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日。
時海與簡思春攜手走進婚姻殿堂。
婚禮並沒有大張旗鼓，因為時海傢和簡思春傢裡人都很少，隻是一場很小型的宴會，甚至顯得有些冷清。
但婚宴還是很圓滿地辦完瞭，之後轉移到教堂，立下至死不渝的誓言，交換戒指，誓約之吻……
晚上回到屬於她們的新傢，簡思春直接撲倒在瞭床上。
“哇~終於回傢啦！”
時海一邊解開領帶一邊說道。
“累瞭嗎？”
簡思春抱住一個枕頭坐起身，都著嘴巴說道。
“還好啦……就是爸爸他也喝太多瞭，不僅灌你酒，還哭哭鬧鬧的，真是太丟人瞭……”
“哈哈，畢竟是要把唯一的女兒嫁出去瞭嘛，難免會有些激動。”
“那你沒問題吧？還清醒嗎？”
婚宴上，簡思春的爸爸拉著時海喝瞭很多酒，簡思春有點怕時海會回傢就醉倒瞭。
那樣的話，原本預定的屬於夫妻兩人的時間可能就要沒有瞭。
不過時海看起來倒是狀態不錯。
“嗯，雖然我不常喝酒，但看來我的酒量還不錯。”
“呼……那就好……”
簡思春安心的拍瞭拍胸口。
“如果人再多點的話，我可能真就要醉倒瞭……不過因為現場人不多，所以我其實也沒喝多少酒，也不知道該遺憾還是該慶幸……”
時海覺得這次婚禮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現場不夠熱鬧瞭。
“嘛，畢竟現在條件不允許，也沒辦法叫來太多人啊……而且我已經覺得很幸福瞭……這絕對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天瞭。”
“這樣啊……那就好。”
時海臉上浮現出笑容，能給她幸福，這便是自己最大的幸福瞭。
“但是，今天還沒有結束哦！”
簡思春忽然來瞭精神，從床上站起來後原地轉瞭一圈說道。
“雖然那套粉色的婚紗禮服我也很喜歡，頭紗上還有王冠，感覺就像是變成瞭公主一樣……”
今天簡思春穿瞭兩套婚紗，在婚宴現場穿的是一套粉色的婚紗禮服，到瞭教堂就換成瞭比較正統的純白色婚紗，拋出的捧花被夢夢接到瞭。
“但果然我還是想穿這套！”
她轉著圈圈走到衣櫃旁，打開衣櫃，那裡放著的正是時海親手制作的第三套婚紗。
中間部分是高開叉連體衣式的設計，周圍帶著一圈透明的裙擺，上半身的部分則是分離式的設計，有點像泳裝，但又能直接掀開……
其他就是白絲吊帶襪和長手套……
雖說還是婚紗，但根本就穿不出去。
“我在剛看到的時候就想穿瞭……這也太澀瞭吧！不管是這邊露小腹和肚臍的心形，還是胸部這邊‘掀蓋即飲’的設計，都太戳我瞭！”
能看出簡思春是真的很喜歡這套婚紗，感覺她的雙眼都在閃閃發光。
“嘻嘻，我現在就穿給你看哦！”
“嗯，那我去拿攝影機。”
時海也很想看她穿上這套自己精心設計的婚紗，而且肯定是要拍下照片的。
雖然不能發出去，但也能作為兩人的經歷記錄下來。
所以時海正準備按以前的習慣準備去拿攝影機的時候，簡思春卻將他拉住瞭。
“等下……這次，不是cos哦……”
簡思春的臉蛋都變得紅潤瞭起來。
“今天不就是‘角色扮演’瞭呢……”
“嗯，今天你是真正的新娘子。”
時海將她攬進懷中又一次說道。
“隻屬於我的新娘……”
“所以……以後你想看瞭，我隨時都會穿給你看，你想拍照片也都給你拍……但今天，就銘刻在我們的‘記憶’中吧？”
“好……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幕的。
沒能將這句話完整的說出來。
因為時海感覺到瞭不對。
有哪裡不對。
然後時海還沒搞明白到底哪裡不對，嘴上就脫口而出道。
“對不起。”
“哎？”
簡思春也是有點懵，不知道時海為什麼會道歉。
在這大喜之日道歉……她的臉色一白，睜大眼睛反問道。
“不、不會是，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瞭吧……”
“不是，我怎麼可能……”喜歡上除你之外的人。
又是沒說出口。
有一股違和感……
時海這次就沒有再放過這一絲違和感，拼命地抓住，然後往前思考……
慢慢地想起來瞭。
全都回憶起來瞭。
這裡……並不是現實。
而是由記憶構築的夢境世界。
然後，自己進來是為瞭找到一個人。
時海捂著額頭苦笑著說道。
“不，或許是吧……”
簡思春咬緊下唇，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但卻拼命地忍住瞭。
然後擠出一個笑容，帶著顫音說道。
“嘛……如、如果隻是這種‘小事’的話，我還是可以原諒你的啦……你、你是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
