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族長,姚念跟著村長到瞭他傢裡去。
為瞭防止感染,姚念帶瞭一層防護口罩。
這看在劉富和劉傑眼裡便是赤裸裸的嫌棄之色。
劉傑的臉色不好看,但礙於姚念救瞭他爹的面子上,這怨氣也被他強壓瞭下去。
劉富坐在凳子上,脊背佝僂的厲害。
外面不大不小的哭聲還在繼續,劉富顫顫巍巍的想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煙桿,用力間扯住瞭胳膊上的水皰,疼的他的臉猛的一皺!
“爹!別抽瞭。”劉傑心疼的兩個眼淚。
他恍然的收回瞭手,又抬眼看向姚念,一雙眸子裡一片死寂。
“姚念啊,你有什麼話就說吧。”他說。
姚念看著他的模樣實在不忍心開口,但至今為止,期滿並不是一件好事,得帶動大傢一起抗擊天花才是。
跟著村長的也不在少數人,他們都站在院子裡默不作聲的往屋裡望。
姚念將門和窗戶都打開瞭一些,面色沉重的嘆瞭口氣之後才徐徐開口,“你們身上的這些並不是普通的水皰,是感染天花後才有的水皰。”
天花這兩個字一出,人群中唏噓聲不斷。
姚念甚至聽見有人倒吸瞭一口涼氣,然後重重的栽倒下去。
還有哭聲,喊聲,謾罵聲。
姚念全部聽在耳朵裡,心裡不是滋味。
劉富心一涼,喉頭瞬間湧上血腥,他皺著眉咽瞭下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問道,“有辦法嗎?”
姚念沒回答。
劉富也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問的十分多餘,但他還是抱著零星的一丁點希望。
她不是很厲害嗎?她應該會有辦法的吧?
可是這丁點的希望也被姚念的沉默徹底擊碎。
“沒辦法瞭嗎?”他望向瞭窗外,低喃。
一旁的劉傑媳婦秦麗直接大哭瞭起來,天花有多厲害他們都知道。
她的孩子也染上瞭天花,她死瞭不要緊,可孩子怎麼辦啊!
劉傑情緒也逐漸崩潰,“姚念,你說話啊,你別這樣,你不是很厲害嗎?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啊?”
院子裡苦鬼狼嚎的人也紛紛祈求姚念想想辦法,甚至還有向姚念下跪的。
沒人想死。
一瞬間,姚念成瞭他們最後的希望。
“姚念…”站在她身側的劉胡蓮也拽瞭拽姚念的胳膊,雖然她沒有染上天花,但這東西如此厲害,還是趕緊找到解決的辦法才是。
“好瞭!”姚念凝氣大喊一聲,眉頭緊緊的皺起。
她站起來,聲音不大不小,但奇怪的是,大傢都下意識壓低瞭聲音聽著她說。
“都聽我說,大夥都知道天花的危險,我手裡並沒有治療天花的藥,但還有一個土辦法,用牛痘!”
“牛痘是什麼?”大夥也不敢吭聲,隻有劉胡蓮問出瞭口。
“是養殖牛的人身上感染的一種細菌,它和天花相克,隻要找到得瞭牛痘的人,天花有可能得到治愈。”
姚念的話並沒有激起人群中的希望,桃花村有多窮人盡皆知,溫飽都難以解決,怎麼可能有人養的起牛呢。
“沒人養的起牛的。”劉胡蓮的聲音明顯帶著消沉。
姚念沒氣餒,她不會輕易放棄,她還想要完成任務回到現代呢,她不能死在這裡。
“牛痘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大傢首先要做的就是自我隔離,身上起瞭水皰的就要乖乖在傢不要出去,不要跟沒有起水皰的人接觸。”
“碗筷要全部用熱水燙一遍,一會我會給大傢分發點消毒水,可以噴灑在身上,床上,傢裡的其他地上。”
“還有。”姚念看向劉傑,“村子必須封起來,不能在有人進來,也不能讓人出去!”
劉傑也知道不能讓天花傳播出去禍害別人,他點頭,“我知道,我一會便帶人將村口堵住,所有出口都堵上。”
“好。”
“我在囉嗦一遍,不要跟沒傳染的人接觸,不要亂跑,不要想著出村,我會每天挨傢挨戶的查看你們的狀況,我們有病看病,不能禍害別人知道嗎?”
看著大夥都鄭重的點頭,姚念又道,“一會大傢在這裡做一個登記,傢裡有水皰沒水皰的都記下來,我給大傢分發口罩和消毒水。”
幸好空間裡的這些東西不要錢的多,要不然姚念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瞭。
教他們帶口罩,發消毒水,最好記錄,一群人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臉頹廢和死寂的往外走。
希望渺茫,姚念心裡也清楚,她什麼也沒說,故作輕松的看著村長,“好瞭,村長,好好休息吧。”
姚念告辭。
她一走,劉富就吐瞭一大口血。
“爹!”劉傑大喊,想要去扶他。
“別過來,咳咳咳!”劉富連忙咧瞭咧身子。
劉傑頓住腳步,眼眶濕的不行,“爹…”
他撐著身子擦瞭擦嘴角的血,抬眼看他,一臉的凝重,“傑啊,你聽爹跟你說。”
明顯交代後事的語氣,劉傑猛的跪瞭下來,淒慘的喊瞭一聲,“爹!”
沒停止哭泣的秦麗也拉著孩子跪瞭下來,不斷的抽噎。
“咳咳,姚念是個有主見能幹大事的,爹老瞭,身體本就不好。”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劉富胸腔裡撕裂的疼,肺幾乎都要咳出來瞭,“這次的天花,她一定有辦法,你要盡心幫她知道嗎?我們在桃花村生活瞭那麼多年,這些人雖然和爹沒有親緣關系,但也生活瞭那麼多年,他們叫我一聲村長,爹就得肩負起村長的責任。”
“隻要挺過這次,就帶著孩子去找活路吧,傑啊,你還年輕,爹老瞭,就不陪你瞭。”劉富捂著胸口,十分艱難的說出這一句。
桃花村已經沒有活路瞭,他們這些老東西能留下來,但年輕人不能被困住,他們得去找活路。
劉傑一個大男人哭的眼淚橫流,不斷的搖頭,“我不走爹,我不走,你是我爹,我從小就沒離瞭您,我哪也不去!”
“混賬!”劉富用盡力氣將桌子上的煙桿揮向他,人也顫顫巍巍的倒在地上。
劉傑嚇得趕忙摟住瞭他,哭道,“爹,爹!”
劉富死死的抓著他的衣領,硬生生逼出一句,“你…走不…走?你不…走爹死…都不會瞑…目!!!”
“我走,我走,爹你別嚇我,我去找姚念,我去找姚念,你別嚇我啊爹!”
聽到他的話,劉富欣慰的點頭,混濁的眸子裡全是眷戀和不舍,咳出最後一絲血後松手,整個人摔在地上沒瞭生息。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