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禦營拔地而起,自京郊出發,準備前往揚州。這次準備瞭幾艘極大的龍船,沿運河出發,禦駕巡遊揚州,乃是盛事,那排場和聲勢,自然浩大,不必說的。
至於卓思柳入楚王府做側妃的事情,還需要等到謝長璟隨著禦駕回京之後才能操辦。娶側妃的禮儀,雖然比不得正妃的,但到底是皇室的婚典,禮部盯著,馬虎不得。卓思柳心中欣喜,過不幾個月,就能嫁得如意郎君,豈能不歡喜?
回瞭傢,卓思柳便開始買紅綢,做嫁衣,滿心歡喜的備嫁。滿心裡以為自己就要嫁得如意郎君瞭,卻不曾想到,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坐在龍船上,莫如雪感覺頭些許暈瞭,便扶著銀鈴的手,到瞭船頭去吹風散步。看著沿途的景色,沉悶的心情有瞭好轉。她穿著一身淺紫色的紗衣,微風吹來,紗衣隨著風飄動,整個人似站在雲霧之中,美得如仙子一般。
在船頭站崗的侍衛見到如此美人,都不禁吃驚。他們打出生以來,可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大美人。可那是莫昭儀,皇上的寵妃,誰敢覬覦?
這世上,也就偏偏有人敢覬覦皇帝的女人。
此刻,謝長璟的船就在龍船後面,他站在船頭,那個角度恰好可以看到莫如雪,但莫如雪卻看不到他。
雪兒的美貌,即便是多年過去,她已經長大,容貌卻比小時候更加美麗。如今的雪兒,再不是從前那個嬌憨可愛的小女孩,經歷瞭這麼多,她出落得越發風華絕代。
這麼美麗又這麼優秀的雪兒,他多麼想要獨占雪兒,不想讓別人看到雪兒的美。隻是,他當初親手將雪兒送進瞭宮中,他早就應該知道,從那個時候起,自己和雪兒的緣分,就越來越淺,以至於如今,錯過瞭彼此。
莫如雪站在船頭,待瞭有一會兒,謝長珩四處尋她不見,問瞭她宮裡的宮女才知道,便拿瞭一件薄薄的披風,也走到瞭船頭。
謝長珩從背後,溫柔的給莫如雪披上瞭披風,“雪兒,這船頭有風,還是回船艙去吧。”
莫如雪回頭的時候,除瞭看到謝長珩溫柔的眼神,不遠處卻還能看到謝長璟正看著她這邊。在望到他眼神的那一刻,莫如雪心弦微微一動,就如同那初次的心動。
龍船經過三天的行駛,終於在四月初六這一日,進瞭揚州。
揚州知府因為知道聖駕駕臨,早從前一天就開始準備接駕,碼頭上的閑人一概攆逐,轎輦馬匹都預備齊全,連年前修繕的行宮也清掃瞭出來,隨時預備著聖駕駕臨。
鞭炮齊鳴,碼頭這裡熱鬧非常,在外圍都圍瞭不少的黎民百姓,聽說聖駕攜帶著後宮不少的娘娘一同駕臨揚州,都非常好奇,前來圍觀,一瞻天顏。
“微臣揚州知府許乾,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揚州知府帶領著一眾的揚州大小官員,都到瞭碼頭來迎接。
謝長珩此時隻是一身玄色的龍袍,卻也難掩他的王者風范,光芒奪目,非常人可比。
當皇後、德妃、晴妃三人一起走出來時,三人都具有各自的美,大方得體,國色天香。不愧是國色天香的天傢女子,這些出瞭名的揚州美人,竟然都比不上。
銀鈴扶著莫如雪,緊隨在隊伍後面,打開瞭簾子,這些人也還是沒有見識吧,隻見瞭這三位娘娘就驚艷這般,若見瞭莫如雪的容貌,還不得吃驚作什麼樣子呢。
莫如雪身在昭儀位份,皇後和二妃下瞭龍船之後,她便該出去瞭。在她出船艙準備下船的時候,圍觀的百姓看清她的容貌時,都不禁驚為天人,可從未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啊。
這不,大傢都在議論紛紛——
“這是哪位娘娘啊?怎麼比那前三位還要美?”
“那可不是,能做得瞭皇上的妃子,當然生的美麗。”
“我的姑姑在宮裡頭伺候,聽說呀,這位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莫昭儀,以前隻是聽說皇宮之中多美人,卻不曾想到這位莫昭儀竟然像仙女似的。”
在百姓們的贊嘆聲中,莫如雪淡笑著走下瞭龍船,對旁人艷羨嫉妒,絲毫不放在心上。
在行宮之中安頓下,莫如雪也累瞭一天,對那些來訪的人,一概回絕瞭,隻想一個人先歇一會兒,晚上的洗塵宴,隻怕還有得折騰呢。
銀鈴端來瞭一碗安神茶,“娘娘,今天是累瞭一整天瞭,娘娘暫且先歇個午覺。”
莫如雪一邊飲著安神茶,一邊說道:“今天晚上,揚州知府想必要擺下洗塵宴,你去幫我準備好晚上要穿戴的衣服首飾。”
“是,娘娘。”
就在這個時候,謝長璟命人拘押著林尚書來揚州的隊伍,也已經到達,正帶著一幹有關人等,到瞭揚州行宮,面聖定罪。
“下跪者何人?”太監又陰又冷的尖細嗓音在殿中響起,對著那跪在地上的林尚書,眼神中都是不屑的眼神。
林尚書心中覺得可笑,從前女兒得寵時,不知道多少人求著巴結他,可他如今成瞭亂臣賊子,連這太監也不把他放在眼裡瞭。
謝長珩冷冷的目光微微掃瞭掃林尚書,“林尚書,朕素日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動瞭歹心,行刺於朕?”