時海再次沉默，但眼神卻不躲閃，而是直視著簡思春。
看著時海那張臉，簡思春忽然安心瞭。
她感覺到，時海並沒有變心……他還是那個愛著她的時海。
“你……要走瞭嗎？”
“嗯，我要走瞭。”
這個結局很美好，時海真的很想留下來，想看著簡思春肚子裡的孩子出生……
雖說已經‘補完’的不錯瞭，邏輯上也很完美，基本上沒有什麼漏洞……
但是……這裡，並不是現實。
“……就算不是現實，把這裡當成現實，不是挺好的嗎？”
“思思你……察覺到瞭嗎？”
但是……怎麼可能？
這裡應該是記憶世界，眼前的簡思春也隻是由記憶構建的虛擬人格……
簡思春捂住瞭自己一邊的眼睛，那金色的童孔正散發著光芒。
“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感覺這像是‘假的一樣’……幸福的讓人像是在做夢……也許這一切真的隻是夢……隻是我的妄想而已吧。”
時海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
“你根本一點都不笨啊……”
她抬起頭來帶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說道。
“但是……就算不是現實，把這裡當成現實，不也挺好的嗎？”
“是很好，但是真正的你會罵我的。”
“……這樣啊……那看來這套婚紗要留給真正的我來穿瞭呢……”
她抹掉瞭眼淚，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說道。
“記得要好好待‘我’哦？”
“……我會的。”
這一瞬間，‘時間’停止瞭。
又或者說，記憶的播放被暫停瞭。
時海抬頭對著空氣說道。
“我說……也差不多瞭吧。”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就算並不是真的，但這也算是補完瞭思春的遺憾。”
“如果你之後願意把這段記憶傳給她的話，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沒有回話。
回應時海的隻有變黑的視野。
然後再一次醒來……似乎還是在自傢裡。
雖然是自己的房間，但是佈局卻變得完全不一樣瞭。
時海的腦子裡又慢慢浮現出新的記憶。
不……這都是自己失去的記憶。
看來這一次是來到祝靈潔的記憶當中瞭。
這是要讓自己一遍遍地走完所有人的記憶嗎？
但是自己已經回想起來瞭，那要正式開始尋找她瞭。
然而就在時海準備行動起來的時候，他又感覺到自己自己剛剛想起來的這些記憶正在被‘蓋住’。
看來是夢境的主人希望時海就這樣沉浸在記憶中……
時海冷笑一聲說道。
“呵……我會奉陪到底的。”
那麼就再來一次吧。
我還會想起來的。
……
時海勐然驚醒，視線聚焦。
祝靈潔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老公，熱水已經放好瞭，可以去洗澡瞭……”
“哦哦……辛苦瞭。”
“你在一個人笑什麼？”
“嗯？我在笑嗎？”
時海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還真是在笑。
奇怪，我在笑什麼啊？
時海有點摸不著頭腦，苦笑著說道。
“呃，我可能有點傻瞭……”
祝靈潔很是擔心地問道。
“是不是工作太累瞭……我來給你按摩吧？”
“那就拜托你瞭，我的貼身女仆。”
“為老公主人服務是我的榮幸……那作為獎勵，今晚可以共飲一杯嗎？”
“又嘴饞瞭？”
“嗯……想喝……”
“小饞貓。”
“我就是喜歡嘛……”
“喜歡我，還是喜歡微醺的感覺？”
“更喜歡你……”
“真乖。”
“老公……”
“走吧，先去洗澡。”
“嗯……”
……
時海勐然驚醒，皺眉揉瞭揉額頭。
看來是順利度過祝靈潔的記憶瞭。
不得不說，溫馨的夫妻生活真的太頂瞭，居然過瞭二十年才察覺到……
而且在察覺到後，時海也猶豫瞭很久。
因為他要離開的原因也是‘出軌’，而丈夫出軌是祝靈潔心中最大的陰影。
時海很怕自己會傷害到她……但是最後她卻笑著接受瞭。
（我怕的不是你出軌，我隻是怕你再也不愛我瞭……不管你之後要去哪裡，隻要你還愛著我，我就會永遠支持你的決定……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她最後的話，成為瞭時海繼續前行的動力。
新的記憶湧入……舊的記憶再次被蒙上陰影。
此刻，時海正站在一棟氣派的寫字樓前，他身邊的女人驕傲地說道。
“天時公司是一傢著眼於未來技術，運用自主研發的科技來普及大眾的公司……歡迎你的加入，時海。”
今天，時海正式入職天時公司。
他加入的目的隻有一個，研究出時間機器，然後擺脫自己的死亡命運。
