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陳熠陽和唐詩是發小,從小光著屁股長大的那種,也可以稱之為,青梅竹馬。
這兩個人從小打打鬧鬧至今,攜手與共進瞭青春期,然後又很快悟出瞭近水樓臺先得月,有花堪折直須折,的人生道理,便不謀而合地做成瞭情侶。
兩個人的感情更進一步自是好事。但這可並不利於常駐他們身邊的,另外兩個,除瞭好友之情外,再沒其他關系的穆江玥和張銘遠。
整天看著他們兩個肆無忌憚地秀恩愛,動不動就說什麼“你愛我嗎?”“恩。”“有多愛?”“……”
“你為什麼不說瞭?!是因為已經不愛我瞭……陳熠陽,你其實心裡已經不愛我瞭對不對!”
“……愛。非常愛……”“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你現在說,是為瞭敷衍我嗎?陳熠陽……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瞭?”
“……”
穆江玥每每聽到這些的時候,都有一種想一巴掌拍死唐詩的沖動。
當然,她是萬萬不能下手的。
因為陳熠陽隻是一個不喜歡把愛掛在嘴邊的人,他不表達,不說出口,並不代表他對唐詩沒有瞭感情。
如果不是因為唐詩窮追猛打地連環問,他肯定從第一句開始,就什麼都不說。
然而,大傢都知道的這個道理,陳熠陽的這個性格,卻隻有女主角唐詩……傻瞭吧唧地自己把自己蒙在鼓裡。
她跟陳熠陽比他們任何一個人跟陳熠陽都熟悉,如果她真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陰白,什麼都不瞭解。
陳熠陽也不會選擇跟她在一起。
穆江玥知道,這是他們兩個的相處方式而已。唐詩喜歡把愛說出口,喜歡聽陳熠陽說喜歡自己,深愛自己。
陳熠陽雖然不想表達,但看著唐詩因他說的話而眉開眼笑,他的嘴角就會不著痕跡地上揚。
這一切穆江玥都看在眼裡。
所以不管情緒表現的多無奈,多為難,其實他一直都樂在其中……難道不是嗎?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她放個屁都是香的。
又何況是說“愛你”。
吃完麻辣燙,外面大雨傾盆,絲毫沒有變小的意思。
“突然就變天瞭,陰陰才四點,黑得就跟八九點似的。”唐詩看瞭眼手表,趴在桌子上,看著身邊的陳熠陽。“你可得送我回去。”
陳熠陽:“……”
穆江玥咳瞭聲,似笑非笑地說:“溫馨提示,陳熠陽的傢就住在你們傢斜對門。”
就算陳熠陽說不送,他們倆也得走同一條路,完全沒有任何懸念的,一起回傢。
“你懂什麼呀。”唐詩白瞭穆江玥一眼。“雖然我們兩傢是斜對門,但畢竟中間隔著二十幾米。外面天這麼黑,還下著雨,萬一有壞人在暗中候著,陽陽又離我那麼遠……”
“好瞭。”陳熠陽直接打斷瞭唐詩的分析。“我看著你進去。”
穆江玥登時翻瞭個白眼。
唐詩卻意料之中的十分高興,一副陳熠陽完全第一次送她回傢的模樣。
“對瞭,張銘遠,你也記得把小玥安全送到傢再回去。”唐詩興奮勁過瞭,偏頭看向張銘遠,認真地說:“上次那事多危險啊,我是看小玥沒什麼大事才沒深說……你作為一個男人,怎麼能把女生送到胡同口就走呢。還是大晚上……”
“誒呀!”穆江玥立刻不耐煩起來,隨手將面前攢成團的巧克力錫紙扔過去。“都八百年前的事瞭,怎麼又提起來瞭。神經!”
唐詩撇撇嘴,瞪瞭張銘遠一眼,那意思:你可得記住我說的話,否則後果自負。
張銘遠似乎是點瞭個頭。
其實就算唐詩什麼都不說,經過那件事之後,他也絕對不會再把穆江玥送到胡同口就走。
想來那次是穆江玥命大,一磚頭沒被直接拍死,後來又遇見瞭她們的鄰居許正南。不然結果會變成什麼樣,大傢都無法想象。
最壞的後果。
“我看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瞭,咱們一直在這等著也不是個事。”穆江玥的手在桌子上彈鋼琴,大腦飛速旋轉。“不如去對面的網吧打兩局遊戲?”
“誒?你們傢就是開網吧的,遊戲還沒打夠呢。”唐詩調侃著說。“而且這麼大的雨,咱們就算是百米沖刺的速度過去,到網吧也得被澆成落湯雞。”
“是啊,算瞭吧,就在這待會,沒準一會雨就小瞭。”張銘遠也說。這個時候要是去外面澆個透心涼,回去不感冒瞭才怪。
穆江玥看他們三個(陳熠陽雖然沒說話,但唐詩的立場就是他的立場,所以不需多問。)全沒有沖進大雨的魄力和決心,自己一個人沖出去,絕逼被旁人當成瘋子。
既是如此,便隻能妥協,乖乖趴在桌子上,等著雨停。
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玻璃上,門上,發出啪嗒啪嗒的獨特動靜。路面在大雨的沖刷下升起白煙,和雨水一起,模糊瞭對街的門店。
店裡隻有三桌人,此時全都沒人說話,或趴或仰地發呆出神,有的閉目小憩,全在享受著這短暫的美好且安寧的時光。
老板娘把收音機打開,調瞭個最舒適的音量,在歌聲中走向一邊的冰櫃。
給店裡在座的每個人都贈送瞭一瓶汽水。
如此美妙的時光,大傢巧合地被大雨困在這裡。其實,也不一定是巧合吧。
或許是老天爺故意為之也不一定呢。
這場大雨,說不定就促成瞭在座的、這個城市的,某個人,某些人,他們的,美好的事。
“……海的愛太深,時間太淺,愛你的心,怎能擱淺。老人的線緊牽,愛的信念,歲月的帆,漸行漸遠……”
電臺播放著他們的音樂,店裡的人,聽著雨聲,伴著再熟悉不過的旋律,各懷心事,各自安眠。
穆江玥的眼皮越來越沉,“唐小詩,你困不?”
對面的唐詩輕輕答應一聲,儼然已經處於遊離狀態。
“那咱們就睡一覺吧。”她提議說。“睡醒瞭,雨差不多也停瞭。”
“恩……”
陳熠陽喝著自己面前的汽水,把外套披在唐詩身上。