林尚書咬瞭咬牙,“待我不薄?皇上,您可真是太會說笑瞭,微臣為您盡忠,結果換來的是什麼?我的女兒在你身邊服侍這麼多年,她就那麼死瞭,你不問不顧?我們林傢輝煌是你給的,落魄也是拜你所賜,我倒不如與北越聯手,殺瞭你,重奪我的榮華富貴!”
謝長珩心中也是有些諷刺,這後宮爭寵,他素日是知道的,麗妃性子刁蠻,不知道害瞭多少嬪妃,隻因她長得與莫如雪有幾分相似,他屢屢包容瞭麗妃。可是,麗妃居然下手,害死瞭趙婕妤腹中的孩子,他不是不知道。她就那樣死瞭,也是她的命,就便是她活著,自己也是要將她打入冷宮的。
“我的女兒入宮為妃,她為你做瞭多少事,你卻縱容那皇後和莫昭儀,害死瞭她,我就是不服你做皇帝!”
謝長珩大怒,“大膽!她是死有餘辜,與旁人有何關系?這南靖的天下,是姓謝,可不是姓林!”
說完,擺瞭擺手,侍衛們領瞭意,押著林尚書下去瞭。
半個時辰之後,聖旨就擬好瞭,革去林尚書的一切官職,抄傢查辦,判處秋後問斬。
行宮中鬧得沸沸揚揚的,莫如雪也被吵醒瞭,“銀鈴,銀鈴。”
銀鈴聞得莫如雪在喚她,連忙打開簾子走瞭進來,“娘娘有何吩咐?”
莫如雪有些慵懶,“外頭是什麼聲音?怎麼這麼吵鬧?”
銀鈴眸光微微一閃,“娘娘,殿下帶瞭林尚書到禦前定罪,林尚書派刺客行刺,判瞭秋後問斬,眼下侍衛正帶著他去關起來呢。”
莫如雪的困意頓時消瞭,“是林尚書派的刺客?”
“是,娘娘,您真的誤會瞭殿下瞭。殿下雖欲得天下,但卻不會做出這樣暗箭傷人的事來,奴婢與殿下相識多年,清楚殿下不是這樣的人。”
銀鈴也忍不住為謝長璟抱不平,莫如雪與謝長璟是相識瞭多年的,卻對他生瞭這樣的疑心,還沒自己這個侍女理解他,不說句話,怎麼過得去?
莫如雪默默地流下淚來,“終究是我誤會瞭他,對不住他瞭。”
銀鈴微微一笑,“娘娘,感情這回事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隻要娘娘及時認識到瞭這一點,一切都還是來得及的。”
莫如雪輕輕握瞭握銀鈴的手,苦澀的笑瞭笑,“銀鈴,枉我和他自小相識,卻不如你瞭解他……”
這個時候,莫如雪打開簾子,走瞭出去,她打算出去看一看。
她走到花園的時候,正好看到一些侍衛押著林尚書走過,連忙喚住瞭他們。
“等一下!”
侍衛們見到是莫如雪,連忙停瞭下來,畢恭畢敬,“莫昭儀。”
莫如雪微微點頭,“林尚書被押送著,是犯瞭大罪啊?”
林尚書咬瞭咬牙,看著現在光鮮亮麗的莫如雪,他就恨得牙根癢癢。如果沒有這個女人,麗兒一定還好好的活著,還是人人艷羨的帝王寵妃。
侍衛回答,“是的,昭儀娘娘,皇上前些天在禦營遇刺的事情,是林尚書所策劃的,林尚書與北越勾結,皇上已經下令,將他革職抄傢,秋後問斬。”
莫如雪氣憤的看瞭看林尚書,隨即,又恢復瞭原有的平靜,“是這樣啊,真是想不到,這林尚書的膽子竟然這麼大,連皇上都敢謀刺。”
銀鈴不屑的看著林尚書,“是啊娘娘,說起來,前些天娘娘重傷,險些喪命,還真是拜這位林尚書所賜呢。他敢對皇上下手,還牽連瞭娘娘,真是罪該萬死。”
林尚書咬牙,“莫如雪,你說夠瞭沒有?”
莫如雪挑眉,眼神中帶著不屑,“你認為,你現在還有資格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嗎?你已經淪為瞭階下囚,我可是當今皇上的昭儀,你也該認清自己的身份!”
林尚書惡狠狠的盯著莫如雪,那眼神,簡直恨不得把莫如雪給活吃瞭。
可是莫如雪卻雲淡風輕的擺瞭擺手,“你們帶他去吧,本宮也有些累瞭。”
“是,娘娘。”
說著,侍衛們就押送著林尚書,往地牢所在的方向走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