豐儀咳瞭兩聲,手輕輕擼瞭擼頜下莫須有的胡子,仿著陳給事的語氣,一本正經的道:“聽聞府上次媳三個月前誕下麟兒,兩個孩子正好一起玩,若是餓瞭,請貴府公子的奶娘也一並喂瞭就是。”

他學的惟妙惟肖,幾人一起笑瞭起來,何顯的神色卻頗為古怪,心道,還不是你們一個接一個的成親,又個個傢中顯要,京裡的大小京官都不得不參加婚禮,聽說戶部那邊傳來的消息,不少大人的俸祿已經預支到明年的瞭!

說不得,這一年裡都要勒緊瞭腰帶,怕是難得吃上幾回肉,能不帶著一傢老小來蹭飯吃麼!

何顯心中明白,卻還是很感激陳豐儀的一番體貼之意,當下笑笑道:“明日等我成親,幾位兄弟也要早早過來。”

幾人立刻七嘴八舌的應瞭下來:“一定一定!”“你可是最後一場瞭,我們一定都去!”

“等你也成親瞭,接下來可就是你和豐儀二人的狀元之爭瞭,滿朝文武可都等著看你們倆的好戲呢!”

幾人說笑間,到瞭佈置好的花廳裡,一條條案幾首尾相連,排成瞭兩圈,中間慣例空瞭出來,不少人已經到瞭,見到他們幾個,立時站瞭起來,眾人相互之間又是一番亂哄哄的招呼,陳豐儀幾人因晚到,又被罰瞭酒,方各自落座下來。

酒至半酣,眾人開始討論起瞭新婚妻子,話題卻是從陳豐儀身上開始的,誰讓他昨天剛剛成親,娶的又是這城裡赫赫有名的嬌蠻貴女。

陳豐儀抿瞭口酒,砸砸嘴,瞇起眼回味瞭下,想到自己那虎頭虎腦的小嬌妻,不僅覺得有趣,點點頭,淡笑道:“還不錯。”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趙子奇一臉好奇的笑道:“不是說你那妻子很是有趣,長姐成親時,坐在嫁妝擔子上,就是不讓長姐出門麼?”

這件事早已經傳遍京城,管傢的三姑娘也因此年紀尚幼就已經赫赫有名。

陳豐儀放下手中酒盅,面不改色的道:“那是娘子手足情深,舍不得長姐出嫁。”

面不改色的圓瞭過去,陳豐儀卻不由自主的想起瞭自傢小老虎過門前,嶽母大人吞吞吐吐的交代:“賢婿啊,我們傢這個是小女兒,從小嬌慣大的,有點不知世事,幸好你也不是傢中老大,無需執掌中饋,隻是我這女兒,卻有一樣不好。”

陳豐儀心道,雖然不用執掌中饋,他傢母親也壓根沒有給他找個傢中幼女的打算,這權貴人傢,最小的孩子,往往都被寵壞瞭,還是找個排序靠前的省心,隻是這是聖旨賜婚,哪怕他父親貴為一國之宰,也隻得捏著鼻子認瞭。

陳豐儀多年修養,面上自然不會有半點異樣,恭恭敬敬的道:“嶽母大人請講。”

管夫人長籲短嘆一番,方道:“嬌嬌就是喜歡攀比,旁人沒有的,她可以沒有,旁人有的,她一定要有!”

他那嬌妻為什麼會攔住長姐不讓出門,陳豐儀也知道瞭,嶽母把祖上傳下來的一對翡翠玉鐲給大女兒陪送瞭,這東西可是獨一份,年頭久遠,本身水頭就足,又一直被人戴著,晶瑩剔透的,特別討人喜歡。

管嬌嬌就不幹瞭,幹脆就坐在瞭長姐的嫁妝箱子上,死活不讓長姐把那對祖傳玉鐲帶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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