在成功前，自己是絕對……絕對不會對任何女人動情的。
……
頂樓總裁室。
時海又一次‘想起來瞭’。
這一次用時倒是不算長，也就三四年……
但回想起來後，時海就有點難堪。
因為……眼前有一隻可愛的‘狗狗’正在蹭自己的腿。
“……汪？”
“咳……允許你說話。”
“……主人？你怎麼瞭？”
“嗯……我沒事，就是有點難以接受……”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學姐……
沒想到我居然還能這麼糟糕……
女王變牝犬……
不管是把你變成這樣的我，還是樂在其中的你……
都太糟糕瞭。
這根本就是不能給任何人看的記憶啊……
不過時海現在倒是知道天水為什麼一開始會那麼執著於讓他輸瞭，因為是想復仇啊。
看著眼前這隻不能再乖的寵物女王，時海還感覺蠻有成就感的。
既然已經想起來瞭就準備離開吧。
不過離開前還有一句話要對她說。
時海伸手摸瞭摸她的頭說道。
“爬上來。”
天水很聽話地爬上去，兩隻爪子搭在時海的肩膀上吐出舌頭。
時海撫摸著她的後背，溫柔地說道。
“抱歉，讓你受委屈瞭。”
“道什麼歉……你又沒傷害到我的身體……”
“我也是做瞭不少功課嘛……”
“為什麼……突然拆穿？”
“因為該結束這段關系瞭。”
“你……！”
“當然以後，你還想繼續的話，我隨時奉陪……但是，現在我不能再陪你瞭。”
時海抱住她，並在耳邊說道。
“然後就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早就喜歡上你瞭。”
“……！！！”
“再見啦。”
……
一次接著一次。
反復想起忘記。
重復這個過程。
精神沒有崩潰。
意志堅如磐石。
時海仍在前行。
……
對面的女生忽然出聲問道。
“……喂，你知道今天是幾號嗎？”
時海抬頭，奇怪地看瞭她一眼回道。
“嗯？12月21吧。”
穿著白大褂的女生有點意外，就像是在說‘你居然知道？’，然指著時海手中的書問道。
“……那你現在才看有關世界末日的書？”
“哦……”
時海這才明白對方為啥叫自己，看來是自己在2012年12月21日當天跑到圖書館借瞭一堆世界末日相關的書，這屬實是有點奇怪瞭。
“實際上，我沒覺得會發生世界末日啊。”
“……？”
對方有點不解，時海便解釋道。
“如果我真覺得今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話，也不應該是來圖書館裡看書，而是應該去準備求生工具，又或者是徹底放飛自我，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情吧。”
“好像有點道理……”
“反過來說，正是因為今天是世界末日，我才會突然對瑪雅預言之類的產生興趣，這才跑到圖書館來看書啊。”
“嚯……行動力倒是滿強的。”
“話說回來，你是在看有關記憶的書嗎？”
“這是我的相關專業。”
“哦……那你覺得人的記憶有上限嗎？”
“哈？”
“你是專業人士吧，那我想知道，一個人的記憶有沒有‘上限’？”
“你問瞭一個很有爭議的問題……這個問題目前學術界也是眾說紛紜。”
“你呢？你怎麼覺得？”
“我認為記憶肯定是存在上限的……起碼對我來說肯定是存在上限的。”
“那記憶到達上限後，最初的記憶就會被強制抹除嗎？”
“我不知道……你有興趣的話，不如自己研究看看如何？”
“確實……實驗出真知。”
“……這是我的研究室地址，如果你不是三分鐘熱度的話，可以過來看看。”
“多謝，我會去的。”
然後她就先走瞭。
時海則是繼續看書。
看到瞭太陽落山，時海奇怪地抬頭看著天花板問道。
“嗯？這次就不打算再蓋住我的記憶瞭嗎？”
沒有回應。
是說也根本不會有回應。
但這一次，自己確實是沒有忘記。
在歷經瞭所有人的記憶之後，這一次是來到瞭‘.asxs.’。
剛剛那個人就是白玥。
這是自己和白玥的初次見面。
時海雙手放在腦後，自言自語道。
“我懂瞭，因為沒必要瞭是吧……”
因為從這裡開始，將是白玥走過的漫長的旅途。
和之前相比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而時海還隱約記得，在幾十年前……也就是在進入夢境世界前，‘白玥’曾提醒過自己。
隨著時間流逝，他很有可能會忘記自己進入夢境是為瞭什麼，甚至會忘記自己在夢裡，徹底迷失在浩瀚如海的記憶當中。
時海擺脫瞭所有的溫柔鄉，取回瞭自己所有周目的記憶，邁過瞭‘不願醒來’的階段。
而接下來就是純粹比拼意志力的環節瞭。
“……有意思，那我就走到盡頭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